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坚道：“看来只能从地幔走了。”
他们不得已转入地下。
“这个所谓的地幔，其实是太空城市原先的设备区。”杨哥边走边告诉若水这些基本的知识。“我们现在去一处原始机房。”
“能告诉我琉璃砖的情况吗？”若水问道。这里叫作琉璃月，那么琉璃砖应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你听说过生化环材四大专业吗”杨志坚明知故问。
“当然，四大天坑专业嘛。”若水说，“高三的班主任灭绝师太，天天耳提面命，不准报这四个专业。”
她学着师太的语气说：“脑子可别发抽，你学得再好，一小姑娘。生化环材那是啥，天坑。那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的。
呶，后排的小伙子，还凑合，耐操。
你可别，你这成绩，报生化环材，那就是浪费，暴敛天物。
到时候毕业了，保不准还找不到工作。
那你打算干嘛？嫁人？你这样子，啧啧！
就你这样子，还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靠谱点，脑子千万别进水哈。”
她那时候，被师太压着，背外语背到吐，天天赤青白脸，满面菜色。男朋友都没有，嫁人什么的就不要想了。若水回想师太的样子，温柔的老师呢。
杨志坚点头，“你那个时代应该是这样的。
但不久之后，生化环材却迎来了蓬勃的发展。
各科大佬们在AI辅助下，各种新奇的设想，天马行空。那些群星闪耀的名字，有的留在了史书中，也有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琉璃九号太空砖，就是其中划时代的杰作，也是生化环材的集大成者。”
“你见过乌龟吧，远古时代的生物，有着厚而坚硬的乌龟壳。”杨志坚拉起若水的手，指着粉色透明的指甲说，“类似于人类的指甲，九号砖其实是一种生物细胞，生长缓慢。但是，放在太空中培养，它们会吸收太阳能，宇宙射线，疯狂生长。”
“你是说，九号外壁其实是活的？”若水吃惊的睁大眼睛。
“可以说是活的，毕竟指甲和乌龟壳都会自己生长。龟壳脱落后，依然可以长久的存在，远古的书籍就是刻在壳上的。”
若水点头认同：“甲骨文！”
“是的，琉璃月的外壁是活的，离开了太阳系，它现在吸收的就是宇宙的游离能量。设备区的砖则相当于是脱落的龟壳，它们没有了淡黄色的光芒，停止了生长。
在太空中穿行，有些砖会磨损，毁坏，掉落到真空之中，成为太空垃圾。类似于地球建筑的风化。
琉璃九号的母砖则会生长补全外壁，达成平衡，保护着生物圈三号。”
一路走来，原先平平无奇的阶梯，现在看来宏伟瑰丽，这是人类无以伦比的创造力。
到达机房。
“杨哥，你确定这是机房？”若水着重“房”字问道。赛博朋克的机械设备矗立在眼前。
若水作手搭凉棚状仰头上望，“看上去有蓝星三十层楼高呢。”
“这是远古的大型计算机。”杨志坚指着外壁说，“你看这些砖上有一条一条的横纹，因为这砖是由一片片芯片叠加而成，芯片叠成的砖又一块一块叠加起来，为了达成超级算力，单光缆就用了几千公里，连接磊加在一起，就有了几十层楼高。”
他又指向环绕着芯片高楼的钢铁巨龙说：“这些是当时陆续建造的辅助设备。那时的很多材料还没有发明。为了解决一个问题，就得制造相应的设备。为了制造相应的设备，有时需要制造更多的设备。所以，你懂的……就这样了。”杨志坚耸肩。
若水看着这些设备，只觉高山仰止。
两人走到一处工作台前。厚厚的灰尘覆盖着表明，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这是帝势大人的一处原始分机。”杨志坚指着蒙尘的屏幕说。
若水看了他一眼，观察着工作台。拂开灰尘，按下了按钮。
“滴，正在开机中……”屏幕适时亮起来。
“您好，我是您忠实的地势坤，欢迎回来。
恭喜您，您的电脑打败了70%的使用者。”
屏幕中间跳出大大的“63分”下面跟着一行小字，“请即刻修复。”
“本机存储空间已占用超过74%，请删除无用文件释放空间。
请即刻杀毒，反诈，监控，瘦身，清理……”一连串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响起。
若水不禁莞尔，继而无语。
无视萌萌哒的萝莉语音，她划过屏幕，操控电脑。
目光停留在一处文件夹上，她回头惊喜的对杨志坚说：“这是地幔设备区的原始地图，竟然是整个生物圈三号的地幔地图呢。嗯嗯，缺失了30%，这么说，也是这儿70%的地图呢。”
她解开腕表，链接上主机，下载地图。
进度条似乎一动不动，但是她清楚的知道，海量的数据正在传进自己的终端腕表。
“这腕表存储量真不错呢，到底是新科技。”真想给它点个赞。
