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就在咖啡厅待了一小会儿，就被人认出来了。宋言湫给签了名，帽子压得低低的，只好和宋成一起上楼，路上给段擢发了信息，告诉他今天这场戏的取景地。
段擢所在的地方正好距离不远，十几分钟后就说到了，宋言湫去接他进包间。
宋言湫为了哄他演戏，先报备：“我对天发誓，真没想害你。”
段擢：“怎么说。”
宋言湫严肃地说：“实在是尽力了，点的鸳鸯锅。一半中辣……一半微微辣。”
段擢：“……”
重新定义鸳鸯锅。
推开门的刹那，宋言湫抓起了段擢的手。
两人的手指隔着手套，握在一起，触感很奇怪，宋言湫的第一感觉是“他的手真大”，他们以前也这样演过，却好像比记忆中体验鲜明。
这种突然袭击不讲武德，但是追求逼真更重要，段擢猝不及防，却没有甩开。
两个人并肩站在那里，亲昵地牵着手，段擢礼貌地喊了声“宋叔叔”，倒真像是热恋中的情侣首次见家长的样子。
宋成点了点头，仍然显得阴沉：“小段，坐。”
入座后不用再牵手，桌子下面，段擢一根一根地把宋言湫的手指掰开。
明明牵得也不紧，宋言湫自己也会松开，他偏要这样，宋言湫眼神警告：“你有毛病吧。”
段擢淡笑，有意活动活动被牵过的手指，将嫌弃用肢体回应。
宋言湫：“……”
屏退了服务员，宋成开门见山：“你们都交换了些什么？小湫需要做的部分，我愿意经济赔偿，要多少小段开个价。”
不愧是父子，动不动就要赔人钱。
别人听了还以为他们富可敌国呢，宋言湫脸上有点热，段擢倒是没作声，是想听宋成继续说下去。
他们都没想过宋成会这么不买账。
身为生意人，宋成信的是等价交换，利益之上。
他根本没相信过宋言湫所谓的“以前是合作，现在真有感情了”的说法，看到新闻后，这件事已经折磨了他大半个月，无法多忍受一分钟。
火锅热气蒸腾，香味扑鼻。
宋言湫被香晕了，保持理智：“爸——”
“小湫你先别说话，你自作主张的事情我回去后再和你聊。”宋成看向段擢，“小段，很谢谢你之前的帮助，如果不是你推了一把，我现在的情况还不清楚多糟糕。宋言湫他思想单纯，做事冲动，年纪小也没怎么过脑子。我不希望他的婚姻还这样继续被绑定。身为家长，我必须找你们两个把这件事处理好。”
宋言湫生气了：“我明明就是心甘情愿的，你为什么说我是没过脑子？”
宋成：“你这样做，觉得我能心安理得？”
“你为什么不能心安理得？”宋言湫眼眶迅速发红，“就不能接受我当时是一片孝心？”
宋成：“我不需要你用婚姻大事来尽孝！”
宋言湫：“那你就是在见外！公平合作而已，如果是宋乐宁这么做，你会像今天这样？”
宋成：“你们两个能一样？他那种败家子——”
宋言湫：“我凭什么不一样！”
吼完，他回头看了段擢一眼，可怜兮兮，你给我上啊。
这两人的情绪都来得太快，段擢有些意外，多看了宋言湫几眼，发现这家伙鼻头都红了，不是演的。
终于不再作壁上观，段擢进入角色，背诵台词：“宋叔叔，我们两个是心甘情愿在一起的。”
宋言湫猛点头：“没错，你没看今天的八卦新闻？段擢还早起去排队给我买早餐呢。”
段擢：“……”
只是顺便。
“一开始确实是为了合作，我那时候对他的态度也不好，因为认错了人。”段擢很委婉，“您知道的，您常和我祖母提起小儿子。”
宋成表情更不好看了。
宋言湫都震惊了：“啊？还有这种事？你以为我是宋乐宁？”
“对。”段擢半真半假地说，“人一旦有了偏见，就很难改变根深蒂固的思想。所以我们后来的确算不上很愉快，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系。”
宋言湫想使眼色，叫他这个就别说了，段擢跟没看见一样。
好家伙，这又不是什么坦白局。
