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抱着最调皮的小爱,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和那个霸占了自己姐姐注意力的陌生男孩,一脸委屈和不忿,冲着父母大声道:“爹!娘!他们是谁啊?为什么来我们家?还吓我的狗!”
儿子显然不记得大半年前还曾来莲花坞玩过一天的玩伴了,但江枫眠不会忘记好兄弟魏长泽的独子。
他看着那孩子害怕的模样,心中猛地一沉,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立刻快步走到近前,尽量放柔了声音,对着那埋在鹄羹肩头的小身影温声道:“阿婴?是我,江叔叔,你还记得吗?”
听到这个温和又有些熟悉的声音,魏婴的身体微微一僵,然后慢慢地、怯生生地抬起头来。
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睛红红的,但当看清江枫眠那张带着关切和善意的脸庞时,他眼中的恐惧稍稍褪去了一些,带着哭腔小声地、不确定地唤道:“江……江叔叔?”
片刻后,莲花坞客厅内。
气氛依旧有些微妙。
江枫眠皱着眉,听着鹄羹再次简洁地说明身份和来意。
他看着这位总是显得有些不真实、气质过于缥缈出尘的“胡先生”,心中仍然觉得有些别扭和难以置信。
一位如此人物,竟是阿婴的管家?
还有那只口吐人言的“猫”陆吾,以及那个看起来不像凡人、对狗异常警惕的小丫头玉珠……长泽和藏色,到底遭遇了什么?
阿婴这几个月,又是怎么过的?
“所以,鹄羹先生,您的意思是,您是阿婴的管家?负责照顾他的一切事宜?”江枫眠试图理清头绪。
江澄抱着胳膊坐在一旁,还在为心爱的小狗被勒令送回后院而生气,小脸鼓鼓的,嘀嘀咕咕:“讨嫌!讨厌!讨人烦!我的妃妃,茉莉,小爱……”
他充满敌意地瞪着魏婴,觉得都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害的。
鹄羹姿态优雅地颔首,语气平静无波:“正是。江宗主不必忧心,我等已在云梦觅得合适地点,不日便将开设一家食肆,足以安顿少主,并不会过多叨扰贵府。”
他已经和江枫眠初步提过开店的想法。
江枫眠闻言,脸上露出唏嘘感慨之色:“不想长泽与藏色竟真的遭此不幸……唉!天妒英才啊!”
他叹了口气,语气转为温和,“在云梦开店也好,既能让我们就近照顾故人之后,阿婴也能有个营生……或许,也能稍解内子对故乡眉山饮食的思念。”
他知道虞紫鸢虽嫁来云梦多年,有时仍会想念眉山的口味。
一旁的虞紫鸢立刻清呵一声,毫不留情地拆台:“说得好像刚刚在饭桌上,一口气连吃了四碗胡先生手下做出的腊味煲仔饭的人不是你一样。”
那煲仔饭香气扑鼻,米饭粒粒分明,腊味油润咸香,锅巴焦脆,连她都忍不住多用了一碗,更别提本就口味宽泛的江枫眠了。
江枫眠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呵呵笑了两声,试图转移话题:“呵呵,三娘子想是这段时间在外,膳食用得不错,我看你气色也好了很多。”
话一出口,他便觉失言,这话题转得实在生硬,反而更显刻意。
他连忙又看向一直安静待在魏婴身边、眼睛却时不时好奇打量四周的玉珠,问道:“玉珠姑娘之前所言,关于北溟龙君与白睛大王之事,请恕江某孤陋寡闻,实在不知其中渊源。不如待你所说的那位长辈来了,我们再从长计议吧?”
他将这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暂且搁置。
虞紫鸢听着他们交谈,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安置玉珠和魏婴的事,本是江家的内务,按理应该由她这个主母来操持安排。
但她看着魏婴那张与藏色散人越发相似的小脸,内心那点陈年的芥蒂便又浮了上来,让她实在不愿插手。
更何况,江枫眠已然一副将所有事情都打算好了、全然接纳的姿态,她若再多言,只怕又是无谓的争执。
太累了。
跟江枫眠说话,揣摩他的心思,应对他那种温和却总让她觉得憋闷的态度,实在是太累了。
有这功夫,不如帮魏婴那小子留意一下,还有没有其他奇奇怪怪的“食魂”找过来。
她算是看明白了,那小子就是个麻烦吸引器。
不过,等他的小餐馆开起来,那些食魂应该也会自动聚集过去吧?那样倒省了她不少事。
至于魏婴那个来历神秘、行事更神秘的师傅宋丸子……祭天封秽,落入空间裂缝,大概是不会再来这个世界了……应该吧?
