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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逃不过命运摆布,留不住珍视的人,总要给自己寻个活下去的支撑。

孙向月瞧不准她这话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几次旁观她因这北奴而受人责难心里实在替她不值。

“罢了,你说你心里有数,我便信你。如若有一天,你当真对他有了不该有的念头,切勿忘了今日你对我说过的话。”

……

孙向月撩帘出来,便看见程寂端坐在次间,腿上抱着那似狮似虎的白色小兽,几个月过去,小兽身形已经长大不少,懒洋洋地仰躺在程寂腿上,露出雪白的毛茸茸的小肚子,撒娇似的等男人抚触。不知怎的,孙向月突然想到赵嫣,适才进来时瞧见赵嫣就如这雪猊一般姿态,不仅姿态像,就连眯起眼睛一脸满足的神色也像。

次间与里室一帘之隔,就算他此刻脸上并没露出什么不满的表情,孙向月也明白,刚才她与赵嫣的谈话他必然是听到了。

听到也好,叫他更加清楚自己什么身份,赵嫣需要清醒,他也同样需要。身为奴从对主上便不该生出任何妄念,否则下场凄惨的,只会是他自己。

孙向月喊了声“小乖”,雪猊不紧不慢地翻个身,颇不情愿地从程寂腿上跳下来。蹿到孙向月身边,被她抱在臂弯里,孙向月拍了下它的头,斥道:“在家里谁逗一逗你都不情愿,出了门遇见外人,你倒是又不怕生了。”

她对程寂的看法不像苏敏那么乐观,兴许是出身将门的缘故,对北凉人有着天然的戒备和偏见。程寂这样的人物,会当真无欲无求安守在赵嫣身边永远做个奴?她瞧他可没那么简单,原本留在胡三手上是个必死的局,偏叫赵嫣将他要了,如今随着赵嫣里里外外自由出入,怕是整个平都城内的情况他都了如指掌。这样一个人若想做点什么落井下石的事,岂非太容易了?

程寂原想提醒她,雪猊天性谨慎孤傲,并不适宜圈养 ,待再过几个月变得更成熟庞大,喂食的死肉便无法再满足它。南陈酷热的夏天也不是它这身皮毛能受得住的,如若当真为它好,应当早作放归山里的打算。可见孙向月语气不善,到了唇边的话便咽了回去。

他没忘记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赵嫣从未曾想过未来。他们不过是亲昵一日算一日,相伴一时便赚得一时,他给不起任何承诺,自然也不会怪责赵嫣不敢托付余生。

其实这条路该往哪个方向走,他过去未曾想过。不过是被命运裹挟着,被推着一步步朝前走。可现在到底不同,他心里藏了一个影子,他有了贪恋的东西,他想拥有这份温暖,长长久久的与她在一起。

程寂撩帘走入,看见明窗下妆台前,赵嫣对着镜子正在梳发。

一束淡淡的阳光洒在她雪嫩娇艳的脸上,这些日子她总是浑浑噩噩的睡着,这样打起精神梳妆的时候不多,孙向月能来陪她说说话,她明显是高兴的。

她是个爱热闹的人,原该有花团锦簇的人生。

程寂走过去,选一支牡丹金钗,为她别在鬓侧,“今日晴好,外面风没那么大,我同你去郊外转转可好?”

春风尚带着未化开的霜意,贴靠在身后男人身上,令赵嫣觉得仿佛没那么冷了。她身上裹着厚厚的皮裘,毛茸茸的领子里一张巴掌大小的脸,柔若无骨般全凭着男人手臂环抱,才勉强直身坐起来。

前方战事吃紧,永怀王受伤,精锐兵力折损伤亡,兵士们不信服庄鹏,军营里闹出两次较严重的冲突。北凉趁机突袭,接连夺了数座城池。就在这晚军中接到吴县传来的消息,永怀王张炯伤重不治,于二月十七这日夜里过世。

永怀王去世的消息传入军营,连续受挫的将士们围坐在火堆边上唱起哀歌。歌声越过城楼传入北凉人的营帐,胥战遥敬一杯水酒,哀悼与自己苦战四年的对手张炯。

主座上坐着个身形小巧的人,一身金色战甲,肩头雕着虎首,几缕碎发垂在脸上遮住眸光,一双小手白白嫩嫩,捏着酒盏轻轻晃动,沉声问胥战,“依大将军瞧,南陈皇帝会不会换帅?”

胥战不敢朝上首望 ,垂眼恭敬地道:“ 南陈尚文轻武,骁勇如张炯,从前亦只是不打眼的角色。这些年大殿下和二大殿下没给南人喘息的机会,除了张炯,金陵派来那些酒囊饭袋,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上场能担大用的。如今这个庄鹏倒是资历够,他爹十五年前镇守长陵关,在咱们王上手里还胜过几场,南陈皇帝原指望他能振一振士气,不想头一场大战就折了一万精兵。这一败对他来说,颜面尽失不提,将他老爹多年积攒的威望也丢了个干净。如今张炯死,南陈军心难免动摇,若是南陈皇帝趁此换帅,命张珏接管南军,士气上头能回转,只是他太年轻,武力智谋比照他爹都差得远。”

他顿了顿道:“说起来,这回全赖三殿下想出这个西路奇袭的法子,否则庄鹏还没这么容易垮。”

上首之人笑了声,“若是这只小雏鹰担大任做了南陈统帅,胥将军,您作为前辈,可得让一让人家,莫叫他像那只没毛的大鹏鸟似的,一上来就摔得那么狼狈,给人年轻人几次机会逞逞威风,人家刚死了女人,又没了爹,多可怜呢。”