“您应该也知道，后来我出了车祸，那段时间过得很低迷。”段擢道，“我妹妹很喜欢小湫，经常给我发他的表情包哄我开心。我才知道世界原来这么小。重新联系上了以后，我就对小湫展开了追求，只是他忙着毕业、准备专辑，我也刚国内发展不久，所以还没来得及和您说。”
宋言湫睁大眼睛，对了，回归主线，就是这个剧情！
“没错，爸爸！段擢现在爱死我了。”
段擢：“……”
眼神示意，你过了啊。
宋言湫回以目光：那你别管。
话再说得多就假了，段擢安安静静，摘下他的左手手套，亲自帮忙布菜，画面赏心悦目。宋言湫也演上了瘾，帮段擢和宋成夹菜，倒水。
宋成一直没说话。
段擢手机震动，饭困大王发来信息：[【嘘】我爸在烧烤。]
又是什么梗？Bking并不想在吃饭时触碰肮脏的手机，没回。
重度网瘾饭困大王：[你真的以为我是宋乐宁？【小狗汪？】]
段擢垂眸，表示默认。
饭困大王：[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我比他也就强个一百倍吧！]
饭困大王：[原来你也知道你当时态度不好，我以为天龙人骨子里就那样呢。]
段擢抬起眼皮，眼神警告不要得意忘形。
宋言湫得理不饶人，放下手机，双手抱臂佯怒。段擢想了想，给他续上满满一杯饮料表示赔罪，轻轻敲桌子，叫他适可而止。
宋言湫磨磨蹭蹭，勉强端起来喝了。
两个人的小动作宋成都看在眼里，终于开口：“大家都先吃饭吧。”
宋言湫美美开动：“好呀。”
危机暂时解除，段擢从头到尾波澜不惊，吃得很少。
宋成既点了火锅，又担心宋言湫的嗓子，有每个家长都有的矛盾心理，提醒他少吃：“最近不是要保护好嗓子么，不要吃暴辣。”
“我老师说我现在还年轻，可以造一造。”宋言湫道，“过了二十五岁就要服老了。”
二十六的段擢：“……”
宋成又问段擢：“小段的手现在怎么样？”
“老样子。”段擢淡淡地说，“有在尝试做一些复健。”
到底是那位忘年交老友最疼爱的孙子，宋成面露不忍：“你出事那天晚上我也在，当时听到一声巨响，所有人都吓懵了，我跟着大家跑出去，看着你被抬上救护车。后来警察来一一问话，我们——”
段擢打断了他：“宋叔叔，都已经过去了。”
似乎不太想聊到这件事。
宋言湫隐隐觉得有点内情，为什么宋成也会在，难道是参加什么晚宴吗？还有，警察为什么要一一问话？
不知宋成是否为他们两个的表演买了单，总之态度是缓和了不少：“早知道你们今天会有这层关系，我应该多来医院看望你。”
段擢：“没事的。那时候我也很少见客。”
宋成惋惜：“你年纪轻轻就退役，实在太可惜了。希望你能早日康复，有一天能重回赛场。”
*
一顿饭到最后还算和谐，段擢扮演角色到位，主动提出开车送宋成回酒店休息。谁知道宋成说：“我还没订酒店。”
为什么没订，段擢猜出几分。
只有宋言湫没心机，一心演戏想等宋成走后喊“Cut”。他把手塞到段擢的手里，问：“那爸爸你喜欢住哪家？我们现在帮你订。”
宋成：“你们现在怎么住？”
宋言湫庆幸早有准备，晃晃两人牵着的手：“当然是一起住的。”
“小湫还没回来时，我是自己找了住处。”段擢的答案要真实许多，“现在住在小湫那边。”
宋成：“我记得有多余房间，那我今晚不走了。和你们多待一阵。”
宋言湫整个僵住：“啊？”
宋成：“不欢迎？”
所谓一物降一物，宋言湫转换为僵硬笑容：“怎么可能，那简直太、好、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今天一早，我们就提前为您准备了房间。”段擢大概牙都咬碎了，回答得滴水不漏，“是吧，小湫。”
说好的宋成绝对不可能留宿呢？！
手都被段擢捏疼，宋言湫丝毫不敢挣扎，差点痛叫出来：“是是是！”
三个人各怀心事地回到家中，宋成拜访老友时，居然提前买好了生鲜零食，一箱又一箱地搬进门，投喂他的宝贝儿子。
当然还是段擢负责整理收拾的，宋言湫硬着头皮陪宋成说了会儿话，再回房间时段擢已经洗完澡了，穿着他那套提前放在宋言湫房间里的灰色睡衣，正在隐形摄像机的录制下，半靠在床头看手机。
