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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别海来客

众人皆知,天帝将四渎梭下赐后,分封了四海龙,其中东韶海和西别海两家素有嫌隙,乃是宗家对头。这两家数千年下来,族辈间虽偶有小事蹭擦,大体上是各无逾越的。

张苍今日提剑闯宴拿人,此举倒四座仙客给惊住了。李镜更不明所以,他见这阵仗,也顾不得别的了,忙地奔出楼外,要与那张苍正面打话。

东唐君见他出来,忽地一手把人牵住,微微摇头道:“你镇神钉在身,不可妄动。”便将李镜护在身后,自己倒走了上前问张苍:“大太子,你拿刀动枪的闯我府上拿人,到底因甚么事?”

张苍也不拿正眼看他,只道:“我西海洲做事,还要跟你一个司水神君说因由?”说罢,目光一转,死死捕住李镜,大手一扬,令道:“来人,给我将李镜拿下!”

一言既毕,十数人忽地闻声而上。

东唐君见状,急震声一喝:“住着!东海太子岂是尔等说拿就拿?有甚么罪由凭据?有九天所授的拘押文书么?” 众军听言,一时不敢妄动,又看张苍示令。

张苍斜乜着东唐君,恶声道:“我西海文书不用给你见示,你区区一个司水神君,难道敢拦我?让开!”

东唐君凛声道:“本君受九天敕封,执掌东唐湖泽。于公,我辖界内凡有闯事、害祸之主,尚能先讨杀再奏九天;于私,你擅闯我府宅禁地,生风寻衅,我怎么不敢拦?统统给我退下!”他话到末处,单臂一振,罡风破袖而出,激得那一声“退下”,响遏行云,楼前三百银军被他声威一慑,心神俱颤,不由都退开两步。张苍见势,吼住道:“谁敢退!”

一声落地,如雷霆炸下,顷刻之间,两头已是剑拔弩张之势。

张苍踏前一步,指着东唐君敞声道:“淮水老龙王是天上耆臣,你算他照拂长大的,我看他老人家份上,已稍给你这东唐神君留了几分薄面。我不跟你啰唣,你也别闹难看,我只问一句话:今日这东海小儿我非拿不可,人你给是不给?”

东唐君沉声道:“众目之下,强拿我座上宾,大太子总得有个肇因罪由罢?”

张苍嗤地一笑,在水台前踱步四顾,郎朗然道:“你要听罪由啊?好!那我就当众人跟前,说说这东海小儿的所作所为。”一转手,戟指着李镜,厉色声讨道:“此子为夺我西海四渎梭,杀了我四弟张邃!我请在座诸位详情,这样的罪由够不够我拿他?”

此言一出,把满堂惊了个哗然。

这欲加之罪,天降而来!李镜头顶更似一道霹雳劈下,惊得浑身一震。他惶然夺步上前,怒声申辩:“你胡说八道,我何时杀过张邃?”

东唐君已知事大,这情形下断不能草率言语,免得落了彀,忙把李镜往回一拽,微微把头一摇,示意他先别答话。李镜受这等冤屈,既气又怒,正急欲争辩的,教东唐君一捺,方才生生忍住。

张苍将二人情态瞧在眼中,冷冷一笑,接道:“看来东唐君已立心偏袒包庇七太子,与我西海较劲?”

东唐君坦然道:“非是我要偏袒回护,而是西洲太子在我府上陈告李镜杀命,我这一府之主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辞,轻易定夺,总得有一番执证。你且说说看,此事来龙去脉如何?”

张苍盯着他半晌,开声述道:“四渎梭每年需由各海定派军士,携往九天易水都司,定时验看。三日前,我四弟带着三百银甲军,携四渎梭出海时被截杀,而杀人者所用的就是银水剑。”

东唐君眉头微蹙,问道:“如何确知是银水剑?”

张苍道:“众人皆知,银水剑所伤之处,血口奇异,触水如千刀入骨,疼痛难当,此痛只有东海的‘楼鱼骨殖丹’可缓。这银水剑世间只有两口,本来是上霄安则公主所藏,后来在珍宝宴上,转落至东唐君手中。东唐君又将这两口银水宝剑分赠给谁了,我想在座众位仙家都知道。东唐君,你可要自己说说?”

东唐君脸色微沉,就实答道:“一口赠了东海大太子李奕,另一口在七太子李镜手里。”说话之间,席间已有私议之声,窃窃四起。

张苍抚掌叫了声好,接着又说:“那我问你,银水剑可还在这两人手里?”

李镜听这话势,对自己极其不利,急忙申辩:“银水剑确实还在我手里,可我在半月前遭妖道所害,中了镇神钉,灵脉封锁,法力尽失,就算有银水剑在手,我也杀不了带着银甲军的张邃。”

张苍转头瞧了他一眼,目色凛然如刀,又质问:“你半月前被镇神钉封了法力?那我问你,锦临别云潭的罗溪,他不日前曾被你银水剑所伤,你作何解释?”

