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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之初

今日下雨,外面电闪雷鸣。简其修回来时,衣服已湿透了,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他换下来,叠好,又找来一个衣篓,整齐地放进去。明天小厮来收拾时,自然会帮他洗好。

他重新换了一件衣服。出门前,他匆匆从床底下找出一个木匣,又从怀里摸出一个锦袋放进去。待将机关合好了,便径直塞进床底。雨泼墨一样,又听轰隆一声。

简其修闪身走出门外,沿着路往后堂去了。他走在暗处,头顶有屋檐挡着,淋不到雨。适时一道闪电打过,映亮他一身黑衣服、黑发带。薄唇,鼻梁很挺,眉眼间有一点秀气的意味。

重重的雨幕下,他余光瞥见一个人影,行色匆匆地往简府内门而去。简其修停下脚步,喊道:“什么人?”

那人步伐一怔,又是一道雷鸣。简其修看清他面容。

那是一张很讨喜的脸,圆圆的,十分富贵。不知为何,简其修松了口气,话音里却没有任何波澜地说:“其松,这么大雨,不要出去了。”

简其松说:“大哥!你可算回来了!”他冒着雨,冲过来,身上的泥水差一点儿溅到简其修身上。简其修身后是门柱,退无可退,只好不动声色向旁边一闪。

简其松抱怨道:“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爹天天催我练剑!”简其修说:“你是该练。”简其松哀嚎一声:“大哥!”

于是简其修转口道:“不练也好。”

简其松摸了把脸,满手的雨。他摆了摆手,道:“你回来就好!爹肯定就每天同你议事,管不到我了。”

说话间,他抬头打量简其修:“大哥,你这是从哪里回来的?”

简其修如实答了:“寒山派。”

“大哥披星戴月!”简其松谄媚道:“吾辈楷模!”

简其修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瓢泼大雨,无星无月。他有些茫然地想,又是哪里来的星月?

简其松脚底一溜,就要往外走,简其修又喊他:“你去哪儿?”

“……大哥!”简其松几乎无可奈何:“我……”

简其修说:“这么大雨,等雨停再走吧。”

简其松忿忿地想,就是要有雨的时候才能走,等到雨停了,家里人多眼杂,他哪儿还能溜得出去?又要被简照生压着练剑,练什么独门心法,内门剑谱。一家人里,有简其修一个武学天分高的也就够了,又何必强他所难?

但一抬头,见到简其修站在他面前,黑黑的一身衣服,脸上瞧不见任何表情。简其修总是这样,像个石头人,倘若他不呼吸,你甚至都不敢说他是活的。简其修位置拦得很是巧妙,堵住他所有去路,叫他根本出不去。

简其松丧气道:“知道了……”简其修点了点头,又看着简其松进门,转身走了。

简其修穿过甬道,长长的一条,两侧油灯飘摇。他耳力很好,还未靠近刑堂,就已经听到四遭阵阵哀嚎的声音。简照生做武林盟主,后山禁地设有两堂四牢,刑堂、药堂,以及四处牢房。今年年初,老堂主旧伤复发,体力不济,简照生就将刑堂堂主的身份传了简其修。

简其修走进刑堂,触目便是污血、肉块。简照生站在刑架前面,一身青袍,站得离那摊血远许多。油灯的光照下来,晃得他半张脸明明暗暗,说不出是什么表情。那上面还吊了个人,两只手被高高吊起,身子耸下来,半张脸上的眼睛已然被挖出来了。

简其修仿佛看不见,走过去,朝简照生拜了一拜。简照生微微偏头,向他笑,眼角爬满细密的纹:“回来了,我都没瞧见你。”

简其修说:“事办妥了。”简照生淡淡地说:“是吗?”

简其修知道他会这样问,便伸手递出一个小包,里面是寒山派的掌令。一旁的旬兆原本眯着眼睛,此时寒光一晃,他看一眼,突然怔住。

简照生脸上的笑登时多了几分满意的意味,点点头说:“要是其松有你一半靠谱,我也就不用对他发愁了。”

简照生取来一柄尖刀,简其修接过来。简照生说:“不过好像回来得晚了一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

简其修低着头,淡淡道:“路上碰见其松,同他说了会儿话。”

“他又要离家出走?”

“……不是,”简其修说:“只是晚上没吃饱,去小厨房拿些吃的。”

简照生哦了一声。

“那就好。”他和颜悦色,“我还说呢,他前些日子天天嚷着要去钱庄做事,我不要他去,要他在家好好练剑,他就说,等大哥回来了他就不必练了……”他哈哈大笑:“我还以为是他终于忍不住趁雨夜要走呢。”

其实就算说是,简照生也不会对简其松做什么,无非是禁足,或者又压着他,再多练半个时辰的剑。但是简其修张了张口,还是说:“没有,看起来,他好像没有这个意思。”

简照生点了点头。简其修也不说话了,拎着尖刀,朝那刑架走去。油灯烧出毕剥一声。

那人镣铐加身,气息微弱,倘若不仔细听,已经几乎听不到他喘气的声音了。简其修喊他:“旬兆。”那人身形微微一动,勉强睁开剩下的眼睛。

简其修说:“还能说话吗?”

