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问题。
我是谁?
进入这里也快24小时了,别的角色都有住处,唯独他需要借住在苏末家。他就像程序员给系统打上的补丁,一个显著的游戏漏洞,凭空出现在了这里,参与其中却没有身份信息,每每依靠装模作样的演技才能蒙混过去。
别说李闹了,祁刈比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我是谁”。
这些思绪产生在一瞬之间,反映在别人眼里倒没有可疑之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李闹往他身后瞟,显然不想别人听见他们的谈话。
祁刈不紧不慢地叹息了一声,“陈成的手机里应该没有监控视频才对。你心里是这样想的对吗?”
李闹把持着自身不出现纰漏,眺望着阳台外清风雅静的街景,摇头道:“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在我把手机还给陈成,陈成点开监控视频,你就没想通这究竟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被你调换过的手机里还能查到监控。”
李闹双手搭在围栏台上分别握紧了拳,以此维持住绷紧的面颊。
“你就是掉包我手机的人。”
李闹的侧脸上流下了一滴汗。
“你也知道陈成患有哮喘。”
李闹飞速看向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聊什么呢?”孟月晃到他俩身后,“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祁刈笑着岔开话,“这瓷砖的花色还挺新潮。”
孟月用一种掺杂了怜悯的复杂眼光打量着他,“你这说法就土的掉渣。”
“……”
她站到他空出来的身旁,指点着由靛青色、米色、砖红色这三色拼接而成的瓷砖,“这种一看就花不了多少钱,因为丑得头疼。”
祁刈只得虚心请教:“那么请问孟姐,您家的瓷砖应该挺高级吧?”
“我也是这种。”
“?”
“便宜和丑,我选便宜。”
“……”
趁他俩说话这点功夫,李闹溜出了阳台。
祁刈赶到卧房时,陈成苏末也在。
苏末站在关闭的空调出风口底下,右手抛着个白色遥控器。
“哝。”他把遥控器扔给祁刈,“和客厅那个一模一样。”
陈成顺势道:“这个天还用不上,我就一直放在床头柜抽屉里。”
祁刈按了按开关键,确认空调可以正常运转——
1904号房原本也该有一样的遥控器,却不知被谁给藏匿到了何处。
他转过头,只见李闹正专心检查着床头柜抽屉。
祁刈状似无意地道:“你们发现没有,这个衣柜安装在墙上,跟1904的不同。”
陈成轻飘地扫了他一眼,“你家不是吗?”
他一时没答上来,也后悔总下意识忘记自己没地方住。
好在陈成没有深究,“早发现了,和我们所有人的都不一样。”点了点墙面,“1904一看就没找装修队,粉刷墙都比我们的粗糙。”
祁刈冲苏末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地挪到走廊。
祁刈虚掩着1903的防盗门,拽着苏末缩到了门框后。
“这栋楼古怪得很,”他扯了扯因为劝架而歪了一边的衬衫领子,“搬家装修全被物业包圆了。”
“你都说了,行业垄断。”
“重点不在这。”祁刈把声音压得跟蚊子哼似的,“陈成那话你品出来没?开发商交房时刷了层大白墙,后来物业又撺掇大伙儿做了二次装修。”
苏末沉着道:“交房前的装修比较简单,交房后,物业会询问我们意见,要不要找他们的装修队再装一次。”
“那我明白了。”祁刈正色道,“1904没有接受物业安排的二次装修,所以阳台没贴瓷砖,衣柜也和你们的不一样。”
苏末的视线从低下的眼睫往上端凝着他,“你是想说,他是故意不做二次装修,方便他把尸体藏在衣柜里运出去?”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保不齐只是因为穷。”祁刈边说边观察着门口,提防有人出来撞见他俩,“物业再便宜也得花钱不是?”
苏末盯着墙壁上的掉漆处发愣,祁刈用鞋尖碰碰他鞋帮,“你怎么想?”
苏末突然抬头,“你的房间号是多少?”
又是个好问题。
祁刈耸肩摊手,煞有介事地道:“我比你更想知道。”
苏末的视线钉进他瞳孔里,试图从中挖掘答案,“先想想怎么跟其他人解释。”
毕竟到了查房环节,这个身份bug就像定时炸弹,早晚得炸。
“大不了就说……我跟你合租呗。”祁刈扯出个没心没肺的笑。
沉稳如苏末,脖颈的青筋也禁不住跳了跳,差点就没收住眼刀。
“我也不想啊,特殊时期特殊办法嘛……”祁刈硬着头皮找补。
但苏末道:“现成的物业就在里面,查你房间号不难。”
祁刈伸手虚拦了一下,“别啊……就他?你信吗?转头就把我卖了!”他往屋里瞟了瞟,压低声,“等他们查到我连张床都没有,还不当场票死我?”
