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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第 136 章

森冷的剑阵似碑林,沉默地矗立于空间内,呼吸间疑似徘徊着铁腥味道。温朝玄缓缓地从剑阵中穿行过,澄亮的剑身倒映出无数个他的身影,白衣朦胧,像月的幽影,在梦里碎成数不清的裂片。

还在万剑世家的时候,“厌先生”与他说过这个剑阵的厉害。剑林可照出闯入者的心魔,心有杂念者,就会被压制进剑阵的幻境之中,成为供养剑林的祭品。

再小的欲念也能成心魔,而世上又能有几个完全心无杂念之人呢?

但温朝玄从剑阵中穿过时,什么也没发生。

他走到空间的尽头,在冰冷的石墙面上刻着万剑世家标志性的剑纹。温朝玄把手按在剑纹上,纹路缝隙里顿时生出光亮,光芒如藤蔓迅速生长,转眼间便爬满了整面墙。

伴随着地面的震动,石墙开始下降,显露出背后的通道。

温朝玄没有犹豫,继续往前走。在通道的另一端,就连接着让“厌先生”魂牵梦绕的,剑神遗骨的安眠之地。

停放着堂堂剑神之躯的地方,并未如想象中那么神秘伟大,反倒布置得像一个囚室。

整个空间内铺满黑色的玄铁,一脚踏上去,发出沉闷叩响,透着一股子寒意与杀气。

在墓室正中心,停着一副无数把废弃折剑糅合成的棺椁,棺椁用几条腕粗的铁链锁着,铁链伸向墙壁四角,而在暗色的墙面上,隐约有着许多凸起的浮雕壁画。

温朝玄脚步停顿了一下,没有急着去看棺椁,调转方向朝墙壁靠近。

如心中所料,那是记录着剑神姬元昊生平的浮雕壁画。工匠技艺纯熟,用简单的轮廓勾勒出生动画面,最开头的几幅,描绘着一个在山林间长大的孩童,他随一位云游散修拜师学艺,修习剑道,从少年长成青年,最后散修坐化,青年便背着剑,独自去闯荡天地。

温朝玄往下走,接下来的浮雕里,青年姬元昊身边多了三个人影。那三个人雕刻得模样简单,看不出五官,全都围在姬元昊身边寸步不离,应当是他的三位剑侍,周、温、谢氏。

下一幅浮雕,姬元昊拿着剑,正在与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妖魔作战,三剑侍在其身边助阵,形势看起来非常岌岌可危。

又一幅浮雕,姬元昊已经诛灭妖魔身受重伤,三剑侍为其护法,助其修炼。

再然后是姬元昊修为突破,飞升成神,创立宗门万剑世家。

一代剑神辉煌的人生如浮光掠影在墙面上匆匆而过,走到最后几幅浮雕壁画时,是姬元昊殒落的时刻。神仙也未必能够不死不灭,他是为何而死的,壁画上没有记载,只刻画了他死后,三位剑侍为其敛尸合坟。

他们修建了一座巨大的陵墓,然后三个人一起,将剑神的遗体肢解成了六块。

陵墓呈现五行方位,剑神的头颅、双手、双腿,分别被葬在五个方向,而躯干镇在中央,被一把剑死死钉着。

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墓,倒像是一个……用来镇压某种凶祟的大阵。

温朝玄在浮雕前驻足了良久,眉头深锁,忽然他快步回到了前面的浮雕壁画前,画面里,还未成神的姬元昊正在和妖魔战斗。

他缓缓回退,来到下一张浮雕,妖魔不见了,姬元昊盘腿坐着修炼养伤。

温朝玄伸出手,在浮雕上摸索,他微微变换一下角度,发现了端倪。

在姬元昊的人物浮雕下,紧贴着一个犹如影子的轮廓。那影子浅浅地凹下去一层,在暗色玄铁上并不明显,形状狰狞,与其说是人的影子,倒不如说是什么邪祟正紧紧跟随着他。

林浪遥站在温朝玄身后,仰头看着壁画,一瞬间,仿佛和温朝玄共通了想法。他们同时去看这张往后的浮雕内容,成神的姬元昊,建立宗门的姬元昊,走向衰弱的姬元昊……每一个人物浮雕下都紧随着一个狰狞的影子。

影子是什么时候在浮雕上出现的?

