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城的秋意踩着清澈的肃杀感渐深,空气里满是见寒的凉。
迟早和虞新沛的联系肉眼可见地频繁起来。
认识多少年,即便是迟早初毕业时的少年意气,也没见她这么热络过。
下班路上看到的奇特云朵,加班时窗外的万家灯火,昨日黄昏被风掸落的一簇红叶……
什么都往虞新沛信息里塞,都成了她找人的由头。
虞新沛甚是苦恼,很不得意地对女朋友出长差的程霏“抱怨”了两次,迟早太粘人,周末都不消停。
啧,气的程霏想打人。
迟早确实不像以前那样拐弯抹角了,大概是近墨者黑,她也愈渐干脆,摊上有关虞新沛的事,更是执着。
比如周末,迟早照例打电话给虞新沛。电话接通,那头的声音却有些懒,黏糊糊地裹在电流里:“……嗯?”
“今天天气很好,要不要出去走走?西郊的银杏黄了。”迟早握着手机,声音放轻。
“不去。”虞新沛拒绝得干脆,瓮声瓮气:“人多,吵。别烦我,睡觉。”
电话被挂断。
迟早听着忙音,没犹豫多久,便起身换了衣服。
她早就摸出规律了——这人嘴上拒绝,只要自己上门去“捞”,十有**最后能成行。
一次被她从被窝里挖出去喝下午茶,一次被她拖到江边散步到天黑。虞新沛嘴上嫌麻烦,却没真正抵触过。
她熟门熟路地去了虞新沛家,输入密码推开门,客厅里比往常暗,窗帘拉着一大半,光线昏沉。
虞新沛没在常待的沙发位,卧室门虚掩着。迟早放下东西,走过去轻轻推开些。那人果然在床上,裹着厚厚的白色绒毯,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顶,背对着门,像一只慵懒又脆弱的北极熊。
“沛沛?”迟早小声叫了一句。
毯子底下的人动了动,没回头,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你怎么来了?”
语调比电话里更软,没什么力气。像被秋霜打蔫了的茄子,透着股罕见的柔弱。
迟早走近几步,绕到床的另一侧。虞新沛侧躺着,脸陷在枕头里,脸色比平时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她眉头微微蹙着,像是睡不安稳。迟早注意到她额角有细密的冷汗,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按在小腹的位置。
她心里一咯噔,立刻明白过来:“痛经了?疼不疼,电话里怎么不说呢。”
虞新沛掀开眼皮,瞥她一眼,眼神没什么神采,又很快闭上,含糊道:“没事。你回去吧,我睡会儿就好。”
一颗止疼药 躺上一整天,虞新沛习惯了这种处理方式,实在、好用。
但她今天,确实没精力陪迟早出门玩了。
迟早没走,她看着虞新沛无意识攥紧被角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起身去厨房好一顿捣鼓。再回到床边,她轻轻碰了碰虞新沛的胳膊:“来喝点糖水,会舒服点。”
虞新沛偏头躲开,抗拒的姿态。
“就喝一点。”迟早耐心十足,勺子轻轻碰了碰她的嘴唇。
僵持几秒,虞新沛没辙,终于极其勉强地张开嘴,抿了一小口。温热的甜水滑过喉咙,她皱着的眉似乎松开一丝。
迟早又把鸡蛋递到她嘴边,那人紧闭着嘴,只吸走勺上的糖水。
得,又挑食了,喝糖水跟小孩子吃饭一样,有选择地剔除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迟早失笑,不再给她喂鸡蛋,小口小口地喂完了暖胃的红糖水。
“今天不出门了。”迟早从善如流,起身抽来纸擦了擦虞新沛的唇角:“你再睡会儿,我给你弄点吃的。”
热流滑过喉咙,暖意似乎真的驱散了一些腹部的寒意。虞新沛含糊地“嗯”了一声,正闭上眼,怀里又被塞进了一个东西。
热水袋?!
