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宋言湫被孟朝的电话吵醒，下午有一档打歌节目要录制，叫他早点起床去做妆造。
窗帘被风翕动，六月清晨的阳光洒进来，落在他的眼皮上，金黄灿烂。
宋言湫爬起来时脑子还没完全醒，迷迷糊糊来到浴室前打开门，段擢正在里面洗澡。
我靠？
从惊醒到惊吓，前后只有两秒钟。
浴室玻璃上水气氲氤，什么也看不清，只看见水花中隐隐有一道赤-裸的、白皙的高大身影。
水声哗哗，段擢的声音冷得像十二月的冰：“……出去。”
宋言湫迅速退出去，他怎么忘记段擢昨天搬过来了！
也怪这浴室门不能反锁，他平时一个人住，根本没有在意有没有这功能，以后是两个人住了，必须得注意点才行。
抓抓头发，宋言湫来到客厅，昨晚还剩下的两个大箱子不见了。
他看了看，展示架上的摆件都排列得整整齐齐，颇具层次感，像专业陈列师来过。
箱子里的数十张碟片、连同以前的收藏，一共一百多张，竟然全都根据歌手的姓氏、发行年份排列好了，看起来极度舒适，想听哪张都可以迅速找到。
这可是个大工程，没有一两个小时可完成不了。
……都是段擢整理的吗？他发什么癫？
宋言湫难以置信。
一回头，餐桌上还摆了两份早餐，应该是段擢叫的外卖。
宋言湫开始怀疑，是昨晚的麻辣烫里有毒蘑菇，还是自己根本就还没睡醒。
没过一会儿段擢出来了，穿戴整齐，哪哪都没露，从头到尾就是个禁欲系。
只见他手里拿着衣物和浴巾，头发是刚吹干的，顺着毛，看上去比平时少了几分攻击力——如果表情没那么难看的话。
“你……出去跑步了啊？”
小宋想起伊轲说的话，猜他是晨跑后洗澡。
“嗯。”段擢冷冷地问，“你一般什么时候洗澡？”
宋言湫以为他也在了解生活习惯：“我习惯晚上洗，一般都是睡觉前？没有固定的时间。”
段擢：“那记得通知一下。”
“为什么？”宋言湫，“我们错开时间就好——”
段擢：“方便我看回来。”
宋言湫还穿着睡衣，头发凌乱地翘着，被他说得一愣，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误闯浴室还没道歉：“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的，纯属意外！我什么都没看见！”
段擢森冷道：“你还想看见什么？”
宋言湫：“……你，什么？不对，我根本没想看到什么！不是故意的要讲几遍！”
“再有下次，就拖你一起洗。”段擢意味不明地威胁完，转身回了客房。
好吓人啊。
宋言湫想，真看到了什么也会长针眼的吧！
都是男的，干嘛这么睚眦必报。
第一天早上就搞出乌龙，同居生活真不妙。
宋言湫也去洗漱，只见浴室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连点水痕都没有，水龙头也擦得发亮，香皂护肤品等排列得像酒店客房经手，随处看不到一根头发。
更吓人了。
洗漱完毕出来，段擢已经坐在餐桌旁了，戴着一副新的透气型手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很难想象他刚刚都用这双神圣的手刷洗过什么。
“早。”段擢客气地对他点了点头，“坐。”
刚才的插曲过去了。
宋言湫迟疑坐下：“早。”
第一次坐在一起吃早餐，感觉有点怪怪的，
空中的隐形摄像机再次出现，段擢那优雅的吃相，让宋言湫都不好意思大口进食。
记得被遗嘱执行人监督同住那次，他们住的也是一个套房，早上酒店有送餐服务，只有宋言湫坐下来吃了，段擢站在岛台喝了杯牛奶，甚至没有和他同桌。
早餐的味道很不错。
宋言湫记仇，会讨厌那时候的段擢，但是时过境迁，他也分得清好坏：“段擢，是不是你帮我整理的那些东西？谢谢你，你早上是不是都起得特别早？”
段擢看了他一眼，敲了下桌子强调道：“这个也没有下次。”
没提半夜睡不着觉，被迫爬起来做田螺姑娘的事。
不管怎么说得了好处，结果还十分让人满意，宋言湫露出官方微笑：“嗯嗯，知道了，辛苦你啦！我一定好好保持。”
