阿生：“？？？”
哈？
他不理解。
他不理解没关系，方蕴晗面对有钱的客户，不管是有钱的人还是有钱的鬼的时候都是一样的有耐心且温和好说话。
虽然眼前这个鬼说话语气不对，眼皮也有点抽筋，但是没有关系，它有钱。
再说了，没准它只是因为死的时候太过悲惨，而落下了某种疾病。
并且……这鬼长得好看。
她解释并美化：“就是一种比较重复性的机械劳动，有点疲累，工作环境有点不太好，但是时间久了会有很强的成就感，还可以见识到很多东西，磨练到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加富有忍耐力，我觉得是一份很不错的工作。”
“你应该知道我是这栋大楼的房东，而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利用现有的基础成为一个合格的包租婆，把我的事业做大做强，成为一个有钱鬼！”
“而想要做成这件事情并不容易，需要克服很多东西，我刚刚说的只是其中一样。”
阿生：“听上去好像很困难呢～”
“是啊，确实不容易。”
方蕴晗叹气，抬头就又看到了阿生的脸皮子，少年鬼皮肤虽然死白死白的，但是胜在光滑完整，比昨天看到的那些好上千倍万倍，表情还很灵动，盯着自己的眼睛偶尔还能弯起来，不像那些鬼眼球僵硬，除了人什么也看不到。
多好的打工苗子啊……她身边就缺这样长相优秀的打工仔。
可惜，可惜这个鬼不是那些试图阻碍她事业的鬼怪，按照她方蕴晗做鬼的原则不能够无缘无故动手。
天呐！方蕴晗！世界上竟然有你这么有原则的鬼！
方蕴晗：“……嗯，别说，你长得还真挺好看的。”她诚恳地夸：“是我做鬼以来见过的最好看的鬼。”
“哎呀，讨厌！”
阿生微微侧着脸露出一个笑，从外面露出来的光让它的五官看上去都柔和很多，加上特地表现出来的亲近，很大程度上削弱了鬼怪的阴森。
就变得更加小白脸和出众了。
学生鬼对房东的赞美非常满意，但是表面上仍旧欲迎还拒，甚至还在利用自己的脸去探听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姐姐你也是我见过的好看的鬼呢～”
阿生：“不过姐姐真的是非常有梦想呢～做一个优秀的房东吗？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有创意的梦想，感觉真的很棒呢～”
阿生的赞同让方蕴晗看它更加顺眼，房东矜持点头：“谢谢你的夸奖，我现在忽然觉得你也很有眼光。”
阿生脸皮很厚，坦然面对赞同：“姐姐做鬼多久了？我一见姐姐就感觉投缘，没准咱们活着的时候还认识呢。”
“没多久，小同志，我觉得我们应该不认识，虽然我没有记忆。”
方蕴晗：“你有名字，你之前是任务者吗？我这里也有一个鬼怪是任务者，但他却没有你看上去那么自然，嗯，我的意思是，你可真不错。”
“名字是自己取的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任务者。”阿生避开这个问题，不想暴露自己的信息：“房东有名字吗？这里有名字的鬼怪还是挺少的，如果没有的话，也可以给自己取一个名字，可以和别的鬼区分开来。”
“是这样吗？那我可以试一试。”方蕴晗有名字，但她也不想说，于是也露出笑脸来和阿生互相试探。很明显是不打算放过这个送上门来的信息库：“名字很重要吗？好像很多鬼怪都没有名字，我只是一个新鬼，可以自己取名字吗？”
阿生：“当然可以，鬼怪的名字是很重要的！这样等你以后活很久有名声了，别人也都会知道你是谁的。”
然后它又夸： “我想，对姐姐这样厉害的鬼而言，这一天一定会来的很快的吧！”
少年鬼阿生又笑了起来。
方蕴晗也跟着矜持地笑，说实话对于这个找上门的鬼，方蕴晗一点都不信任，但是看在他拿出了镯子，而镯子价值很多钱，方蕴晗又完全乐意好好招呼它。
对于阿生言语之中透露出来的一点信息，方蕴晗说不在意是假的，但说有多在意，那也不太可能。
