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搜素青花镇。找到幸存人类。”
若水简直要跪了。
这才练了一天的搏击术，沙袋都打不动。
哦，还不是一天。一半时间用来练如梦令步法了。
不是，大哥，你来真的呀？
杨志坚看着她俩说，“三人一队。若水，你第一次出任务，跟紧我，保护好自己，生存是第一要素。瓶轨瘫痪了，我们去坐火箭。”
“是。”若水大声说道。
她拉了拉身上的制服，紧了紧腰间的皮带。想看看包里有些啥装备。
但是脚发软，手哆嗦。她乖乖地把手放在膝盖上。心里发慌，怎么破？
到了中心城外围失重区，火箭悬停着。
三人坐上火箭，从极点圈前往对面内壁。
起先顺应离心力，到了一定高度，这儿称为马氏高点。改用老旧的火箭回收技术，减速运行，平稳坠落。
近景眼镜下，刘若水看到的是残垣断壁，一片废墟。
他们在破败的房屋间隙穿行。巨光灯慢慢暗了下来，这个世界进入了夜晚。
周围一片寂静，没有蝉鸣，连风声都没有一丝。
走过一条石板路，跃过倒下的树干，急行一段后，停了下来。
杨志坚翻开角落一块不起眼的石板，露出暗沉沉的洞口。若水看他当先下去，急忙跟在后头。这黑咕隆咚的，不是去青花镇吗，怎么还要钻地道。虽然身后还有卓青莲，走在中间，她还是抑制不住地握紧了拳头。
杨志坚回头随意一瞥，就看出了若水的状况。“你应该看过编年史了吧？”
他稍微放慢了步伐，边走边和若水解释道，“这里属于我们这个太空城市，生物圈三号的地幔。穿过这层薄薄的地幔，抵达外壳，经外壳再绕道青花镇。”
“不能直接去吗？”若水问道。腕表自带的灯光照着身前的阶梯，她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防止踩空。注意力转移，倒是不那么害怕了。
“从内壁走，无法躲过盘古的视线，那里现在已经是禁区。”杨志坚答道，“而且那片区域氧气稀薄。背着沉重的装备，寸步难行。”
无穷无尽的阶梯，一路向下。
他们站在一扇紧闭的石门前，杨志坚说：“这是安全屋，进去换装备。记住，遇到危急关头，到这里暂避。”
推门进去，是个大厅，灯光自动亮起，似是回到了杰品研究所。
杨志坚看出了若水的疑惑解释道：“这里的格局是仿制的研究所，万一中心城守不住，这儿也是一处转移点。”
经过走廊，顺着楼梯，一直走到底层。进入装备室。橱窗里赫然陈列着太空服。
卓青莲拿出一套，先帮若水穿上，“学着点，面向群星，穿衣要帅，发型不乱。”口袋里掏出星星贴纸，顺手贴在她的胸口。
戴上透明的头盔，太空服轻薄舒适。氧气瓶应该和从前的区别不大。若水觉得压在背上，沉甸甸的。
穿着太空服，进入气密仓，坐进小车。车子外形像壁虎，没有轮子，底盘紧贴地面。也不知道怎么开。
仓门向外打开，广阔沉寂的太空扑面而来。
壁虎车紧贴着散发着淡淡暖黄色的外壁，模拟壁虎的姿态，无声滑向远方。
编年史上那些匆匆翻阅过的文字，和透过车窗波澜壮阔的宇宙融汇在一起。
“……琉璃九号外壁【感谢材料学的蓬勃发展，成就了划时代的琉璃九号太空砖】有着记忆中，中秋满月淡淡的暖黄色。
我们一直以来都把她叫做光能壁。因为开始的时候是阳光照在琉璃外壁上，利用光能带给我们能量。
……后来我们慢慢离开摇篮，去往深邃的太空旅行。”
“光能壁开始改为吸收宇宙游离能量。
在群星中穿行，时尔会吸收一大波恒星的能量。
如果你刚好驾驶飞船路过，那么就会看到我们的琉璃月周围环绕着狂躁的能量，在幽深暗黑的太空中闪闪发亮，璀璨夺目……”
耳麦中传来杨志坚低低的声音，“是的，这就是我们的太空城。从曾经居住的蓝星上看，像是一轮满月，昵称琉璃月。
在太空城年鉴的编年史上，她的正式名称是生物圈三号，三生万物。
蓝星曾经的亲戚把我们这些移民称为琉璃人。
内壁就是我们广阔的土地。”
壁虎车停下，静静的趴在外壁上。
三人下车，进入闸门。背着沉沉的氧气瓶，沿着阶梯艰难向上。仔细看去，这些阶梯，应该和琉璃九号外壁材料相近。只是少了那层淡黄色的暖光。
这层薄薄的地幔中，有着无数的阶梯枝杈，不知通向何方。迷宫一般的存在。
杨志坚带着她们，走几步，乘坐一段电梯。拐个弯，又换个电梯。架轻路熟，每一个路口都了如指掌。
他们推开井盖，上到内壁。这里的地表荒凉沉寂，了无生气。正是从前的青花镇。
“注意隐蔽。”杨志坚又补充道，“太空服有反侦测涂层。尽量不要打开头盔，这里氧气稀薄。”
他们一寸一寸的仔细搜索。在一栋坍塌了半边的小楼前停下。
推开一扇门，“吱嘎”一声。紧接着门上的牌子“砰”的一声掉在地上。上面写着“手工陶艺工作室”。
杨志坚抬起腕表，看了看坐标，“就是这了。”
他走到里间的角落，踢开地上的陶瓷碎片，赫然是个地窖。
打开盖子，斜靠着的梯子下方，仰头站着七八岁的女孩。脸上戴着小小的氧气面罩。