好像是从姬元昊诛杀那个不知名的妖魔开始。

“他本根没有成功杀死对方,他也被魔神寄宿了!……”林浪遥恍然大悟地喃喃道。

这就是为什么,姬剑神的三位剑侍要将其尸体肢解,把其陵墓布置成一个用来镇压凶祟的大阵。这也是为什么,“厌先生”要温朝玄到剑神的墓室里取来魔神血。

明白真相后的温朝玄手里拿着太初瓶,朝着剑神的棺椁走去。

废铁残剑和铸成的冷棺里,“剑神”静静躺着,一把光泽暗淡的剑插在他的胸口,将其钉死于棺椁中。“剑神”的整个身体,只有躯干是真正的□□,其余部分都是惨白的石雕——他的头颅和四肢都分别放在不同的地方,兴许是三剑侍不忍其尸身残缺,于是用石料为其雕刻了缺损的部分,补全了完整的躯体。

温朝玄伸出手触碰那把剑。按照“厌先生”的话,他接下来应该拔出这把剑神故剑,然后用太初瓶将魔神血收进去。

煜天剑长约三尺,细窄而笔直,透着毫无生机的冷光,历经岁月依旧没有蒙尘的剑身倒映出温朝玄年轻的眼眸。

他沉吟片刻,伸手往剑刃上一握,手掌划破,鲜血瞬间顺着长剑涌了出来。

温朝玄蜷紧手,把血一滴一滴挤进太初瓶里,待到装满以后,他将伤口简单包扎,藏在衣袖里,转身朝外走去。

他原路返回,穿过巨阙剑阵,推开厚重的门后,露出了“厌先生”那张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脸。

他急迫地看向温朝玄拿着太初瓶的手,光华流转的琉璃色瓶子里,血色的浓稠液体正在缓缓晃动。

那一刻,“厌先生”马上失声道:“快给我!——”

他伸出手去抓近在咫尺的瓶子,但是落空了,因为温朝玄忽然往后撤一步,躲开了他的手。因为情绪激动的动作,细小的黑色虫子从“厌先生”的皮囊里掉出来,落在门后的空间里,似是感觉到巨大的威胁压迫,虫子发了疯地往外逃。

温朝玄低头轻轻扫了一眼,了然地看向面前人。

“你……”

“厌先生”看明白他的动作后,脸色冷了下来,“你想做什么?你应该不会做蠢事的。”

“我不想干什么,”温朝玄站在门后几步外不远不近的距离,平静道,“我可以把东西给你,但是你要先放人。”

“厌先生”沉默了,然后笑了一下,“你的戒心这么重吗?我当是什么事儿,就算你不这么威胁,我也会放了他们。这么一些人,是活是死,对我而言实在没有多大干系。放心罢,我知道你在乎他们性命,已经先把人送出去了,否则一直在边上哀叫,也吵得我耳朵烦。”

温朝玄一愣,没想到他这么回答。

“送出去了?”

“厌先生”背着手,说话的时候神态自然,很难判断他言语的真假,温朝玄心里有怀疑,但又想不出他欺骗自己的理由。因为那些万剑弟子对他而言,确实没有任何重要性,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扣留着那些人也没有意义。

“厌先生”也不想逼他太紧,他摊开手掌伸向温朝玄,“把东西给我,我不仅放他们离开,也会带你出这个墓。”

可不知为何,温朝玄就是迟迟无法把东西交到他手上。

温朝玄说:“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你拿到魔神血后,想要用它做什么?”

“我就知道你要问出这种问题。”他长叹道,背着手踱步,“你们修道的人都是死脑筋,哪怕到了这种时刻还在纠结什么仁义道德。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你想我对你说,‘我并非是你想象那样的恶人,我也没有任何不好的心思,更不会用这魔神血为非作歹’,是吗?我可以如你所愿这么说,但我说出来,你又能信几分呢?”

温朝玄摇摇头,“我是想劝你。你拿到魔神血是为了成为魔神吧?但你知道事情的代价和后果吗,强大如姬元昊,却依然没有落得好结局,你认为你能掌握它,而不是被反噬吗?”

