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视频，江素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抬头看向贺子眠，目光里带着几分疑惑和心疼：“你是叫贺子眠对吧？那贺子眠同学，为什么当时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却不及时告诉老师呢？”
贺子眠张了张嘴，刚想说话，一旁沉默许久的郁衍却突然开口了。
他往前站了半步，将贺子眠轻轻护在身后，“江老师，我弟他不说，是不想让我妈担心。”
“他是你弟？”江素愣住了，眼神在郁衍和他身后的贺子眠之间来回扫了扫，显然没料到这层关系
郁衍一字一句道：“对，他是我弟。”
江素沉默了许久，直到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理清楚，才抬起头。
她目光先落在宋寻身上，“也就是说，是宋寻先欺负了贺子眠，郁衍知道之后，才去找他的，对吗？”
“是。”贺子眠抬眼看向江素，眼底还泛着红。
江素点点头，转而看向脸色煞白的宋寻妈妈：“宋寻妈妈，你也听到了，这件事情的起因完全是因为宋寻的霸凌行为。如果从头追究责任，宋寻不仅要承担欺负同学的后果，后续的处分和对贺子眠的赔偿，恐怕都少不了。”
宋寻妈妈愣了一下，脸上的嚣张劲儿瞬间垮了，她回头瞪着缩在一旁的宋寻，嘴里骂骂咧咧：“你个小兔崽子！我天天送你读书上学，好吃好喝供着，你不学好，竟然敢在学校欺负人！看我不打死你！”
“哎，宋寻妈妈，动口不动手啊！”江素连忙上前拦住她，皱着眉说，“教育孩子也不能靠打骂，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宋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给贺子眠道歉，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犯。”
宋寻妈妈这才停下手，转头对江素赔笑：“不好意思啊老师，给您添这么多麻烦，都是我没教好这臭小子，回头我一定好好收拾他，让他给这位同学道歉！”说着，她又扯了扯宋寻的胳膊，厉声呵斥，“还不快过来认错！”
宋寻低着头，磨磨蹭蹭地走到贺子眠面前，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对、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
贺子眠没说话，只是往郁衍身后缩了缩。
郁衍则皱着眉，眼神冷冷地扫了宋寻一眼，直到确认他是真的服软，才没再出声。
江素看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对几人说：“这件事我会记录在案，也会跟学校反映，给宋寻相应的警告处分。郁衍，虽然你是为了保护贺子眠，但动手打人终究是不对的，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先告诉老师，知道吗？”
郁衍微微颔首：“知道了，老师。”
宋寻妈妈拽着宋寻的胳膊，几乎是半拖半拉地把人带离了办公室，宋寻低着头，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江素看向郁衍：“好了，到你了，子眠年纪小，害怕不敢说，我就不多说他了。可你作为哥哥，遇到这种事，是不是应该先跟老师沟通？动手打人只会把事情闹大，万一真的伤了人，你自己也要担责任，知道吗？”
郁衍指尖轻轻蹭了蹭裤缝，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对不起，江老师，下次不会了。”
他知道江素是为他好，刚才的冲动确实欠考虑。
“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江素冲贺子眠和沈叙年摆了摆手，又看向郁衍，“郁衍，你留一下，我还有问题要问你。”
“行，老师，那我们先走了。”沈叙年点点头，拉着还有些忐忑的贺子眠走出办公室。
办公室门关上后，江素从墙角拿过一把椅子，放在郁衍面前，语气软了下来：“小衍啊，过来坐一下吧，站那么久也累了。”
郁衍愣了愣，没想到江素会这么温和，迟疑了一下才坐下。
江素转身拉开抽屉，从一个铁盒子里拿出一块包装完好的巧克力，递到郁衍手里：“刚才问情况的时候，老师语气有点急，没顾上你的感受，先跟你道个歉。”
郁衍接过巧克力，指尖碰到包装纸，传来微微的暖意。
他摇摇头，把巧克力放进校服口袋里，“没事，我也不计较这种。”
其实他心里清楚，江素的急，更多是担心事情闹得没法收场。
江素看着他把巧克力收起来，笑了笑：“我知道你护着子眠，是个有担当的孩子，但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别一个人扛着，老师和同学都能帮你。子眠怕妈妈担心，你难道就不怕自己出事，家里人更着急吗？”
“老师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你看方不方便回答？”江素拉过椅子坐在郁衍对面，语气比刚才更温和。
郁衍点了点头，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口袋里的巧克力。
“你刚刚说贺子眠是你的弟弟，但老师之前看过你的资料，上面写着你是独生子女。”