“找到你了，小家伙，上来。”杨志坚打开头盔伸出手，想了想，指着臂上缝着的徽章说，“中心城帝势大人让我们来接你了。”
女孩露出惊喜的表情，对着手里的陶瓷娃娃说，“小智，我们得救了。”
然后又沮丧的说，“可是爸爸还没回来，他出去找吃的了。”
卓青莲叹了口气，小女孩的爸爸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杨志坚走在前头，卓青莲断后，若水背着女孩小俞，踏上返程的路。
顺利接到了幸存者，回程的路轻快了不少。
这任务倒是不难。若水长舒一口气，也就跟着坐车跑路，顺带稍微出点力气。
坐上壁虎车，小俞望向无尽的太空，大大的眼睛，明亮清澈，熠熠生辉。
星辰大海，最引童心。
他们在安全屋休整片刻，吃了几口点心。
小俞狼吞虎咽的样子，引得若水鼻子一酸。她拿下贴在太空服上的星星，贴到女孩胸口。
这一刻，她真实地感到，她也是个琉璃人了。
回到地表，若水背着小瑜，杨志坚在前，卓青莲殿后。
走在前面的杨志坚，突然停止脚步，单手举起，作了个暂停的手势。
他悄无声息的一挥手，翻过半堵断墙，躲进旁边屋子的阴影中。若水伏在他的身后，安抚着小瑜放慢了呼吸。
小女孩搂着若水的脖子，一只手还紧握着那个叫小智的陶瓷娃娃。
无人机嗡嗡的飞过，探照灯照亮了他们才走过的道路。激光枪漫无目的，胡乱扫射。
盘旋了一阵，向远处飞去。
杨志坚侧耳倾听，挥了挥手，他们继续上路。
跃过横卧的树干，走在石板路上，这段路没什么遮挡，他们加快了脚步。
“啪”的一声响，小瑜手里的陶瓷娃娃掉在地上，碎裂开来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发出清脆的回声。
小女孩瘪瘪嘴，哇的一声哭出来。
若水完全没有带小孩的经验，手忙就乱，不知道怎么办。
杨志坚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俯身拨了拨碎片，陶瓷娃娃的脑袋倒是完好无损。他捡起来，放到小瑜的手心，安抚地说，“回去让若水姐姐给你找快碎花布，缝个娃娃的身体，正好可以让小智表演木偶剧。”
小姑娘这才破涕为笑。
若水重新打量杨志坚。想不到他还有这么一手，哄起孩子来，粗中有细。标准的六边形战士。
突然，嗡嗡声又起，无人机又一次呼啸而来。竟是一整个小队。
“快跑！我们被发现了。”杨志坚大声吼道。他从背包掏出飞箭，瞄准发射，无人机在空中炸裂。
若水紧跟着卓青莲，背着女孩发足狂奔。她大口的喘着气，心脏剧烈跳动。跑过这段空旷的石板街，就有掩体可以躲避。
路的尽头就在眼前。一架无人机紧跟着她。
光弹从天而降，映照在若水的瞳孔中。微小的点，迅速放大。
时间似乎慢了下来。胸腔里发出轰鸣。卓青莲回身拖着她冲出石板街，扑向前方的一截断墙。
她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却下意识踏出了“沉醉不知归路”，似一道残影。
光弹落在石板街上，燃起熊熊的火光。
若水趴在地上，身下护着小瑜。
她抬起头，火光模糊了她的视线。杨志坚还没过来。
她想喊他的名字，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连呼吸都是那么艰难。
卓青莲从断墙后跳出，挺直了背脊，对着天空连击，瞬间清空了弹夹。无人机像绽放的烟花，照亮了她的侧脸。
仅剩的一只无人机划出一道狐影，向天边逃逸。
一道身影越过火光，出现在若水的眼前，向她奔来。
“杨哥！”她笑出声来，又泪流满面。
“走吧。”杨志坚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又抱起小瑜，“我们回家。”
“轰隆！”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火光冲天，照亮了半个天幕。那正是火箭停落的方向。
“该死！我们暂时回不去了。”杨志坚抬头看向天边。
“我来抱。”卓青莲接过孩子道，“杨队，现在怎么办?”
杨志坚掏出卡片递给她：“我们兵分两路，你带着孩子从地幔走，前往旧山城。找到卡片上的地址，有人会想办法送你们回中心城。我和师妹走另一条路，引开追兵。”
两人目送一大一小离开。杨志坚在四下作了些伪装，向火箭的方向走去。
那里果然已经成了一堆废墟。
隔的很远，就能看到大火还在燃烧。根本无法靠近，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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