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睡觉的、看手机的、小声聊天的,吃东西的干什么的都有。禾穗看着池逾轻阖着眼,她转过头闭上了眼睛,耳机里的歌唱着,两颗心的距离从未这样近,竟给她一种他们是恋人的……错觉。
禾穗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睁开眼偷瞟了池逾一眼,像是怕他有读心术似的,窗外的风景飞速的和大巴背道而行,跑得很快,一路上他们虽然没怎么说话,但由于听歌的原因,她不怎么尴尬。
他是怕她尴尬才提议听歌的吧,禾穗想,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车驶上了一条山路,不久后到了目的地。这里的风景的确很美,刚下过雨,一切万物都被冲刷的一尘不染,空气中有淡淡的绿植清新的味道混杂着淡淡的土腥气,白晃晃的阳光照着。
池逾睁了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春游的大巴上,他有点起床气,禾穗的晕车药效果很好,晕车的不适感消失了,他竟然睡着了。
池逾关了手机,拿下耳机给了禾穗,说:“谢谢你的药和耳机。”
其实禾穗早在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就摘了耳机,车上人很多,她不想被误会什么,更不想他被误会。
禾穗愣了愣,把耳机收进了书包里,说:“不,不用……客气。”
陶佳妮醒了,懒散地动了动,睁开了眼睛转头去找夏萌,一回头,她的声音都变了调:“哎,我艹,大学霸,你怎么坐这儿了?”
池逾言简意赅地说:“晕车,换了座位。”
陶佳妮点了点头,说:“噢噢。”
禾穗刚收拾好书包,陶佳妮把校服外套往后一甩,很快就穿上了,拉了禾穗的手就往车门口走。
陈意珩坐在最后一排通座位上,要不是领了周正的一巴掌,他可能不怎么能醒过来。
陈意珩迷迷糊糊地把眼睛睁了一条缝,说:“哎,周,到了?”
周正:“……”
你猜我为什么无缘无故打你?
陶佳妮拉着禾穗等了一会儿,才看到夏萌和周正的身影,陈意珩边揉眼睛边下车。
周正看到池逾,说:“池哥,你好了没?还吐不吐?我纸都备好了。”
周正:就等着伺候你了。
池逾看了一眼周正手里的纸和矿泉水,合着是等着他吐,池逾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想起服务区那事,喉咙中一阵恶心,他忍不住转过身干呕了一下。
周正忙走上去给池逾拍了拍背,顺便叫他去厕所吐,陈意珩从上车睡到了下车,眼睛没睁开过,自然不知道池逾怎么了。
“没事,好着呢。”池逾拿过陈意珩手里的水喝了一口,看着周正紧张兮兮的表情,他笑了笑说:“死不了。”
陈意珩问了几嘴陶佳妮才知道池逾晕车了,看池逾这情况确实还好,松了一口气。
清点好人数后,班主任带领着大部队向景区浩浩荡荡出发,山脚下有一个革命烈士纪念馆,众人先参观了这里,原来在那个腥风血雨的年代,凤鸣山因其独特险峻的地势救了许多人。
参观完这里,大家才开始进军凤鸣山,凤鸣山风景秀美,绿树成荫,流水环抱,虽也险却不是成90度垂直式险峻,因此通山上的路都被铺了石阶,被雨水冲刷的干净。
看起来不是很长的石阶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以为走到头了,走近了才知路还长,要不是早知道这地方,周正也想不到这山上还能建酒店。真的,中国基建,无所不能。
“夏萌,包给我。”
陶佳妮见周正主动揽包,笑着出声调侃道:“周正,你怎么专挑我们小萌的包拿啊?”
