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叶阳晨进宫面圣。
听到叶阳晨是为辞行而来,皇上深感意外,“爱卿为何如此急忙,留在北都多陪在朕的身边一段时日不好吗?”
“臣也很希望常伴圣上左右,为皇上分忧。只是边关军务紧急,臣实在不敢懈怠。”
皇上眉头一挑,“其实以朕之意,那海之祸已平,吾天朝将士亦可班师回朝了。”
叶阳晨试着问道:“那图罗国呢?”
“尔等小邦,不足为意。”这些年,蒙古三王中,只有那海入侵过丰国,所以献帝对图罗和巴鲁国并未生出戒心。
叶阳晨不敢与献帝硬碰硬,只是耐心解释道:“皇上,图罗之害不逊于瓦哈,图罗的实力更不输于瓦哈。如不能绝患于关外,吾朝恐无宁日。”虽然嘴上好言相劝,但叶阳晨恨不得捶上献帝两拳,他不明白项桓是哪来的自信,图罗那样的劲敌,都被他称为“小邦”。
献帝与其父顺帝一样,都是安于现状、不思进取之人,在他看来,目前已经驱虏于关外,便可高枕无忧了,至于日后的危害那是杞人忧天。
见叶阳晨没有顺自己的意,献帝心中略有不悦。但念及叶阳晨往日之功,尤其是想到他凭一己之力解临昌之围,献帝便不好再说什么。
一想到那海发兵临昌,项桓至今仍心有余悸。因为当时临昌是丰国最后的根基,如果临昌失守,恐怕即使献帝跑到天边,也会被那海追杀。所以当初临昌保卫战,叶阳晨不仅挽救了丰国,也可以说是救了献帝的命,这一点项桓是感激于心的。
既然叶阳晨执意征讨图罗,献帝也只好妥协,但为给自己找回点面子,只好顺着叶阳晨说道:“爱卿之虑也不无道理,那就辛苦上将军为朕分忧了,他日待将军凯旋,朕将出城十里相迎。”
表面一团和气,但叶阳晨也知自己今日是逼着皇上下旨同意自己出征,他深知自己的话已惹得圣心不悦。但是叶阳晨别无他法,他总不能遵从圣意而同意撤军。那样只会让敖登和西日莫趁机继续积攒实力,有一天狼养大了,他们会继续虎视中原。叶阳晨想的是,既然自己当了一回军人,那么就要想荡平蒙古,帮丰朝解永久之患。
叶阳晨深深眷恋这片热土,他确信自己带着兄弟们四方征战,不是为功成名就、建功立业,而是为了得永久和平,开万世太平。所以为了能让生长在这片土地的百姓能安居乐业,也为了这些信念和理想,即使最后因忤逆圣上落得人头落地,叶阳晨也在所不惜。
毕竟还是惹恼了皇上,为防皇上嫌自己碍眼,叶阳晨匆忙谢恩后,赶紧从宫中出来。临别时,献帝顺嘴说他已下旨,定于后日对董素施以斩刑。卫忠海含冤而死,卫氏满门被株连,项桓想通过告知叶阳晨董素将被处斩来卖个好,这一点叶阳晨心里也明白,只是他在心里庆幸提前把董素救了出来。
此时,林慕瑶和丁鹏他们早早就在城外会合了,见叶阳晨迟迟未来,林慕瑶不免提心吊胆的。
丁鹏安慰道:“嫂子,你不用担心,我哥没事的。这世上没人能伤得了他,他也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境。”
“你可别替你哥吹牛了。”
“嫂子,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哥的实力啊?他可是楚宗唯一的弟子啊!”
“楚宗的徒弟也不是铜头铁骨,还是会受伤,还是有他办不到的事。”其实丈夫的武功,慕瑶也不是不清楚,可她还是止不住地担心。
正说着,见远处叶阳晨策马而来。林慕瑶喜出望外,连忙跑了过去。
叶阳晨翻身下马,抱住了慕瑶,“怎么样媳妇?等急了吧?”
“怎么这么久?担心死了。”
“哦,没事,就是跟皇上多聊了一会儿。怎么样?你和丁鹏那边都顺利吗?人都齐了吗?”