宋言湫喜欢和每个人和睦相处，既然对方抛出了橄榄枝，他也大人不记小人过，主动问：“那我们吃完饭，就要开始帮你做那个复健吗？”
都撞见过对方洗澡了，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保证目不斜视。
段擢不着急：“可能会出汗，晚上再来吧。”
出汗？
得有多激烈啊！
宋言湫再次感到害怕，又不好意思拒绝：“……那好吧。晚上你叫我。”
算了，就当积德，他一定竭尽所能。
段擢“嗯”了一声，说起今天的安排：“我白天有事。宋叔叔几点到？”
“他十点多才落地，我下午也要录节目，所以应该是晚上才碰面。”宋言湫说，“晚上你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吃饭。”
段擢果然想推脱：“你只说陪你应付，没说要一起吃饭。”
连应付都是宋言湫略施诡计骗来的，他眨巴眼睛：“那我打电话给阿姨了，亲家一起吃饭很正常吧？”
“你还有两副面孔。”段擢这样说了一句，没再提不去吃饭的事。
好戏今晚开演。两个人都是有经验的老演员。
吃完饭宋言湫主动收拾完桌子，段擢接了个电话。他换了一套衣服，淡淡地说了句“Amy来接我，晚上见”，就和离开酒店一样，离开了这个家。
忽然意识到什么，宋言湫连忙来到阳台，像上次一样往下看。
果不其然，段擢口中已经卖掉的黑色奔驰好端端地停在下面。
宋言湫：“……”
若有所感，来到车旁的段擢抬头朝楼上看来。
这回两个人的视线对上了。
车漆油光锃亮，段擢站在阳光里，当着宋言湫的面悠悠然上了车，宋言湫顿时好感全无，非常想骂人。
段擢没管宋言湫的反应，坐在后排看Amy递过来的平板，上面有一些营销的方案和预算，这些段擢并不是专业的，但是作为参与决策的投资人，他还是需要一一过目。
“如果在线上和实体店增加一些彩蛋怎么样？”段擢提出一个想法，“比如和首发、限量的概念类似，做一些有参与感的活动，通过和游戏剧情相关的解谜等互动来增加购买力。”
这还是那天和宋言湫去商城时产生的灵感。
“我觉得可行。”Amy说，“我记下来，待会儿开会的时候和营销部门讨论一下。”
段擢点点头。
Amy比段擢还要大几岁，也是个华裔，当初由段擢的教练介绍，从他十八岁起就一手打理他的生活及工作起居。
她对段擢忽然搬过来同居的事情好奇极了，但没有打听，只继续说起和游戏有关的事：“昨天我听小湫上电台节目，他说他曾经披马甲给万象社投过稿。正好，音乐总监说当初收到个投稿很有兴趣，但是投稿人死活联系不上，有没有可能是小湫？”
段擢问：“投稿人叫什么名字？”
Amy：“应该也姓宋，叫AAA宋小伟。”
还结合上了。
段擢滑动屏幕的指尖顿了下，抬眼笑道：“不清楚，但是我建议万象社直接上网喊话捞人，一定会有回应。”
*
打歌节目叫《心动的旋律》，采取录播的形势，歌手们两两为一组选取同首歌合唱并获得评分，胜出的那位获得独唱舞台。节目有常驻嘉宾和飞行嘉宾，一般都提前写好剧本，飞行嘉宾胜出进行打歌。
宋言湫和一位红了很多年的前辈歌手合作，在那位老师的帮助下，他没有悬念地获得了独唱机会，演唱了《未命名宇宙》。节目将在专辑上线的第二天播出。
因为“星二代”的身份，宋言湫得到了很多托举，这都有赖于母亲宋如芳的光芒，他一直非常清楚并感恩这一点。所以他拒绝了对口型录制，选择了全开麦LIVE。
没想到录完节目准备离开的时候，遇到了一些被选中做观众的粉丝。
这些粉丝中有不少熟脸孔，有的人干脆直接进了电视台工作，还挂着胸牌。宋言湫抱着粉丝送的花和他们聊了会儿天。
“宝宝今天表现得超级棒呀，我偷偷拍了一段，等节目播出后放上网给大家看。”
“不愧是我宝宝！超级超级棒！全开麦稳得不行！”
“不要被网上的言论影响心情，专辑上线后，大家就会把注意力放在你的音乐上了！我们小湫超级有实力！”
“妈妈会为你骄傲的。”
“谢谢。”宋言湫被夸得脸红，同时也有点哽咽，“你们放心，我很强大，我不会被影响，以后也会努力。”
“接下来还有《玩家对对碰》要录，行程满满，小湫不要太辛苦！”