说得屏风后头一个人影笑出了声,胥战垂着头,只作听不见。他点头道:“三殿下的意思末将听懂了,三殿下是想用虚实之法捧杀张珏,麻痹南陈皇帝,趁其不备再取大捷。”

“我还年轻,许多事思虑得不如哥哥们周到严谨,这回贸然被推出来打南陈,不过是无可奈何,还要麻烦胥将军从旁多多襄助才行。”

胥战起身道了声“是”,饮尽杯中酒,从帐内退了出来。

帐门刚闭合,后头屏风里就走出个半身精赤的异族男子,含笑绕到三殿下身后,将“他”整个人横抱起来,放置在竹床上。

三殿下肩上那片雕着虎首的甲片“铿”地一声被丢在地上。

“西路奇袭大胜,殿下说要赐给察鲁的奖赏还没到位,”男人解开三殿下战甲下白色的绫衣,“雪山上日夜攀缘之时,察鲁心里想的就是殿下肚皮上头,这烫手的暖意……”

红润的唇被覆住,粗粝的胡茬扎在细嫩的下巴上,三殿下轻哼了两声,音色娇柔得不像话,“察鲁你别这么无礼,给外头听见,你叫三弟怎么跟人解释?”

男人已经顾不上,嫌弃竹床吱吱呀呀响动个不住,环住底下那段细腰,一翻身,带着人一同滚落在兽皮毯子上。

“我哪管什么三殿下,我只认我自己的女人,我的北凉大帝姬……”

“三殿下”仰头笑了一声,侧过头去,见自己的影子被火光照在帐面上,她拔下头顶束发的银簪,一挥手,射灭了烛台。她和察鲁二人,瞬间落进一片黑暗里。

**

傍晚时程寂和赵嫣才回城,远远看见城楼上兵甲比平素多了几倍,整装肃容,每个哨口都架着火石车,城楼上火把连绵起伏,点缀着长逾百里的围墙,进出城门的寥寥几个百姓,负责盘查的官兵却有好些人。

为免惹出不必要的闲言,程寂提前跳下马,牵着绳索引马入城。盘查的官兵大声喝问他们的身份姓名,赵嫣丢下一块金色令牌命程寂呈上去,雕刻着莲花和仙鹤纹样的图腾上,硕大的两字“忠靖”。

官兵躬身行了礼,“原来是平昭郡主。”翘首瞧她身后仅跟随了几名侍从,忍不住劝道,“如今外头不太平,郡主还是少往外头去吧。今儿各家的大人在衙门商议,只怕战火不日就要烧到平都城,郡主不若早做打算,往南边投亲靠友去吧。城里如今流民强匪横生,咱们余下这些兵力,应付里头的乱子还不够。”

旁边的小头领听他多嘴,怕吓着了赵嫣这娇滴滴的贵族千金,忙呵斥两句上前堆笑道:“郡主莫听小叶胡说,眼看城内宵禁时辰到了,卑职命人送郡主回府歇息。”

他点了十来个人护送,赵嫣点点头,没有拒绝。城内守备突然如此小心翼翼,城里头的安防定然是出了岔子。

她今日没有乘车,骑马经过长街,引得不少流民驻足,街上原本用来收治伤员的帐子都已经撤了去,角落里坐着神情麻木的伤员病患,赵嫣注意到巷子里传来低微的哭声,她努力看去,黑暗的巷子深处,几个光着腿的男人之间,看见一片被撕扯得破烂不堪的粉色裙角。

赵嫣突然有种恶心欲呕的冲动。她看着街上那些或坐或卧的人群,看着护在她周围沉默不语的官兵,每个人都是那样冰冷麻木,每个人的脸上都未见半点惊讶错愕半点义愤填膺。

一只手掌凑来,轻轻按住她捏紧缰绳的手。她转过头来,看见蹙眉抿唇的程寂。

他那双清冷冷的眼睛注视着她,仿佛能读懂她的情绪,他松开手,扣住了腰间的长剑。

他停下步子,待她与护从走过,才缓步朝那条巷子走去。

“程寂。”

赵嫣唤住他。

程寂转过来,见赵嫣对他摇了摇头。

黑暗中人影晃动,适才那几个男人陆续从里头走出来。

那场毫无人性的欺凌已然结束。

赵嫣看到程寂走向巷口时,几个彪形体壮但衣衫褴褛的粗莽汉子从人群中站起身来,不经意拾起随意丢在角落里的棍棒或铁钩、火钳等,缓缓围拢……

一瞬间,赵嫣明白过来。

为何小头目会派官兵送她回府,为何所有人都对那罪行视而不见。

平都已不再是从前的平都。居无定所的流民汇集在此,出卖妻女换得自身逍遥的男人们没了拘束,打家劫舍的匪盗们挤进城里浑水摸鱼。官兵人手不足,管不完,也管不了。

每天从巷子里抬出城去的尸体不知有多少,城内药铺空了,米粮紧张,穷困伤病和饥饿摧毁了规矩礼教。

每个人都想活下去。

所以弱肉强食。

所以正义退步。

只剩下野蛮兽性。

程寂看着角落里那片残破的粉色衣角,一开始还微微颤动着,这会儿已经没了反应。他垂下眼睛,走回到赵嫣身边。

战争可怖,战争亦因人而起,人性才是这世间最残忍可怕的东西。

回到公主府,就见杨卓带着人正候在赵嫣院外,“郡主,殿下派了徐照带人出城寻您,没遇上么?”

他知道赵嫣不喜自己,便也不多寒暄,直截了当地道:“请郡主速速收捡行装,今晚连夜出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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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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