“都很顺利,人都在马车上了。”
叶阳晨点头,“那就好,这个地方不能久留,我们快点启程。”说完,他走到董素坐的那辆马车前,跟董素打了个招呼,之后一行人便上路了。
两辆豪华马车,董素家坐的那辆马车由董素的儿子驾驶,而丁鹏赶着的马车里则坐着叶阳晨、林慕瑶及江雨洛。
马车内,慕瑶照顾着叶阳晨,“我们走得急,来不及带太多东西。但我还是去给你买了点你爱吃的香客居的卤猪蹄,还有你爱喝得醉白泉酒楼的老酒。”
平日里,林慕瑶性格内敛含蓄,很少当着外人面表现出对叶阳晨的浓浓爱意,今天虽然洛洛在场,但洛洛是她的贴身丫鬟,她也就没顾虑那么多,也没有多想。叶阳晨觉得这样的慕瑶有点少见,于是生出一丝丝惊喜和意外。
洛洛玩笑道:“晨哥,自小到大,我可从来没有见过我家小姐对谁那么好过,就连老爷太太,还有二小姐都不不了的。”
经洛洛这么一说,慕瑶反倒是是有点羞赧的,她对叶阳晨的好完全是发自内心,也就没有留意自己的言行。
慕瑶为自己小声辩解着:“别乱说,我也没做什么啊?”
叶阳晨附和道:“我知道,我媳妇当然对我好啊。他要是对别人好,我可扛不住的。”
洛洛一撇嘴,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又过了会儿,慕瑶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于是问道:“阳晨,车上还有陆豪买的点心,你饿不饿?要不要现在就吃一块儿?”说着,她也不管叶阳晨想不想吃,就拿了一块糕点递给他。
叶阳晨并没有把点心直接接过来,而是直接凑过去张嘴咬了一口,这样一来,就很像慕瑶在喂他一般,慕瑶被叶阳晨这个举动弄得脸颊突地绯红,心头也痒痒的、暖暖的、一跳一跳的。
见到这种场面,洛洛有点不适应,眼神也有些闪躲,“小姐,车里有点闷,我出去待一会儿。”
洛洛出去后,慕瑶抿了抿下唇,柔语低声道:“瞧你,洛洛都看不下去了。”
叶阳晨咧嘴一笑,“我们俩人在这儿待着挺好。”
“真讨厌你…洛洛都出去了……”
洛洛从马车里钻出来,陪着丁鹏赶马车。
丁鹏笑着问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你想听假话,还是真话?”
丁鹏反问着:“假话怎么讲?真话又怎么说?”
“假话就是想出来陪陪你,真话就是还是把里面的空间让给小姐和阳晨哥吧!”
两人皆默不作声,丁鹏一扬缰绳,继续驾着马车前行。
良久,洛洛突然问道:“诶,将来有一天,你和你的那些兄弟不打仗了会做些什么?”
“诶什么诶?有你这么没大没小的吗?叫声丁鹏哥或鹏哥,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我才不叫!”
“为什么?”
洛洛微微噘起嘴,“我叫不出口。”
丁鹏冷哼一声,“我看平日里你叫的什么晨哥、小六哥的,叫得挺亲切的啊!怎么轮到我就叫不出口了呢?”
“我就是叫不出口!”
“那好吧,你就直呼我大名吧,叫我“丁鹏”。”
江雨洛仔细想来,好像从来没正式地称呼过丁鹏。以前两人总是拌嘴,甚至没有平静地说过话,更谈不上考虑怎么称呼的问题。
“丁…鹏……”直呼大名,江雨洛也叫得有些不自在,“鹏哥……”
丁鹏看着远方,“其实我也没什么打算,这也要看我哥以后去哪儿?他去哪儿我去哪儿。”
丁鹏那样说,洛洛的心踏实了,平静了,丁鹏跟在叶阳晨身边,就意味着她也不会与丁鹏分开。心里虽然有了那一丝丝甜,但洛洛依然口是心非道:“真没有主见,我家小姐说了,人一定要有自己的目标和理想。”
丁鹏冷哼一声,“那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将来会离开你家小姐自己去追寻理想喽?”
江雨洛言辞闪烁,“我…我是…女孩子,当然…跟你们男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你不能离开你们家小姐,我就会离开我们那些兄弟吗?我们那结拜的十二个人,将来也不会所有人都能保证与我哥不分开,但我能保证不离开半步。你可以笑我没出息,但是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我哥叶阳晨的。从小我就跟在他的身边了,我舍不得,也不愿意。你忘了上次我哥中毒,我在帐子外对你讲的话了吗?”
听了丁鹏的话,江雨洛无言以对。别人也许不那么理解丁鹏,但她会理解,毕竟她也离不开林慕瑶的。
一行人走了半个月,就这样来到了中安郡城,再赶三十里路就会到泽清山的地界,而一直走官道就是去西关道的方向。
正好是中午吃饭的时间,叶阳晨便找了郡城里最大的一家酒楼。在包间里,董素的家人和叶阳晨这边的人分坐两张饭桌。叶阳晨开口说道:“慕瑶,吃完饭你就和丁鹏洛洛先走吧,我一个人送董素他们到泽清山就好。”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说愣了,慕瑶黛眉微蹙,“我们去哪儿啊?”
