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残留的暖意和那人低声的嘟囔还在耳边回响，迟早站在电梯里，对着光可鉴人的金属门壁，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怎么也压不下去。灿然笑容就那样挂在脸上，眼里盛着的傻气几乎要溢出来。
电梯下行，失重感牵动着胃部，却拽不住她飘忽雀跃的心。迟早忍不住抬起手捂住胸口，刚才就是这里，被虞新沛指尖戳了戳，她几乎以为自己的心跳声会震耳欲聋。
“呃……”一声极轻的、带着巨大喜悦和羞赫的呜咽忽然从喉咙里漏出来，迟早慌忙捂住嘴，左右看了看，幸好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
可那股沸腾的开心无处宣泄，只得化作脚尖细微快速的轻点，像跳着一支无声的欢快舞步。
“叮——”
一楼到了。
门一开，迟早几乎是蹦跳着出去的，步伐轻快得像乘风而起。
夜色拂面，带着早秋的凉意，她却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兴高采烈地走向小区门口，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明天约人见面。
明天要去程氏开会，说不定……能见到她？
她们有时间吃中餐吗，虞新沛胃不好，得吃点温软的……
楼上，看着她身影轻快消失在小径尽头，站在窗边的虞新沛下意识地也跟着勾了勾唇角。那点笑意还没完全漾开，却又倏地敛起。
就这么走了？
还一副高兴得不行的样子。
虞新沛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20:07。
才八点零七分？这么早就跑了！
她都不想留下来再多待一会儿吗？哪怕再多坐十分钟！
虞新沛撇撇嘴，甚不得意。
一股细微的、毫无道理的郁闷悄然爬上心头。
这人完全忘了，就在不到半小时前，是她自己冷着脸下达逐客令。
翌日。
程氏集团27楼，第七次敲门声响起时，虞新沛正对着一份报告出神。
门被推开，程霏探进脑袋，看见办公桌后那个熟悉的身影，夸张地“啧啧”两声，扭着腰肢走进来：“哎哟喂，我看看这是谁？这么勤勉，怎么的，也不说休息两天，赶着回来吸松城的霾？我真是感动坏了，程氏有您真是天大的福气！”
虞新沛从文件里抬起头，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感动就给我打钱，别光动嘴。”
她当然不想来。
出差累散架，原计划睡到天昏地暗。但昨晚那人告别时，眼巴巴问了句“你明天去公司吗”，又说自己这几天都得来程氏开会……
不然，虞新沛才不会出现在这里。
想到那个人，昨晚的对话自然就勾了起来，连同某些被忽略的细节浮现。
虞新沛放下笔，身体微微后靠，目光抬起来，鹰隼般精准地锁定程霏，从头到脚细细扫描。
“干嘛，”程霏被她看得发毛，直低头检查衣扣拉链：“这样看着我，什么眼神？”
虞新沛莞尔，意味深长道：“不干嘛，就是好奇，你这四处组局、八方联谊的交际花做派，周黎是怎么忍下来的，她都不会有意见吗？”自己游戏人间就算了，还要荼毒祖国的小幼苗。
程霏：“？？？”她一脸懵：“我干什么了？我又怎么了我的虞总？”
她最近很老实呀！
“芒山露营，”虞新沛吐出四个字，指尖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一点：“你带迟早去了？”
芒山的露营基地——于欢的场子。
程霏嚷嚷，求生欲极强：“怎么可能，我啥时带迟早去了，你们那种关系，我怎么可能还带迟早去芒山。不是！沛沛，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拎不清……”吗？
等等，不对！
她好像真的带迟早去过。
程霏愣了两秒，才从记忆角落里扒拉出这桩陈年旧事，顿时叫起屈来：“天地良心！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那时候你们俩八字还没一撇呢！我现在跟于欢都不来往了好不，你要不提，这事我都忘了。不是，这陈芝麻烂谷子你翻它干嘛？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虞新沛挑眉，语气凉飕飕：“你明知道她心思细，容易多想，于欢那个孔雀开屏的德行……”
“不对——”程霏猛地打断她，眯起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着虞新沛：“虞沛沛，你不对劲。你不是这么爱翻旧账的人，这么点无关紧要破事值得你隔了三年多来跟我斤斤计较？除非……”
她脑子灵光一闪，福至心灵，猛地一拍手，声音拔高八度：“你们俩！八字有一撇了？！是不是？！噢~怪不得昨晚那样嘚瑟，感情有故事啊，快说，昨晚发生了什么？！”
话题被岔开了，虞新沛点到为止，没再刨根问底。同样的，她此刻没看程霏这张脸有多顺眼，只是屈指敲了敲桌面，下达逐客令：“上班时间，不谈私事，程总很闲，很闲不如多去盯盯营销部的开销情况。”
“哎，不要找借口，你跟我说说嘛！到底是不是啊？”程霏不死心，扒着办公桌不肯走。
虞新沛直接按下内线电话：“珊珊，三分钟后提醒我参加视频会议，顺便请程总回她自己楼层。”
程霏：“……”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她悻悻然地哼了一声，扭身走人，心里却跟明镜似的——绝对有鬼！
还上班时间，不谈私事，刚才是谁先提芒山露营来着！
于是，程·吃瘪·并被无情驱逐·八卦之魂熊熊燃烧·霏踩着高跟鞋，又哧溜一下窜去了楼下的营销部。
虞新沛的嘴撬不开，那就找迟早！
结果黎曜团队今天还没来，程霏在营销部大开间没见到迟早，倒是看见自家弟弟程正喜气洋洋地指挥着助理给整个部门的人分咖啡。
“来来来，见者有份！今天哥请客！管够！”程霄嗓门洪亮，整个部门一派欢腾，宛如过年，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完成了什么世纪大单。
程霏随手拉住一个路过的小员工：“这怎么回事？他干啥呢？”
小助理忍着笑，小声说：“程总，霄哥说……警报解除，普天同庆。”
程霏秒懂，所谓的“警报”，指的就是楼上那位阎王爷——虞新沛呗。
原以为他师父出差回来，看到项目进度少不得要喷火，程霄这几天都愁眉苦脸，夹着尾巴做人。
结果今天虞新沛居然没挑刺骂人，轻轻松松放过了他，甚至对一份有明显疏漏的报告也只是点了点，说“下次注意”。
程霄能不“大宴群臣”嘛。
程霏看着自家弟弟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再想想楼上那口是心非的闺蜜，满头黑线。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她摸出手机，借着周琳上次嫌弃迟早的话，果断给周黎发消息：「警报警报！你家小猪今天在办公室吗？我家白菜好像上赶着拱猪了，速查，他们貌似还合伙瞒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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