旬兆半张脸满是鲜血,剩下那半张脸也已经做不出什么表情。以前他到简家,衣冠整洁,风度翩翩,脸上常带着和颜悦色的笑容。如今他嘴角抽动,却如厉鬼。

简其修望着他,有微微怔神,想起在他很小的时候,除了出去同师父师娘吃饭,简照生很少许他出门。倘若简其修想出门了,只能偷偷坐在房门口。有一日他正发呆,一个人影便兀地打下来。那人说:“你就是其松的哥哥呀?怎么坐在这里?”正是旬兆。

后来旬兆常给他带话梅、山楂,这样的零嘴,简其修很少吃到,有一次叫简照生看见了,旬兆就笑着说:“小孩子嘛,简兄何必对他这么严厉?”

简照生在外人面前愿意做好人,也便说:“是,是。”或许也是觉得这事太小,后来也不曾再提起。但简其修怕他生气,也不再吃了。

旬兆突然啐出一口血沫,正吐在简其修脸上,简其修没有躲,他轻轻偏头,闻到一股腥气。

旬兆呼哧直喘:“人家传,简照生身边有柄剑,指哪儿杀哪儿,叫有鬼剑,真没想到就是你。”

简其修回神过来,淡淡道:“旬兆,我问你答,可教你免受些苦楚。”

旬兆尖利地笑了一下:“我这个样子,该受的苦楚早受过了!”

他猛然一挣锁链,他琵琶骨被锁了,如今更是鲜血横流。他眦目道:“简照生!什么正道魁首,武林盟主,你就是个伪君子!”

他吃吃地笑:“这些年,你让其修替你杀了多少人?你把他训成一柄剑,做什么有鬼剑……你将来是不是也要让其松做有鬼刀啊?”

简照生和颜悦色:“贤弟,你说得是哪里的话?其修只是在做好事,倘若不是他,你们这些与魔教勾结的人,岂不是要搅乱武林了?”

旬兆兀自喘了一会儿,冷声道:“虎毒不食子,简照生,你会有报应的。”

简照生摇了摇头,喊简其修:“其修,还等什么?难不成是看你旬叔叔样子,心有不忍了?”

简其修沉默一瞬,手中尖刀一转,径直刺到他右面肋下二寸,割掉半块肉。鲜血滴滴答答地淌在地上,旬兆闷哼一声。

简照生道:“贤弟,你寒山派与我一向交好,倘若你不勾结魔教,我也不会这般对你。”

他走过来,微微笑道:“旬贤弟,我知道你也只是一时被蛊惑,不若你告诉我,那日你同魔教的人究竟说了什么……”他叹了口气:“不然寒山长老落得个勾结魔教的罪名,传出去,寒山派的脸面又要放在哪里?”

旬兆痛得面色惨白,却咬着牙,半句不肯讲。

简其修不说话,他抽出刀来,刺入他左肋。

旬兆喊了一声,好半晌,又低低笑起来:“其修,我从前见你,觉得你虽然不爱讲话,确实个心中有正道大义的,如今却变成了鬼。”

简其修说:“旬兆,我来之前,去过一趟寒山派。”尖刀微微一颤,旬兆抬起头来。

简其修顿了顿,又道:“你师弟杜九同我说,你妻子身子弱,活不久,于是你在找一本武林功法,这功法里有起死转生的奥秘,你想给她续命。”

旬兆怔怔地看着他。简其修淡淡道:“你之所以去无极宫,是因为无极宫的人也在找这本功法……你师弟放心不下你,所以将他知道的倾囊告之,只求换你回去。”

他说:“旬兆,你师弟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说了。你不必再隐瞒。只要你告诉我们,那日无极宫的人同你说了什么,我们就放你走。”

旬兆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又听简其修道:“你儿子在玩拨浪鼓。”话音未落,旬兆浑身一震。

好一会儿,他才颓然道:“简照生,你有名、有利,有地位,又为何要同我抢一本功法?”

简照生讶道:“什么功法,我只是在处理魔教余孽。”

旬兆点了点头,说:“好,魔教。”他冷冷笑道:“顺你者,就是正道,逆你者,就是魔教。你当你是谁?是天上的神仙吗?”说着,他朝简其修招手,“罢了,其修,你过来。”

简其修走过去。

旬兆口里囫囵,简其修听不清,凑近了。

下一刻!旬兆蓦地喷出一口血来,他用尽最后气力,吐气如剑,简其修猛地向后仰头,他手中下意识飞出半剑,剑光一闪,旬兆登时没了生气。

简照生一甩袖子,冷冷道:“冥顽不灵。”

简其修拂剑退后几步,站在他身后。

简其修说:“对不起,师父。”他指的是飞出那半剑,要了旬兆的命。

简照生叹了口气,道:“也不怪你,你年轻气盛。算了,依旬兆的性格,他不想说的,确实如何也不会说。”

简照生走出几步,回头再看,又冷声道:“这地方太暗,差人收拾了,出去吧。”

简其修说:“是。”

等简照生走了,他才微微向旁边让了几步,原本他站的位置挡住了旬兆的腰间,如今让开了,才发现那里有一个轻微的隆起。简照生年纪大了,又身居高位太久,这样的小事,他几乎看不见。

简其修走过去,手指一挑,就把那物什拿出来。黑暗里,旬兆死在他身边,口吐鲜血,半张脸都烂掉了,拨浪鼓上也沾着一点血。简其修手腕一动,就能听到咚咚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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