宋言湫身心俱疲，也去洗了澡，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接着就要往床上扑。
段擢终于抽出空，抬手撑住他肩膀，问：“等等，今天晚上你打算怎么睡？”
宋言湫：“……挤挤？”
他的床挺大的，有一米八，比段擢那个房间的大。以为段擢已经接受到这个信号了，没想到还会被这样问一句。
也是，这个人可是段擢。
果不其然，段擢一脸高冷：“我从来没和别人睡过一张床。这个戏演得是不是有点过了。”
宋言湫退开床边，作为理亏的那方，友好询问：“那你说怎么睡，我尽量靠边OK吗？”
段擢示意：“你打地铺。”
宋言湫不服：“凭什么？”
段擢：“凭这场戏本来就是你求我。”
友好归友好，宋言湫才不给面子，干脆整个躺到床上去，整个人呈大字型。这还不算，房间里冷气十足，他还要把被子往身上一裹，紧紧闭着眼皮：“我已经睡着了，什么都听不到，你爱睡哪睡哪。”
段擢感觉最近智商直线下降，太阳穴又开始痛了：“宋言湫，你几岁。”
宋言湫不答。
灯光昏黄，宋言湫把头埋进被子里，脸在枕头上压着，凸起小小的一块，浅栗色的头发凌乱地搭着，因为装睡，眼球在眼皮底下转动。
说实话他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行为幼稚，可以选择的话，他也不想和段擢睡，可是人有时候就是得为自己争取权益，他明天还有行程，不能没有良好的睡眠。
再说只是睡觉又没脱衣服，对了，脱衣服，段擢说的那个复健到底还做不做……
他装睡，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在想。
段擢垂下眼眸，盯着阴影中那柔软的脸颊：“我记得你说你的性取向很正常，对吗。”
宋言湫仍然闭着眼睛。
段擢慢慢开口：“如果，我告诉你这个房间里有一个人不那么正常呢。”
宋言湫眼皮开始轻微颤动，不过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我喜欢男的，宋言湫。”段擢说，“是基于生理和心理上的那种喜欢，会产生性幻想，会做春梦，会不可抑制地产生对同性的冲动。”
宋言湫终于把眼睛睁开了，看向仍坐在床头的段擢。
段擢的语气冷冷的，表情也是一样冷冷的，看起来就像是为了让宋言湫去打地铺故意在吓唬他。
两人对视。
“我早就知道了啊。”
没想到宋言湫是这样答复的。
段擢没有说话，对宋言湫的话表示怀疑。
宋言湫拉下被子，露出整张脸，那眼神澄澈：“我早就知道你的性取向了啊。如果你是直男的话……一开始干嘛那么怕我啊。”
以为自己天衣无缝的小段，和早已看破一切的小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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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开始v啦，是个小甜文，接下来会解开两个人有一丢丢波折身世和过往，彼此更加了解，也彼此成就。
因为遇到了彼此，他们会把未来的所有都变成甜。
小宋这孩子打小就通透。小宋想要，小宋得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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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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