李镜一听遽然色变,他早忘了有这一件事!此刻被当堂揪出一问,没个防备,迟疑半天,方道:“我当时将银水剑借给了同行的人御敌,那伤罗溪的人,实则并不是我。”这话一出口,又不由悬心,竟似极了推脱之辞。

卢绾就在席旁观望,早为李镜处境着急,一听这话与自己牵带,忍不住便也抢身出列,奔出水台,为他佐证澄清:“七太子说的是实情。当时我与他同行,向他借用银水剑的是我,也是我伤的罗溪。”

东唐君见卢绾贸然出来领罪,目色骤地一冷,侧目责看卢绾一眼,似怪他不该此时挺身而出。

那张苍见牵出一个无干人等,铁眉大皱,脸色大不好看。他打量了卢绾一下,沉声诘问:“你是个甚么人物?怕不是受了谁家指示,出来给这李镜担责认罪,替人开脱。”

这一句话摁上头来,卢绾才知不好。他虽有守天宝之能,但实际并无九天的正文封箓,算不得营职,加之长年在灵修山修为,识得他的人也不多,一个凭空冒出来的无名、无职之人,倒真似是顶罪者。

卢绾正待申辩,此时一个声音又从席间传出,郎朗然道:“西海太子认为他佐证不力,那看看我行么?”众人循声一看,只青元天君从楼中走出,竹扇招展,向张苍道:“在下九天长生境青元天君是也。”

张苍方才只顾讨李镜的罪,未曾留意楼中宾客,见一青衫走出,色貌甚峻,面容好生熟悉,不由神色一缓,再一听名号,恍然认出来人,转尔笑道:“怎的?青元天君不在凡世治疫救民了,倒有空来赴这种闲宴啊?”

青元天君道:“大太子不是要佐证么?我能作证。”张苍疑道:“你怎么佐证?”青元天君说:“这镇神钉入骨生根,其钉根植于骨中,五日可生半寸,若按七太子陈述,他不久之前中了镇神钉,我只要验看一下钉根在骨中深浅几许,就能确定此钉何时打下,再与张邃遭害的日子一核对,就知杀人者是不是七太子。”

张苍一面听来,眉头越皱越深,听到话末,神色还恶了三分,竟一拨手道:“镇神钉只能佐证其一,不能佐证其二!银水剑伤是确确凿凿的,杀人者只能是他兄弟二人,即便不是这李镜,他哥哥李奕也是嫌凶,又焉知他不是从犯?我拿了这李镜回去,就为查个明白。”

李镜见他攀诬自己不成,又委罪于兄长李奕,大怒道:“你胡说,我大哥光明坦荡,从不行歹事!”张苍截口道:“那就让你哥哥出来,跟我当堂对质,以正视听!你哥哥呢?”

李镜被他一句话问到痛处,对答不上。李奕至今音信杳无,上哪里去找他来对质?可倘或大哥不能现身,这一连串祸事便全栽东海头上。李镜思及此,更心慌意急,不免乱作一团。

张苍直目瞪视着他,又大声逼喝:“问你呢,你哥哥在哪里?说啊!”

李镜欲言又止半晌,低声道:“我如今也不知大哥去向。”

他自己说出这话,也觉底气不足,神色越发茫然。张苍目色倏地一寒,意味不明的盯着李镜半晌,递手指着人说:“你到底是有意藏匿,还是真不知他去向?”

东唐君见他来势汹汹,声貌骇人,夺声打断道:“大太子,未查明事况,别太咄咄逼人。这张邃被杀,矛头却直指向东海,李奕又行踪不明,难说他的银水剑不是被图谋不轨的人夺了去,故意栽赃嫁祸给东海。”

张苍厉声反驳:“到底是我咄咄逼人,还是东唐君想包庇藏奸?谁不知你与这李家兄弟交好?这偏私之心昭然若揭!我带着符令海旨前来拿人,你一而再三从中阻挠,口说执证,要我交代肇因事由,我如今说明白了,你又判作嫁祸!你这样不公不正,拦词抵辨,到底甚么意思?横竖这东海家的就通身清白呗?”

他一通话说到末处,有巨怒之色,只扬手在他那口重剑身上一拍,恍然一响,罡风震的那一句“通身清白”如雷过耳,尤其洪亮,满场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镜知他要攀绊东唐君进来,脸色霎然一白。

东唐君却只一笑,从容看着他道:“单凭一个银水剑伤,就断人杀命,你西海洲也太过凶横了。这事曲折蹊跷,本君认为最好按下细查,免得到时失了四渎梭去向,四太子又死得不明不白,还坏了两海公谊。我想这断乎不是太子苍所愿罢?”