“你的腕表是刘导亲自监制的。”杨志坚挑眉。“正好，我们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可别盯着这个龟速的进度条了。”
若水拿过腕表，点了最小化，进度条退回后台。
点开她编的小程序。这一路过来，都有点想不起来，叫啥名了。
别人穿越，都是谈谈情说说爱，时不时秀把诗词歌赋。结果轮到她，就是枪林弹雨。
想她一个弱鸡码农，平时统计个步数，都很难超过四位数。来了这里，倒是可以秀把朋友圈，按公里算了。
貌似有点应激综合征。她一拍脑门，深呼吸。
想起来了，叫“系统”。
姓名，刘若水
体能，2
力量，1
速度，2
技能，自由搏击术，1。如梦令步法，初窥门径。
应该过了没多久吧，系统君居然自动迭代进化了。
“怎么了？”杨志坚问。
“我之前编的小程序，就是记录我在这儿的运动轨迹，体能啦，速度什么的。我是想让它1234顺着升级。呶，你看，我的速度提升了，1就升级成了2。”若水给他看腕表上的数据。“但是这个，如梦令步法，初窥门径是什么鬼？1不是应该升级成2嘛？”
“系统自动迭代了，搞了个初窥门径。”若水捂脸，“AI就是特么不靠谱。1234多完美的数字啊，简洁而明了。关键是精准，一是一，二是二。初窥门径算啥？尽搞些花里胡哨的。”
“你编的小程序竟然不听你的？”杨志坚问道。
“是的，即使是我编的原始代码，经过迭代升级后，有时也可能会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就是AI，不可控的硅基生命。”
“当然，也是我们人类，了不起的成就！”若水挺起胸膛，继而一晒，“萌萌哒的地势坤变成了帝势大人。”
他们默默地吃着点心。
“在你看来，数字是完美的？”杨志坚打破了沉默。
“当然，1234，0101，极简就是极美。你知道，嗯，比如说勾股定理，A 平方加B平方，等于C平方，稳定完美的公式。我喜欢数学，我原来是想报考数学专业的。不过研究基础理论，在那时候和生化环材差不多，可能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我怕沦落到去嫁人。”若水自嘲一笑。“听人话，好吃饭。我就听我妈的话，报考了计算机。”
“你不是外语不太行吗？”杨志坚戏谑的样子，有点讨厌。
“计算机用到的外语词汇量，相对其它科目不算多，来来去去就那几个。”若水白了他一眼。
“计算机主要的是逻辑思考能力，数学没问题，基本就OK。”她感叹道，“数学逻辑的内在美还真是拽呢。”
杨志坚心下诧异，计算机词汇量不多吗？全是些奇怪的符号，组合在一起完全不明所以。
他嘴里捣鼓了一句什么话。若水没听清问道：“怎么，是不是我理解的不对？”
“啊，不，各人看法不同，和而不同。”他笑笑，换了个话题问，“你那张卡片还在吗？”
若水掏出口袋里的卡片，看着上面的话：“周末老地方，排练怀旧金曲，就你开车唱的那首。已经两周没见你来了，我要去杰品公司静坐抗议。”
她抚摸着末尾画着的卡通笑脸说：“你们竟然留着这张卡片，我其实都没收到，应该是扔字纸篓了。”
今晚，话有点多。
她回想了下说道：“卡片是我的网友给的，他的网名叫作疯哥375。
你知道的，我研发了会写歌编曲，还会教唱歌的AI。从来没有发表过，是私下里写着玩的。
这个唱歌AI，它编的歌，真是一言难尽，尽整些快节奏的。
我怀疑他自己下载了蹦迪大全啥的。一开始还能编个四二拍的，后来尽往四四拍，四八拍，一路狂奔而去。
我有时会看小视频里的疯哥375打鼓。和那个切土豆丝的大厨有的一拼。那鼓点据说都能有六十四分之一拍。
我觉得他和我的AI 倒是相得益彰。就把小羽的曲子私信给了他。
哦，对了，我的唱歌AI 名叫宫小羽，就是宫商角徵羽那意思。
一来二去，我们就在网上认识了。嗯，大学时代就熟识了。当然，只是网上聊唱歌。
再后来，我到了工作的城市，竟然发现我们同处一个城市。
他说要组建个小乐队，他是鼓手，他的几个朋友是贝斯手啥的。就缺个编曲。自然而然找了我。
我一般都是网上让小羽弄好了，发给他。
其实我们只见过三次面。我那时忙的昏天黑地，苦逼的码农，打工人。
就是那一次吧，我跟着小队排练，唱歌，玩到半夜，一起吃烧烤。
大排档的掌勺也是个狠人，一边颠勺，一边唱歌。
唱的什么来着？我只记得鼓掌跟唱，玻璃杯叮当碰撞，烧烤摊烟雾缭绕。
后来我就送他回家。
车上，他似乎睡着了。
我第一次，轻轻的唱了我自己编的歌。
白墙黛瓦
绿（LU）柳桃花
站在桥上的人啊
小河在吟唱
思念远方的家
啊啊
白墙黛瓦
绿柳桃花
啊啊
思念远方的家”
若水又一次轻轻的吟唱，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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