夏萌听此红了耳朵,说:“我自己拿吧。”
周正动手提走了夏萌背着的书包,说:“路还远,她背着费劲。”
见此,陈意珩看了一眼禾穗,说:“禾穗,你的包也给我吧。”
禾穗脚步停了一下,周围同学都和自己的朋友三三两两踩着石阶走,没有人注意这边,她说:“没事,我的包不重的。”
她不习惯麻烦别人。
陈意珩看了一眼禾穗的书包,还说不重,都有点下坠了,她总是这样,他刚要说话——
“陈意珩,你帮陶佳妮背,我帮禾穗背。”
要帮,就一起帮了。
陈意珩看了眼池逾,暗自咬了一下后槽牙,说:“行。”
禾穗刚想说什么,陶佳妮已经拿下了她的书包,递给了池逾,顺便把自己的包给了陈意珩,说:“谢谢你啊大学霸,也谢谢你陈狗。”
陈狗:……
没了背包,脚步顿时一轻,走起路来快了不少。
走了一段路后,夏萌的呼吸有点乱,因为常年患病的原因,她的身体不怎么好,走的时间太长她就容易难受。
正好向阳转了头找陈意珩,想问问他喝不喝水,就看到夏萌脸色不太好,汗浸的刘海都有点潮,他知道夏萌有哮喘病,心上一紧。
向阳连忙往下走了几个台阶,夏萌正要往上走,视线突然被一个人挡住。
陈意珩还没来得及问向阳怎么了,就听他说:“夏萌,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背你走吧,我力气大。”
陈意珩的眼神顿时有点微妙,他给了周正一个眼神。
陈意珩:周啊,你被偷家了。
周正把背着的书包塞进了陈意珩怀里,说:“帮我背着。”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到夏萌跟前,没等向阳说,他拉起了夏萌的手,脸上是不加掩饰的紧张,他往下走了两个台阶,蹲了下来,紧着嗓子说:“我背你。”
四个书包的重量一上来,确实有点重,陈意珩偷偷看了一眼禾穗,他喜欢的人还在呢,不能被她发现他虚,四个就四个呗,有啥好怕的。
为了他的面子和他好兄弟的幸福,他忍了。
夏萌犹豫了一下,没再拒绝,伸手抱住了周正的脖颈,周正的心仿佛被蜜浸了,泛着甜,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托起了夏萌。
周正背起夏萌就走,路过向阳时给了他一个眼神,向阳倒不怎么在意,发小怎么了,他还是有机会的,他无所谓地笑了笑。
实际上是,陈意珩还没忍多久,背上一轻,池逾拿过了一个包,他都要感动哭了。
池逾看他那表情,没忍住笑了笑,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一行人赶在太阳落山前到了预订好的酒店,吃过晚饭后,陶佳妮拿到了房卡,三人间的。
淮中确实豪,三人间很大,陶佳妮和禾穗、夏萌一起,三个人冲过热水澡后,坐在阳台上打牌,天已经黑透了,山上的视野开阔,星星点缀在天空上,宁静美丽。
“三带一,秒了。哈哈哈……穗宝小萌你们又输了……”陶佳妮扔了手里的牌,笑弯了腰,她已经连做了好几轮地主。
禾穗不怎么会玩儿斗地主,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夏萌笑着去拍陶佳妮,阳台上铺了毛绒地毯,落地灯暖光温和,几个人笑着闹成了一团。
周正他们三个开了几把游戏,玩了几把也没意思,原因是池逾太强了,对面还老嘴飘,结果被池逾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陈意珩愤愤不平地吐槽了几句老天爷不公平,怎么池逾都考年级第一了,游戏打得也这么溜。
池逾拉开了阳台的推拉式玻璃门,靠在阳台上吹风,风扬起了少年额上的发,露出了精致俊朗的眉眼,他只穿了校服的白T恤,被风勾勒出了流畅的肌肉线条。
周正去冲澡了,陈意珩过走去靠在栏杆上,又把手搭在池逾肩膀上,啧啧了两声,说:“池哥,身材不错嘛,老天爷也太偏爱你了。”
池逾转头看了陈意珩一眼,笑了笑,说:“你也不差,彼此彼此。”
确实不差,陈意珩默认了这个赞美。刚想再聊两句,就听到底下传来的笑声,酒店隔音效果好,之前他们没听到。
陈意珩听出了陶佳妮魔性的笑声,靠在栏杆上低头看到了陶佳妮笑得蜷成了一团,被夏萌和禾穗“群殴”了,他出口道:“陶多多,干嘛呢?笑这么欢?”
禾穗抬头就看到了低头往下看的陈意珩,也看到了站在栏杆边的身影,她连忙坐了起来,不好意思的去收拾牌。
陶佳妮坐好了,抬头看陈意珩,刚还笑过,气短,她断断续续地说:“斗地主……她俩没斗过我……我地主。”
陈意珩笑了笑,说:“牛逼,她俩指定斗不过你,因为你就是地主家的女儿。”
陶佳妮笑着怼道:“你还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呢,万恶的资本家。”
陈意珩没再和陶佳妮斗嘴,他看着手忙脚乱收拾牌的禾穗,开口道:“禾穗。”
禾穗抬了头,看到靠在栏杆边一直没回头的身影转过身,低头看向她,她的心又砰砰地跳,即使池逾低着头,这样的角度,他也很好看。
池逾的心也不受控制地跳得很快,禾穗不知道,因为抬头的动作,她的刘海没了,露出了光洁白皙的额头,和一双没了刘海遮挡变得更大的兔子一样的眼睛,圆圆的,像一汪澄净蔚蓝的海,引诱人沉沦。
陈意珩也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才想起他刚才要给她说啥来着,禾穗还抬着头,陈意珩抚了抚跳个不停的心脏,暗骂自己不争气,说:“禾穗,今天谢谢你的蒸饺和牛肉酱。”
今天爬山的时候,大家都饿得不行,也累了,班主任让大家原地休整,吃点东西。
池逾在车上吐过,胃里空着,肚子饿的发痛,几个人没想到爬山要爬这么久,都只带了零食,只有禾穗的书包里有外婆早早起床装的饭盒和一小罐牛肉酱,饭盒里是满满的蒸饺,还有小饼,难怪禾穗的书包重。
禾穗拿出了饭盒大家一起吃,几个人拿出了书包里带的吃的,一顿简单的午餐也就解决了,陈意珩边吃边夸禾穗的外婆手艺好,陶佳妮吃得多了,她早就知道禾穗外婆手艺好。
禾穗腼腆地笑了笑,说:“没,没关系。”
池逾看着那张笑脸,心跳得更快,几乎要跳出胸腔,他默默转过了身,呼吸着风中大把的空气。
陈意珩抓了抓头发,他耳朵有点红,说:“夜深了,你们早点睡吧。”
“陶多多,明天想去凤鸣寺你就起早点。”
陶佳妮回了一个响亮的“好”。
夏萌身体不好,凤鸣寺在山顶,还要爬,她去不了,禾穗自愿留下照顾夏萌,夏萌说她一个人也行,禾穗不放心,坚持要留下来。
其实大多数同学都不想再爬山了,很累,想爬到山顶的人没多少,要不是因为凤鸣寺,大家都不想再往上爬。
熄了灯,陶佳妮没睡她的床,挤到了禾穗床上,还招呼夏萌一起过来。
最后,姐妹三个一起挤在了禾穗床上,用被子兜了头,只留了一条缝呼吸,说起了悄悄话。
“小萌,今天周正背你什么感觉啊?”陶佳妮笑着说。
夏萌脸红了一下,说:“就……”
陶佳妮追问:“什么什么?”