任务要杀五十个人，完不成任务，就要死亡。
可自己本身就已经死了不是吗？
鬼怪……靠杀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所以方蕴晗：“啊……未来吗？再说吧。”
阿生的目标就是想知道方蕴晗的目的，当然不想让她就这样含糊过去：“不过姐姐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想法了吗？”看了看周围，然后凑过去悄悄问：“我们到这里不都是有任务的吗？姐姐，房子是很重要啦～不过我们鬼怪还是要努力杀人不是吗？”
“哎呀，对不起我不该问，”阿生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姐姐你这么厉害，一定是有自己的办法了！”
方蕴晗扭头看他。
阿生又凑过来：“看在和姐姐这么投缘的份上，我也悄悄告诉姐姐一个秘密哦，这一次人类当中的最强任务者也过来了呢，他叫温折翊，姐姐不管有什么办法，都要注意安全呀。”
阿生眨眨眼睛，方房东坐在对面，昏暗柔和的光照在她的正脸上，把房东的五官表现得更加清楚，也让她脸上的沉思变得更加明显。
这个新鬼真是非常符合他的审美……学生鬼阿生对于长得好看的东西全都非常喜爱，漂亮的人类皮肤，漂亮的人类眼睛，漂亮的人类骨头……等等。
真是很难遇到一个漂亮的鬼怪。
他不由得拉着凳子往房东那边凑近了不少。
方蕴晗用一根手指把这只鬼顶开，让它瞬间变得觊觎又贪婪的眼神离自己远一点。
阿生对这一点毫无所觉：“其实我们变成鬼也不错不是吗？虽然需要完成任务，但是在死后我们瞬间就得到了很多东西，还可以像玩耍一样戏弄那些虚伪做作的人类～”
“姐姐喜欢变成鬼吗？”
“还行吧，”方蕴晗解释：“我刚刚变成鬼，时间太短，暂时还没有什么特殊感想，你呢？”
“我很喜欢呀～不变成鬼我可能就没有办法认识姐姐了呢～”
真是一个……很聪明的鬼。
阿生：“所以姐姐对未来有什么其他打算吗？我觉得鬼生规划这件事还是挺重要的～我们在不需要完成任务的时间段内，我们都可以做自己的事情呢～
我很喜欢姐姐，也很想来找姐姐。
姐姐有什么喜欢的呢？”
是喜欢玩弄人心，还是残杀人类？阿生瞳孔变暗，舔了舔唇。
声音也渐渐变低，有一点蛊惑人心的能力，可以让人不由自主地按照他的想法做事。
这是阿生的看家本领，平常会用来杀人，不过有时间限制，所以之前那个穿裙子的姑娘会在见到温折翊一行人后忽然恢复。
方蕴晗确实恍惚了一瞬，然后瞬间冷静。
喜欢的吗？
可能是因为是白天，并且一整天刚刚开始，并不需要烦恼租客的小问题，除了数钱爱钱似乎也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身为人类的记忆完全不存在，脑海当中除了钱完全没有其他执念。
可以说她目前的记忆只有变成鬼的这短暂的一天，所以这里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吗？
方蕴晗看看自己的屋子，回忆自己见到的所有东西，从阿走一开始那一张怪物脸到下水道鬼扭曲肿胀的样子，然后是镇长，温折翊，老太太鬼……到眼前这个阿生。
她在一瞬间变得非常诚恳：“喜欢钱。”
“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我相信没有谁会不喜欢钱的！”
“你是一个挺厉害的鬼怪是不是？你从这里一路走过来有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阿生愣住了：“什么东西？”
“棺材铺！”
阿生：“……姐姐怎么会喜欢这个东西？是想要换一张床吗？”
“差不多吧。”
眼神闪烁起来，阿生提议：“这很简单呀，没想到姐姐竟然喜欢这个，我送一个给姐姐吧～”