“厌先生”说:“看来你已经全都知道了,但是你想过没有,我既然敢把这件事交给你,便不怕你和我耍把戏。”

说话间,“厌先生”的皮囊像漏了气般快速垮塌。温朝玄忽然觉得脚踝一紧,他低头一看,黑色的魔虫汇聚成川自“厌先生”的皮囊中流出,在二人交谈时,无声无息地化作一只手掌死死抓着温朝玄的腿。

感受到妖魔入侵,身后的剑阵蓦然绽出光芒,同一时间,魔虫化作的手掌收紧,将温朝玄用力往外一扯。温朝玄努力抵抗拉扯力,反手亮出藏在袖中的一枚自棺椁上拆下的折剑碎片,用力朝着魔虫扎去。

“雕虫小技!”魇古的声音冷冷嘲弄道。

温朝玄的碎剑扎到地上,魔虫短暂地化作黑烟散开又聚合在一起,地动山摇,身后苏醒的巨剑拔地而起。眼看巨阙剑阵就要发动,魇古管不了太多,心一横,化作一股虫雾冲进去把温朝玄裹挟住,往外横冲直撞。

“把东西给我——!”

混乱之中,温朝玄感觉有一股力量在拉扯自己手里的太初瓶,他咬紧牙关不肯松手,却被巨力硬生生甩了出去。

他落在地上,滚了许多圈,不知道撞上什么,手中的瓶子脱手飞了出去。

虫雾重新凝聚成一个人型,缓缓走过去,俯身拾起了太初瓶。

“我说过,我终将会得到它的。”魇古的声音里充斥着接近癫狂的喜悦。

温朝玄艰难支撑起身体,眼前一片湿冷的血红。他伸手摸了一把,摸到了自己额上淌出的血,他头晕目眩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忽然整个人顿住了。他缓缓放下手后,清楚地看见,在自己面前横七竖八躺着数不清的万剑弟子尸体。他们死相凄惨地或仰面或伏地,还未阖上的眼珠已经浑浊,一只只细小的虫子在上面爬来爬去,在七窍里爬进爬出,将这些□□当作繁衍的养料。

温朝玄脑子里嗡嗡作响。

魇古骗了他,他根本没有把万剑弟子放走,在温朝玄进入巨阙剑阵后,他就杀了他们。

这些弟子,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群年轻人,万剑掌门把他们当作牺牲的代价,魇古没有在乎他们的死活,他们的命如风中草芥,无人在意命运碾压过后,折散一地的枯黄。

可温朝玄在乎。

按在地面的手掌渐渐收紧,指尖带出一条条曲折的血痕。

另一边,魇古小心翼翼地打开太初瓶,浓稠鲜艳的血荡漾在其中,他没有犹豫,喜不自胜地仰起头,贪婪地将血倾倒进口中。

温朝玄从万剑弟子的尸体中抽出一把剑,站起身,朝着魇蛊的背影走去。

血液滚入喉肠,升起灼热的错觉,魇古等待着魔神血与自己融合,等待着身体发生变化,忽然胸腹一痛,他惊喜地低下头,然后看见一把剑穿过了身体。

温朝玄低声说:“我的血好喝吗?”

“什么?——你!”

就在眼前的美梦被人骤然戳破,魇古变得怒不可遏,他歇斯底里地道:“你竟敢骗我!你找死!——”

魇古抓住剑刃,用力往外一扯,温朝玄气力不敌,长剑脱手。

魇古把剑随手一丢,当啷落地。温朝玄未及防备,黑影已经闪身至面前,脖颈被大手扼住,狠狠掼倒在地面。

虫雾组成的面孔压下来,缭乱的细虫在眼前飞舞,魇古逼迫地问:“你把魔神血藏在哪里了?”

“它就在那……”呼吸一点点被逼空,温朝玄缓慢地挤出声音,“但你永远也得不到……”

“你别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我多得是手段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魇古一点点收拢手,看着手掌下那张脸逐渐变得青白,他想让对方感觉到濒临死亡的恐惧,唯有恐惧能令人变得脆弱、臣服。

温朝玄翕动了一下唇,魇古以为他要求饶,于是松开了一点力道,让他有喘息的空间。

温朝玄呼吸急促地咳嗽了几声,脸色苍白地闭了闭眼,然后又睁开了那双从未更改过意志的黑沉眼眸。

他说:“我……”

声音如游丝,并不明晰。

“什么?”魇古凑近去听他的声音。

一向神色淡然的年轻人忽然笑了一下,那是世间极少有的景色,让人过目难忘,为之久久恍神。

他说:“我唯一不畏惧的就是死亡。”