夏萌羞恼了一下,说:“就……心动的感觉。”
陶佳妮啧啧了两下,说:“小萌,你真动心了?那你喜不喜欢他啊?”
夏萌想了想,老实道:“喜欢。”
陶佳妮一个激动,她压低了声音说:“喜欢就追呗,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我不知道怎么……追,我们都当了这么多年发小了,突然这样,他会不会拒绝我。”
“我觉得他也喜欢你,眼神骗不了人的。”
“好,那我试试……”
禾穗全程没说话,她偷偷听着,她真的好胆小,无论如何,即使是最亲密的朋友,她也没法坦然说出她对他的那份喜欢。
“穗宝,你呢?有没有喜欢的人?”
听到陶佳妮问自己,禾穗愣了一下,她下意识地说:“没,没有……”
她们都比她勇敢,可以坦坦荡荡地承认喜欢,她做不到,她希望有一天,她也能够做得到。
陶佳妮也没再追问,穗宝说没有那就是没有,陶佳妮从不为难禾穗。
“佳妮,你那个谢清淮呢?有情况吗?”
听到夏萌问她,陶佳妮登时泄了气,说:“他好像对谁都不感兴趣……”
这个谁里面也包括她。
可陶佳妮不是个轻易会放弃的人,认定了一件事,再难,她也要做到。
“没关系嘛,这才多久,他是谁都不喜欢,又不是就我一个,我有机会追到他。”
夏萌安慰地捏了捏陶佳妮的胳膊,陶佳妮笑了笑,又乱七八糟地聊了一会儿,三个人都困,不知不觉挤在禾穗床上睡着了。
陶佳妮隔天起的早,几个人给老丁和一班班主任报备后,想去山顶的同学一起结伴爬上了山顶。
到山顶的时候正好出了太阳,凤鸣寺建的宏伟,有一颗树干粗壮的桃花树,至少要长上百年才能长这么大,年代感一上来,神圣的感觉一下就来了。
正是桃花开的季节,桃花飘落在泥土上,树下有一圈桃花木架子,挂满了木牌,全是人们求的缘,那些未完成或已完成的心愿。
周正买了两个牌子,池逾看了一眼,说:“买两个干什么?怎么这么贪心?”
“什么贪心?来都来了,求两个保准。我帮夏萌求一个。”
池逾也走过去买了两个,周正见此炸了毛,说:“池逾,你不是不信吗?你求什么?还买两个。”
池逾敛了眸,神色看不清,说:“来都来了,我求两个保准。”
陈意珩和陶佳妮各买了一个,陈意珩想多求几个,想了想还是算了,一个更准一点。
陈意珩想求个希望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想了想觉得肤浅,不喜欢怎么样都不会喜欢。最终,他写下:希望她万事顺意。
陶佳妮自觉自己是个肤浅的人,来都来了,那她就求个最想求的,她一笔一画写下:希望今年能追到谢清淮。
周正写完后绕到了桃树后面,挂在了架子上。
池逾也收了笔,他写完了,他也想肤浅一点,但感情这种事,他不想用求缘绑架她,他掏出手机给两个木牌拍了张照,挂在了桃花木架上,架子上的木牌很多,很快就淹了池逾求的那两个。
来这儿的游客大多都为了凤鸣寺而来,这会儿这么早,人也很多,人们买了牌子,求了缘或是许了愿,虔诚的希望心愿可以成真。
周正挂了牌子走到池逾跟前,说:“池哥,许了什么啊?你那么潇洒如意,原来也有心愿啊。”
池逾垂了眼,想了想,说:“说了就不灵了。”
周正想想也是,他没再问,说:“来之前还不信来着,这会儿怎么信了?还说了不灵,真是的。”
池逾没说话,周正见陈意珩和夏萌都挂好了,他拍了拍池逾的肩膀,说:“池哥,走了。”
在山顶,即使出了太阳,春天的风依旧很大,吹得木牌作响,池逾写的那两个木牌露了出来,被风看到了。
一个是:穗穗平安,岁岁平安。
另一个也是:穗穗平安,岁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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