江素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翻出一份学生信息表，递到郁衍面前，“是这个上面的信息有错吗？要是错了，我需要修改过来再上报，学校这边统计信息得准确。”
郁衍接过资料，目光落在“家庭成员”那一栏，上面只填了“父亲”，职业和联系方式都是空的。
他盯着看了几秒，毫不犹豫地开口：“老师，资料没问题，不用修改。”
江素叹了口气，她早知道郁衍性子倔，不会轻易松口：“我知道你的性格，可这种事情不能有隐瞒，毕竟涉及到学生信息的准确性，以后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学校也能及时联系到家人。”
她顿了顿，试探着问：“还是说，贺子眠是你认的小弟？不是亲弟弟那种？”
郁衍声音有些发哑地开口：“江老师，子眠就是我弟弟。他妈妈是我干妈，我亲妈走得早，我爸，他早就不管我了，是干妈把我接过去养大的，我十岁就认她当干妈了。”
这话一出，江素瞬间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少年，突然明白郁衍为什么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又为什么拼了命也要护着贺子眠。
江素轻轻拍了拍郁衍的肩膀，语气里满是心疼：“对不起啊，老师之前不知道这些。”
郁衍摇摇头，把资料递回给江素，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没事，这些事没必要特意说。”
江素看着他故作坚强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她把资料收起来，认真地说：“虽然资料不用改，但以后在学校里，要是你或者子眠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跟老师说，别再一个人扛着了，知道吗？”
郁衍抬起头，对上江素关切的目光，喉咙动了动，这次没有再只说“嗯”，而是轻声应道：“知道了，老师。”
“行，那我都了解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郁衍点点头，起身往办公室门口走，手刚碰到门把手，又回头看了江素一眼，犹豫了一下说：“老师，谢谢。”
说完，不等江素回应，就快步走了出去。
江素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拿起笔在资料上备注了一行小字：“与贺子眠为干兄弟，由其干妈抚养长大，需多关注。”
走出办公楼，阳光照在身上，郁衍摸了摸口袋里的巧克力，拆开包装纸，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
不远处，沈叙年和贺子眠正站在树底下等他，看到他出来，贺子眠立刻跑过来，拽了拽他的衣角：“哥，你没事吧？老师没说你吧？”
郁衍摇摇头，揉了揉他的头发：“没事，走吧，回教室。”
“你真的没事吗？”贺子眠拽着郁衍的校服衣角，脚步慢下来，仰着脑袋看他，眼睛里还带着没散干净的担忧，“刚才老师单独留你，没说重话吧？”
郁衍低头瞥了他一眼，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都说了没事了，小屁孩话那么多。”
可指尖碰到贺子眠发顶时，动作又不自觉放轻了，揉了揉他软乎乎的头发，“老师就是问了点家里的事，没别的。”
贺子眠捂着额头，却没躲，反而往前凑了凑：“那好吧，我就是怕，怕哥你因为我被老师批评。”
他说着，声音又低下去，手指绞着郁衍的衣角拧成一团，“要是我当时再勇敢点，早点告诉老师，就不会让你惹上麻烦了。”
“说什么傻话呢。”郁衍停下脚步，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是那些人欺负你，错的不是你，不用怪自己，以后有哥在，没人能欺负你，懂吗？”
贺子眠看着他认真的眼神，鼻子一酸，赶紧点头，把要掉下来的眼泪憋回去：“嗯，我知道了，哥。”
郁衍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然：“好了，别想这些了，对了，你晚上回去跟杜姐说一声，我周末去她那儿，帮她看店。”
“好！”贺子眠立刻应下来，眼睛亮闪闪的，“我跟妈妈说，让她给你留一大碗牛肉面，加双倍牛肉和卤蛋！上次你说想吃，妈妈特意买了牛肉冻在冰箱里呢。”
“知道了，小馋猫。”郁衍勾了勾嘴角，露出一点浅淡的笑意，“快回教室上课吧，再晚要迟到了，你们班主任可是出了名的爱抓迟到的人。”
“哦对！”贺子眠猛地拍了下脑袋，这才想起上课铃快响了，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又不放心地回头喊：“哥，你下午要是头疼或者不舒服，一定要跟老师说啊！我抽屉里还有止痛药，等下给你送过去！”
“不用，我没事。”郁衍笑着挥挥手，“快走吧！”
看着贺子眠背影蹦蹦跳跳地钻进楼梯口，消失在拐角处，郁衍才收回目光。
身后传来脚步声，沈叙年走过来，撞了撞他的肩膀，笑着调侃：“行啊郁衍，平时对谁都冷着脸，也就对子眠这么有耐心，跟个老父亲似的。”
郁衍翻了个白眼，却没反驳。
“走吧，下节体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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