……

魇古在这一刻,真的起了杀意。所有的理智、计划和野心都被抛诸脑后,他只想让这个人彻底沦丧意志,彻底臣服。

浑身的魔气瞬间暴涨,魇古一手抵在他面前,想要将他的魂魄从躯体中剥离出来,想要好好看一看,世间是否当真有这么纯净无垢的魂魄。

温朝玄感觉到巨大而恐怖的撕扯力量,灵魂在身体里动荡不安,他努力抵抗来自外界的拉力,意志告诉自己绝不能屈服。意识混沌间,右手手指蜷伸,剑修的本能让他想要抓握住剑,一把无形的剑。

他本该有一把剑的……

遥远的黑暗里,血液顺着冰冷剑刃缓缓往下流淌,融进了剑身上每一丝细微的纹路。

剑者,凶器也。

久未开刃的剑嗅到了熟悉的血腥气息,竟颤动身躯,发出嗡鸣声响,沉眠太久的黑暗里蓦然爆出可夺日辉的光芒。

随着剑的颤抖,长达千年的封印也渐渐松动。

灵魂快要离开躯壳的那一刻,温朝玄真真切切感受到虚空中有一柄剑破风飞来,落入他的掌心。属于剑的熟悉重量,令心有了归处,烙印在骨子里属于剑者的本能,让他拼尽全力刺出那最决绝的一剑——

带着炽灼白茫的剑没入身体时,魇古还未反应过来,他没有实体的身躯,寻常刀剑根本伤不了他分毫。所以直到身体如黑烟一点点瓦解溃散时,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补救,最后一刻,脸上还凝固着惊惧的神色,然后转眼彻底消散了。

犹如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温朝玄再握不住剑,脱力松手,堕入黑暗里。

意识像浮沉在无边无际广漠的黑海里。

“你叫什么名字?”

鸿蒙未开的黑暗里,自远古传来轰隆隆沉闷的声音。

“我叫……温朝玄。”

温朝玄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是死了还是活着。他如新生的婴儿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幻化出了**的身躯。

面前深不见底的虚空中睁开了一只血色巨眼,黑色的瞳孔如凝视的深渊,令灵魂不由自主产生颤栗。

温朝玄问:“你是谁?”

巨眼发出闷雷一般的低沉声音,“吾乃天地间,唯一的魔神。”

“魔神……”温朝玄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局面变得严峻起来,他喃喃道,“你不是被封印着……你竟苏醒了?”

“将我唤醒的人,不正是你吗,”魔神说,“好久没有喝到这么纯粹干净的血液了,你的这副身躯天资不错,纵览过往,你的天资也算得上上乘,我很满意,只有像这样的身体才能够承受我的力量。你受过重伤吗?唔……内丹丢失了,这不算什么大事,融合之时我会为你重塑经脉根骨。让我再看看,还有什么……”

温朝玄听明白了,魔神竟然想要借用他的身体复生。他道:“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魔神不以为意地轻笑,“在你之前的许多人也这么说过,但他们最后都向我屈服了。”

“‘他们’?”

魔神漫不经心地道:“在你之前的那一个剑修叫姬元昊,再上一个叫周似梦,再再之前……太多了。我活了万万年,见过的天纵奇才如天上诸星,他们每一个在人间都是走上仙途巅峰的存在,他们每一个最终也成为了我的臣虏。你觉得,你待如何呢?”

温朝玄道:“他们有他们的道,我亦有我的道。我是我,我与任何人都不同。”

“这样的话,也有许多人说过了。”

对于活了太久的古神而言,世上没有什么稀奇的新事。

温朝玄沉默以对。

“现在就交出你的身体,或许还不用承受太多的痛苦。”魔神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和他说。

但它或许也没有想到,世间有如此偏执执拗的人。

温朝玄坚定不移地说:“不。”

魔神嗤笑了一声,傲慢冷漠地阖上了那只巨大血眸,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那么就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吧。”

温朝玄忽然感觉到身体下坠,意识沉沉地落回躯体里,他一张口,腥恶的血争先恐后涌入喉腔。

四周都是血,他被包裹在浓稠的血液中,呼吸难以为继,眼睫被沉重地糊住,周身涌动的血仿佛有自我意识的活物,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身体里。身体里的烧灼起来,似无形燃起的一场大火,烧得经脉寸断,五内俱焚,天地突然化身成一个巨大的熔炉,日月为薪,造化为工,而他置身在其中煎熬,四处铜墙铁壁,无路可逃。

魔神血在重塑他的□□,魔神的声音在耳边诡秘地响起,“只要你放弃,让我来接管这具身体,就不用再承受痛苦了……”

最后一滴血也吸收完了,温朝玄重重摔落地面。等待他的,将是更为痛苦漫长的重塑过程,被体内高温燃化的经脉和内脏重新开始生长。

魔神问他:屈服吗?