“你们回西关道吧。”
叶阳晨的话一出口,别人不懂是什么意思,林慕瑶自然是懂的,“我不回去,我要跟你在一起。”
丁鹏接话,“我和嫂子去西关道干嘛?”
叶阳晨没有搭理丁鹏,继续冲着林慕瑶说道:“你回家的这个事情我们从北都出来时,我就在想了,你都快两年没回家了,也该回家看看父母了。”
“我不要。”慕瑶语气轻柔,但态度坚决。
叶阳晨满眼宠溺,“哪有总跟父母怄气的道理啊?难道你还能一辈子再也不回家吗?听我的话,你乖一点。”
林慕瑶也知道叶阳晨说的话有一定道理,更知道叶阳晨是为自己好,她跟父母的结早晚要解开,“我不管,就是不去,除非你陪我一起回去。”
慕瑶少有撒娇的一面,叶阳晨有一种想抱住她的冲动,“我是也要回去,等我安置好了董大人,我再去西关道找你们。”
“那我们还是先陪你去泽清山,然后我们四人再一起回西关道。”林慕瑶的容貌和言谈都给人一种柔顺的感觉,但骨子里倔强得很。
叶阳晨坏笑着,“你总要先打头阵啊,回去先做做爹娘的工作。否则我把你拐走近两年,现在我那么冒然地回去了,我怕老丈人不让我进家门。”
话音落下,洛洛和丁鹏都扑哧笑出了声。
慕瑶的脸颊泛出红晕,“叶阳晨,你这么坏,我不理你了。”嘴上虽然那样说,但慕瑶觉得叶阳晨的顾虑也有道理,自己回去先看看父母的态度,如果他们还对叶阳晨有敌意的话,自己也好多说点叶阳晨的好话。
叶阳晨就是那么喜欢逗慕瑶,因为即使慕瑶生气的时候,都不像别的女孩那样凌厉,还是那么温柔。
吃完饭,一行人赶着马车出了城。行至城外的岔路口,叶阳晨让马车停了下来,然后把林慕瑶从马车上抱下来。
慕瑶简单地跟董素道别,然后给叶阳晨使了个眼色,便独自走远。
两人来到没人的地方,林慕瑶一下扑在了叶阳晨的怀里。
叶阳晨搂紧慕瑶,问道:“怎么?舍不得我走啊?”
慕瑶缓缓轻柔道:“知道你还问?都两年了,我从来都没与你分开过一天,我不习惯。”
“就分开几天而已。”
慕瑶嘟嘟着嘴,细语愠声,“几天?还而已?你骗人的,几日你是回不来的,你们男的心肠都是冷的,都不懂感情。”
“其实我也舍不得你。”叶阳晨语气温柔了些,“你忘了从前我每年都会按时去西关看你啦?”
叶阳晨不说这些暖心话时,慕瑶希望他说,可叶阳晨真的说了,慕瑶却有点害羞。她娇笑嗔怪地瞪了叶阳晨一眼,“那你注意安全,凡事不要逞英雄。”
“你夫君本来就是英雄,不用逞的。还有你夫君英明神武,谁也伤不到我的。”
慕瑶扑哧一笑,“又吹牛,脸皮真厚。”
叶阳晨轻抚慕瑶的脸颊,叮嘱道:“到了西关,去青花阁看看黎燕姐,顺便问问胡哥还在不在西关?如果胡哥还在的话,就让他等等我们,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回草原。”
林慕瑶微微点头,泪眼汪汪满是不舍。
因为要送董素回中安,这才想到顺便让慕瑶回西关看看家人,这些算是突然做的决定,否则当初叶阳晨肯定让胡枫跟他们一路同行。
叶阳晨轻轻刮了一下林慕瑶的鼻子,“不要哭鼻子哦,你这样一点都不像威名赫赫的林将军了。”
“在你面前我才不要做什么林将军。”林慕瑶轻拭眼角,“你把丁鹏带在身边吧?那样我还放心点。”
“你们两个女孩上路,当然是让丁鹏给你们当保镖,我还放心些。”
慕瑶不再推辞。
叶阳晨牵着慕瑶的手往回走,慕瑶上了马车,仍从车窗探出头,不舍地摆了摆手。
依依惜别后,双方各自上了路。
希望遇到有缘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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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第一百八十章 再北征君臣生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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