虞紫鸢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紫电,心中闪过一丝不确定。
空间裂缝……那种东西,应该没有那么普遍吧?
她不再多想,只觉得身心俱疲,干脆利落地起身,丢下还在客厅里的江枫眠、鹄羹、魏婴、玉珠等人,径直回了自己的院落。
她需要清静清静。
而此刻的魏婴,正被江厌离温柔地牵着手,小声地给他介绍莲花坞的各处。
江澄虽然还气鼓鼓地跟在后面,但眼神里已经多了几分好奇。玉珠则紧紧跟在魏婴另一侧,警惕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新环境,尤其是可能突然冒出小狗的方向。
新的生活,似乎就要在这风波暂息的莲花坞,以一种略显混乱却又暗藏温情的方式,开始了。
魏婴的小饭馆,最终定址在离莲花坞最近的一条繁华街道上。
门面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门口挂着一块鹄羹亲手题写的木匾——“莲花小肆”。
名字是魏婴自己取的,带着对莲花坞的归属感,也藏着一点小小的私心,希望生意能像莲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清雅又兴旺。
魏婴自己在莲花坞有了一间独立的屋子,就在江澄的屋子旁边。
这安排本是江枫眠的好意,希望两个孩子能多亲近。
然而江澄对此颇为不满,觉得自己的领地受到了侵犯,时常对着魏婴哼鼻子瞪眼。
魏婴则因着怕狗,对养着三只小狗的江澄更是能避则避,两人的关系颇为微妙。
玉珠则被安排住在江厌离的院子旁边。
江厌离温柔细心,对这个突然出现、古灵精怪又似乎藏着秘密的小妹妹颇为照顾,让玉珠很快适应了莲花坞的生活,只是她依旧对那三只小狗保持着高度警惕。
陆吾在仔细“视察”过妃妃、茉莉、小爱各自舒适柔软的狗窝后,心理严重不平衡,跑到虞紫鸢面前喵喵抗议,最终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豪华的多层猫爬架,就安置在虞紫鸢院子的廊下;
它又跑去跟江枫眠撒娇打滚(虽然江枫眠对此十分不适),成功将校场沙坑的一半划为了它的“御用厕所”;
更绝的是,它把校场兵器架上所有闲置的棍棒都当成了它的逗猫棒,时常能看到一道白影在校场上蹿下跳,追着那些被它拍打得砰砰作响的兵器,惹得江家门生侧目不已。
虞紫鸢冷眼旁观了两天,看着儿子女儿和魏婴、玉珠,还有那猫猫狗狗混在一起,只是嬉戏玩闹,毫无进益,心中那点“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严母心态又开始发作。
她索性将四个孩子全都拎到了校场,亲自监督他们锻炼基本功。
这一锻炼,便显出了差异。
江澄资质上佳,肯下苦功,但招式间略显急躁;江厌离性情温和,于修炼一道天赋平平,但贵在坚持;
玉珠身法灵活,却更依赖妖族本能;唯独魏婴,无论是体能、柔韧性、领悟力还是对招式的举一反三,都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一套基础的剑法,江澄需练上三五遍才熟练,魏婴却看一遍便能模仿个七八成,再练一两遍便已颇具雏形,甚至还能提出些刁钻的角度问题。
江枫眠恰在一旁观看,见此情景,心中大喜过望!
长泽与藏色的孩子,果然非同凡响!
他一时激动,上前一把抱起魏婴,连连夸赞:“好!好!阿婴真是天赋异禀!将来必成大器!”
他心中喜悦,又见儿子江澄在一旁因被比下去而有些闷闷不乐,便习惯性地说了两句:“阿澄,你看阿婴学得多快,你也要多加努力,不可懈怠。”
这本是寻常的督促之言,但在心思敏感又一直暗暗与魏婴比较的江澄听来,却格外刺耳。
他嘴角立刻撇了下来,眼圈微微发红,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只觉得父亲眼里只有魏婴,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认可。
虞紫鸢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顿时火冒三丈!
她本就因魏婴是藏色之子而心存芥蒂,此刻见丈夫如此明显地偏爱“情敌”之子,还出口伤了自家儿子,积压的怒火瞬间爆发!
“江枫眠!”虞紫鸢柳眉倒竖,紫电瞬间出现在手中,噼啪作响,“你什么意思?阿澄不够努力吗?你眼里是不是只有别人的儿子?!我告诉你,我的儿子轮不到你来贬低!”
她声音尖利,话语如同连珠炮般射向江枫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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