温朝玄不答。

疼痛让他意识浮沉,双手在地面磨损得可见森森白骨,他宁愿用另一种痛苦去压抑痛苦,也不愿意发出一丝乞降的声音。

魔神说:低头不意味着屈辱,你何必这么坚持。

温朝玄充耳不闻。颜色浅淡的唇被咬得鲜血淋漓,殷红惊心,他忍着疼痛,用力打击地面,重击之下,骨骼尽碎。

然而魔神血的重塑之力,又很快促使骨骼重新生长,那造就了另一重新的痛苦。

温朝玄耳边响起骨头如新竹破土,撑开血肉,在夜里节节疯长的声音。

魔神的声音里带上了隐隐怒意:以凡人之身也想忤神,你未免太不自量力!

温朝玄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的意识游走在清醒与混沌的缘边,与魔神血的融合就快彻底完成,一切都被推倒重建,四肢百骸恍若新生,寸断的经脉飞速在身体里生长,联结,更甚至……一枚灼热的金丹隐隐于腹中重新凝结。

在被压制回深深沉眠之前,魔神说道:你永远不可能摆脱我!在往后的人生里,你仍要时刻提醒吊胆,只要你一念差池,我就会重新醒来。沉睡是暂时的,你和这人间只不过获得了短暂的安宁——

温朝玄疲惫地合上眼,轻声道:“这就足够了……”

他昏沉地陷入黑暗,失去了意识。身体彻底完成新生,魔神血在每一寸血肉里流转,庞大的魔气忽然从他身体里释出,磅礴浩荡地席卷了整个剑神墓,冲入人间。

天云变色,风里送来不祥的讯息,飞鸟惶惶,鸱鸣不休,妖兽避走山林,鱼潜水底。遥远的魔渊里,魔君感应到异样的气息,不可置信地意识到,属于魔族的神祇,重临人间了。

浩荡魔气继续弥漫,黑云压城般逼近了仍旧一无所知的万剑世家。万剑掌门尚在等待着捷讯传来,宗门里的弟子对于师长们的谋划一无所知,照常上课、习剑、修炼,对他们而言,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谁也不知道死亡的阴霾在逐渐靠近。

或许是在某一处屋檐下的转角,与突然而至的黑云狭路相逢,还未来得及意识到危险,便已经被贴地袭来的黑云吞噬。

被裹进魔气的人,以惊人的速度飞快枯竭,化作一把骨架颓然倒下,散落一地。

于是人群开始惊慌,大叫,疯狂地推搡和拥挤,但谁也没逃过命运的裹挟。

哀叫声惊起,渐消,渐无。

魔气弥漫过的地方,全都在以惊人的速度衰老腐朽,兰草仙葩枯萎,玉树琼枝化尘,昔日辉煌的高阁广厦腐蠹,在不可抵抗的摧枯拉朽之力下轰轰烈烈倒塌,就连承托着整个万剑世家的山头也免不了这强大的侵锈力量,山崩石裂,化作弥天的扬尘。

千年的宗门,就此彻底覆灭。

死了太多的人,怨气上升,凝聚成漫天飞雪。

这场纷纷扬扬的雪,下了足足一个月。

极轻极细的雪落在年轻人的眼睫,脆弱的睫毛似乎不堪受力,轻轻颤抖,他睁开了眼。

大雪抹去了一切痕迹,天地一色素净的白,如他此刻懵懂茫然的心。

年轻人矗立在风雪中。

他是谁?他为何在这里?他……要做什么来着?

他似乎有一把剑?

对了,他的剑呢。

年轻人挪动脚步,当啷踢到一把剑。那剑笔直细窄,约有三寸,通体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芒。

他俯身将剑拾了起来,一身单薄白衣,抬头望苍茫雪色,不知该往何处。

或许是风给了他指示,年轻人踉踉跄跄拖着脚步,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只有归去没有来处,绵延而孤独的脚印,一如飞鸟固执而决绝地投向天地。

温朝玄就此走向人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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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第 1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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