她顿了顿——这玩意儿什么时候买的?也没听到她有取外卖的动静呐,这人嘴上说着“不用麻烦”,身体却抱紧暖烘烘的热水袋,诚实地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午餐是久违的鸡丝粥和几样小菜。
吃完后,虞新沛被推到了客厅的贵妃榻上。
午后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窗洒进来,暖洋洋地照在她身上。热水袋的温度,胃里食物的暖意,加上阳光的抚慰,身心极度熨帖,沉重的眼皮也渐渐合上了。
等迟早收拾好厨房擦干手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虞新沛歪着头,靠在柔软的榻上,呼吸均匀绵长,流动的光影在她精致侧脸上明明灭灭。
迟早怕人着凉,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弯下腰小心将人打横抱起。
虞新沛似乎咕哝了一声,但没有醒来,脑袋往她颈窝蹭了蹭,寻了个更舒适的位置。
怀抱里的身体温热柔软,迟早心跳陡然漏了拍,她屏住呼吸,一步步将人稳稳地抱进卧室,轻轻放在大床上,拉过被子仔细盖好。
这个人,也就睡着的时候这么温软无害了。
平常总是一身傲骨,要风度不要温度,这么凉的天气,脚也是哇凉哇凉凉的,却死活不肯乖乖多穿一双袜子。
迟早想着,又转身出去,将热水袋重新加温,小心地塞进虞新沛的脚底,用被子压实。
做完这一切,她才在床沿轻轻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地流连在虞新沛的睡颜上。
睡着了的虞新沛,眉宇间少了疏离和锋利,多了几分柔和的线条。迟早看得有些出神,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极轻地勾了勾她散落在颊边的一缕碎发,小心别到耳后。
动作很轻,但床上的人还是颤了颤睫毛。
迟早僵住,以为她要醒。但虞新沛只是无意识地蹭了蹭枕头,又睡沉了。
迟早的心跳更快了。
她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睡颜,被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慢慢俯下身。
然而,就在她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对方脸颊的时候,那双原本紧闭的眼睛,倏地睁开了!
清亮亮的眼神,带着刚醒的朦胧和一丝洞悉一切的玩味,直直看向她。
迟早定在原地,脸颊瞬间烧起来。
虞新沛根本没睡沉,从迟早抱她起来的那一刻,她就醒了。只是贪恋那份怀抱的温暖和被人小心呵护的感觉,干脆闭着眼。
看着迟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爆红脸颊,虞新沛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慵懒又坏心眼的弧度:“怎么,又想玩偷袭?”
迟早的大脑一片空白,原来……原来她一直都知道!
还笑!
那么挑衅的戏谑。
迟早心一横,忽然伸出手,捂住了虞新沛的眼睛。
紧接着,一个温热、生涩、带着轻微颤抖的吻,快速落在了虞新沛唇上。
一触即分。
像羽毛拂过,像蝴蝶停留。
短暂得几乎像是错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电流,瞬间窜遍虞新沛的四肢百骸。
等捂住她眼睛的手撤开,迟早涨红着脸,眼神里满是破罐子破摔的倔强和……隐秘的期待。
虞新沛反应了好一会儿,她没想到迟早会这么……直接。
心里那头原本懒洋洋打着盹的小鹿,像是被猛地惊动,开始毫无章法地四处乱撞。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半晌,虞新沛忽然低低笑了一声。她往被子里缩了缩,蹙起眉,语气带着点抱怨,又像撒娇:“脚冷。”她抬眼睨着迟早,眼神湿漉漉的:“热水袋一会儿就凉了。”
迟早呆呆的:“啊?”
笨呐!这都听不懂!
虞新沛只好说得更明确:“衣柜里有备用睡衣,找件喜欢的换上,躺会儿。”
什么热水袋、红糖水,哪比得上一个活生生的、温暖又体贴的“人体小暖炉”抱着舒服?虞新沛得陇望蜀,才不管迟早会不会害羞,反正……亲都亲了,抱一下怎么了!
她合上眼,语气理所当然:“抱着睡,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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