“宣传期过了要好好休息！”
宋言湫还没有助理，这些粉丝们也不挤他。
他们真的把他保护得很好。
一个姐姐说：“还有，宝宝和老公也要好好的，要继续甜甜的相处，气死那群黑子。”
话题转太快，宋言湫：“……啊？”
“湫湫去接老公啦，好甜。”
“我们看到老公也帮你买早餐了！”
“那么早，小湫一定还在睡觉吧！”
宋言湫持续懵逼中。
什么早餐？今天早上吗？那不是段擢叫的外卖？
“那个做PDF造谣的私生，叫孟叔叔一定不要放过他，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营销号也别放过，给我狠狠告黑。”
“宝宝你没事发一点和世界冠军的日常！”
“结婚戒指也可以戴一下，不用太低调了！”
担心他年纪小，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和他聊起了婚恋经验，给宋言湫搞得有些无措，幸好孟朝及时出现解救了他。
宋言湫问了孟朝才知道，早上段擢出去跑步，在离家两三公里的一间早餐铺买早餐被路人拍了。事实证明，婚姻曝光之后，段擢那边本来就辨识度很高的脸，已经成为了舆论焦点。
宋言湫打开手机，在“桌球产品”超话里看到了大家发的图。
奇怪了，顶级Bking竟然还会去排队？
这怎么不让人感到惊悚。
饭困大王：[你早上亲自买早餐？【惊恐捂嘴】]
段擢收到信息，拿过手机回：[是的，我也亲自吃。]
饭困大王：[……]
饭困大王：[你都被拍到了！下次出去还是戴个口罩吧。]
Bking：[有负面影响吗？]
饭困大王：[【摇摇头】]
Bking：[那戴口罩的理由？]
饭困大王：[难道你被怼脸不会觉得不舒服？]
段擢在比赛的紧张时刻，不知道多少次摄像机怼脸拍过，倒真的不是很介意。
饭困大王：[【图片】【图片】你看！拍得多近！]
Bking：[很上镜。]
饭困大王：[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Bking：[请。]
饭困大王：[三国演义看过没？里面有一句台词，我从未见过如此——]
出于礼貌，就不继续讲了。
宋言湫真是叹服，怎么能有活得这么自我的人。回忆第一次见面时段擢那副用鼻孔看人的表情，宋言湫后知后觉，高调？低调？不存在的，这个人根本就是在用鼻孔看世界上的所有人，从没在意过任何人的看法，不论从前还是现在。
宋成早已经到了新京，先去拜访了老友，现在在咖啡厅等宋言湫汇合。
不幸的是，因为宋如芳，宋成和孟朝极为不合，两人向来是王不见王的状态，所以孟朝把宋言湫送到，就黑着脸走了。
宋言湫比宋成还长得高一些，态度乖乖的：“爸爸！你坐飞机辛苦了！”
宋成的表情挺阴沉：“把小段叫出来，就在这楼上吃火锅。”
生气还记得儿子的喜好。
讲道理，用火锅辣死段擢挺好的。
但看宋成的架势，宋言湫感觉今晚对他们两个人的演技都是个巨大挑战，良心不安，想试图做出小小补偿，至少不要影响段擢发挥。
宋言湫：“段擢不能吃辣，要不我们换一个吧？”
宋成：“我管他吃不吃辣？”
需要小段在意想法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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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步计划是后天V，看我手速，不行就……大后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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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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