苏末目测他的眼神像在说:你也有怕的时候?
但开口淡淡的:“你本来就可疑。”
“……”祁刈闭了闭眼,重整旗鼓道:“咱俩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上了我这条贼船,就别急着跳水逃生了。”他抹了抹脑门耷拉的发缕,“最多我吃点亏,睡你那破沙发总行了吧?”
“你本来也睡沙发。”
祁刈指着他张了张嘴,最终咬牙切齿道:“成,您说了算。”
苏末嘴角翘起又迅速压平,转身拉开房门进去了。
回到客厅还没站定,孟月就号召他们去下一个嫌疑人的房间。
自从发现了杏仁粉和监控,陈成和李闹活像被泼了墨的石膏像,倒是李男乐得鼻孔朝天,哼着抖音神曲,脚步轻快得能现场蹦迪。以李男的个性也能理解,毕竟多了两个嫌疑人替自己分担炮火,至少在下一轮投票前不再是那个众矢之的。
李闹没提醒他们换鞋套,他们就将就陈成给的鞋套涌进了1905号房。
同样的房间布局和装修设计,然而没有沙发,取而代之的是满客厅的健身器材横七竖八的瘫着,跑步机当衣架,杠铃上搭着袜子,活像是健身房倒闭大甩卖。
祁刈平时也去健身房,还被私教虐过三个月,知道这些器材的原本用途,只是没想过把客厅整成器械坟场是怎样一幅场景。
当然,现在知道了。
在场众人哪见过这般阵仗,看李闹的眼神活像见了外星生物。
李玉嘴角抽搐着道:“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李闹也觉得了,挠了挠后脖颈,“我平时就爱撸个铁、跑个步、拉下背……你们要有需要可以来我家,我收便宜点。这栋楼连个健身房都没有,你说气不气人。”
孟月走到阳台门口张望,“你衣服全晾客厅,阳台留着干嘛?孵蛋啊?”
李闹像活吞了只苍蝇,“晾衣杆,被偷了。”
“什么?”不止一人惊呼,也是不解这不值钱的东西偷来干嘛。
祁刈用鞋尖剥开了挡路的壶铃,“具体哪天?”
“大前天收工回来。”李闹一屁股坐在倒蹬机上,斟酌道:“晚上晾衣服才发现。”
“你没报警吗?”孟月问。
“监控都没有谁搭理你。”
“物业呢?”
李闹瞪了李男一眼:“让我自掏腰包换新的。”
李男摆出防御姿势,“不关我事啊,我啥也不知道啊?”
怪不得李闹这么恨物业,俗话说事不过三,这都接二连三了,换成谁也摆出个好脸色。
陈成抱臂靠着跑步机的电子屏,活像审犯人:“夜闯民宅就为根破杆子?你觉得是我偷的?”
李闹跳了起来,“老子丢过不止一次!”
孟月挤进两人中间,斜眼盯着李闹:“你刚承认阳台上的脚印是你的了?”
“没有!”李闹脖子涨成猪肝色。
“露馅了吧!”李男笑得直拍大腿,“这轮不票他票谁?”
“还丢过什么?”祁刈问。
李闹梗着脖子,“一双限量版球鞋和一卷保鲜膜。”
“噗——”刘池喷笑,“保鲜膜?你确定不是你丢哪儿找不着了?”
李闹指了指脑袋,“我记性很好,哪样东西放在了哪儿,我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李玉踮脚避开地上乱扔的弹力带,“可这屋跟遭了贼似的,找不着多正常。”
李闹食指戳着空气,“这叫乱中有序懂不懂!”
孟月挥开眼前的晾衣架,不耐烦道,“大老爷们儿不会收拾好正常,我估计那保鲜膜滚沙发底下了。”
“我没有沙发……”
孟月干咳两声,“那就在某个犄角旮旯!”
苏末的声线像把冰锥扎进了他们的对话中,“抓紧时间。”
李玉刚说:“我去卧房看看。”
这边厢,刘池和李男先一步在厨房区域搜查了起来,发出了惊呼,吸引了其他人一窝蜂地涌了上去。
只见刘池半个身子栽在垃圾桶上,李男单脚踩住踏板——黑色垃圾袋里两个白色遥控器上下叠在一起。
李男一巴掌扇在了刘池正欲伸进垃圾桶的手,“别乱动!”拇指隔着空气戳向李闹的鼻尖,“铁证如山!”
李闹的手心在裤缝上蹭了又蹭,肉眼可见的慌乱了。
紧接着,陈成在卧房又找出一个遥控器,孟月则从客厅的瑜伽垫下摸出了一个。
也就是说他们从李闹家一共找出了四个遥控器!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孟月道。
形势急转直下,李闹想拉一把旁边的高脚椅,却因没有坐稳差一点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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