张苍见他把调儿吊高,更不吃这套,把大手一挥道:“这事可以查,可不管怎么查,李镜必须先交由西海发落!待查清了,人是留是放,都得我西海说了算。”

东唐君听这话说到尽头了,陡然脸色一变,凛然道:“好,话到这份上,就是没有谈的余地了,就看大太子有没本事从我这把人抢去。”

李镜一路听到这里,心头一点点冷静下来,反觉觉出些不对劲来。这张苍是西海总水主司,往日也不是个混不讲理的氓赖,怎么今日却摆着一副胡搅蛮缠、不依不饶的架势,一通乱扯非得诬攀上东海?也不知他有何所图。

李镜暗自思量:“西海失了四渎梭,又添了人命,我不走这一趟,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怕只怕后头还有别的事,牵连广大,并不止这一绺。”他越往深想,越觉水深难测,极不愿东唐君搅合进来,当即立定心意,上前把东唐君的手一握,叫道:“东唐,你听我说。”

东唐君正与张苍对峙,被他一唤,侧目望来,眉目间犹带愠色。李镜不曾见过他这样的情态,想到他竭力帮护自己,不觉眸色一柔,低声道:“这事深浅不知,你是局外人且别牵涉进来。这张苍在你辖界发难,你三推四阻难免开罪了他,我也不愿教你为难……我随他们去一趟罢,西海不敢拿我怎样的。”

东唐君闻言神色乍变,一双眼目如冰森寒,直望住李镜,其中意味沉浊难明。他口唇微启,似要再说甚么,李镜又在他手背重重一按,坚定道:“不消说了,没事的。”便越过东唐君上前,答应道:“西海家的,我跟你走一遭。”说着从容立于堂前,倔然与张苍对望。

张苍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半晌,才朝后把手一招,洪声喝:“拿下罢。”

一声令下,两名银甲兵直造上前,齐手扣在李镜肩上,先抄住他手腕,又往背后一剪。李镜镇神钉未解,此时与那凡人身骨无异,立时痛得脸色煞白,只咬牙忍住了,一声也不吭。

东唐君在旁默然看着,眉头微蹙,目中暗火浮动,只紧紧盯着李镜脸庞。忽然旁边一个声音叫住:“且慢。”就见青元天君走将过来。

张苍冷冷瞧着他道:“咱四海的事自己了断,不劳九天仙官来管。”

青元天君道:“旁的闲事我不管,可这七太子中了镇神钉,我得帮他取了,西海太子通融一下罢。”

张苍不耐烦道:“天君等他有命回东海,再去取罢。你这事我与不相干。”

青元天君笑道:“话要这么说,你东西两家的事也与我不相干。我领了东家恩惠,就是特地来给七太子疗治伤情的,若镇神钉没取成,在下岂不白担个言而无信、背信弃诺的名声?这我就不答应了。”

张苍念他是九天仙家,高低得让个三分情面,便忍着躁意说:“那天君到底想怎样?痛快点儿说,别在这拐弯抹角的,真费神。”

青元天君便直接把话摊开说:“人你照拿,我的事也照办。只需你让出半日,好让我好替七太子取下镇神钉。”张苍斜眼看着他问:“我要不答应呢?”

青元天君笑了一笑,相劝道:“九天四海,凡要问方求药的,谁都难保不求到我长生境。大太子,你今日若行了这个方便,也算我小欠你一桩人情了,来日你或你朋辈有所求,我才愿意见你的。”说罢,“唰”地把扇子一展,徐徐摇着凉风。

张苍默然半晌,原不想赚他这份人情,但又深知自己带人闯宴闹事,不大占理,如今对方让一步说情,只留李镜半日,那于情于理他也得回个半步,才不至于双方太难看了,遂只好答应:“好,你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差这半日,就依你说的办,可我有一项条件,镇神钉可以取,只能在这里当堂就取。”

青元天君神色一异,摇头道:“那不行,难道要七太子当众目睽睽之下宽衣解带么?这也太折辱人了。”

张苍登时拉下脸,振声道:“说要取镇神钉的是你,让你取来,怎么又要宽衣解带,说我当众折辱他?”青元天君道:“这镇神钉就得这么个取法。”

张苍是那粗莽耿直的性子,最不爱与人饶舌斗口、诸多周旋,索性摆手妥协,粗声粗气地说:“得了!你带人到内堂中去,我领人在外头守着一圈,总行罢?但有一件事没商量,在我将李镜柙走之前,这楼中的人一个不能少,全得待在这里,只防你们趁乱之下偷龙转凤,将人换走,到时我没地说理去。”

这事青元天君就拿不动主意了,他转头向东唐君一望,询道:“这是神君的高宴,且问东家意下如何?”

东唐君颔首答应:“就这么办罢,多谢天君仗义执言了。”言讫,转身走回主席上。这桃水宴席遭此一乱,仙客也没得兴致了,且又得知四海出了这等大事,座下一片沸沸扬扬。

东唐君立在丹墀之上,清声道:“诸位仙家特来赴宴,受此惊扰,属本君不是,枉屈诸位在此地留候半日,怠慢之罪,还望阔略。改日本君亲自登门,给诸位叩首谢罪。”

四座中声议半晌,先有人亮声应道:“我们前来赴宴,自然客随主便!东唐君,请去罢。”一声既起,又得众声附和。

东唐君执手齐额,朝众座长长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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