白嫖的棺材，方蕴晗瞬间表情感动：“真的吗？你真好，你真是个大方的鬼！一定会有很多鬼妹子喜欢你的！”
“我可以再问你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就是，完成任务真的会死吗？有没有例外？一般是怎么死的？可以自己选择一个合适的死法吗？具体什么时候开始死？任务结束后立刻死亡吗？”
阿生：“……”
它语气艰难：“……我不知道，我没死过，姐姐是想杀死谁吗？需要我帮忙吗？”
“我住在教学楼，我也挺厉害的。”
“你很厉害吗？那你一定懂很多东西吧？你可真是太棒了！”
可惜无端造成杀戮不会让方蕴晗欣喜，在对方没有影响自己利益的时候夺走对方的性命也不是她能做出来的。
阿生主动上门不请自来的鬼虽然有点烦鬼，并且屁话还多，还很能试探，很喜欢往她旁边凑，但是瑕不掩瑜。
“有的鬼活着，但它已经死了，有的鬼死了，但它仍然活着。”
“感谢你，阿生，你让我对未来更加有信心了，现在我需要去寻找我需要的东西了。”
阿生：“……？”
方蕴晗拿着自己的棍子站起来，又看到了阿生那一张鬼怪里面十分出众的脸，表情瞬间有点依依不舍。
最终还是有点绷不住：“你有走夜路的习惯吗？”
阿生：“？？？”
“……如果有的话真不错，可惜我最近没时间，不然我也想走夜路了。”
阿生还是不太明白，不过面对房东这么遗憾的语气，他非常善解人意，异常主动：“这有什么，我今晚就可以来找你一起走夜路。”
“就我们两个鬼～”
表情羞涩，动作扭捏，让方蕴晗差点把持不住让它留下：“这……这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了？”阿生觉得很正常：“还有姐姐你搞错了一点哦，我们鬼都是走夜路的。”
“有钱！大方！”方蕴晗夸它：“你真好！”
“请问你身边还有像你这样的优秀小伙儿吗？我真的非常欣赏像你这样的鬼。”
如果能够找到这样的鬼来打工就更好了。
当然，如果是本鬼就更美妙了！
看了看阿生，可惜……
…
阿生离开了，方蕴晗开始回到屋子里面独自思考一些问题，她的旁边就是存放金钱的大箱子，里面放着拿到手的一沓一沓粉红色的小钱钱，是她目前的全部积蓄。
叹了口气就开始数钱，让这些红色的小精灵来排遣一下自己内心的忧郁。
阿生有很多话方蕴晗觉得听听就好，但是有一个观点还是很对的。
——鬼生规划。
首先，活着还是死亡？
她目前选择的是死亡。
既然死亡，那如何才能算是一场成功的死亡？
最重要的是：“怎么才能带着你们一起死去呢，我可爱的小钱钱？”
把现在唯一有脑袋能说话的中年男鬼喊过来，方蕴晗问出了一个问题：“鬼怪世界的死亡分为几种？你们一般都是怎么死的？”
坐在凳子上漫不经心，能拿砍刀能握棒子的手就在旁边轻轻敲着桌子，每一下都像是打在中年男鬼的心上。
中年男鬼先是震惊，然后苍白，最后开始嘤嘤哭泣，连不存在跳动的心脏都开始疼痛。
它不想死，它真的不想死啊。
“就不能活着吗？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去试图找其他鬼对付你，是我有眼无珠，不识泰山，我保证以后都听您的话，再也不给您找事，就算要杀人也出去找落单的，您不是说了不杀我了吗？”
“死亡多痛苦啊！我想活着我不想死呜呜呜呜呜呜。”
没有鬼想死的，死亡是多痛苦的一件事啊，每一个拥有自己死亡时的所有记忆和绝望的鬼，都不想再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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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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