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一猛地转头,吴纤晨就坐在他旁边,握着笔的手指纤细白皙,正垂眸验算着一道题。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姣好脸庞上,宁静美好。
和记忆中的画面如出一辙。
江天一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他需要再确认一下是不是梦,低头就用额头一下又一下撞向坚硬的木质桌面,
“砰-砰-砰!”
真实的、带着钝痛的触感从额骨传来,几乎让他喜极而泣。
“江天一!”老师的怒斥传来,“你在干什么!”
他停下抬起头,眼眶因激动和撞击泛着红,目光像灼热的灯泡一样看向身旁的吴纤晨,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
她终于被这持续的动静打扰,转过头来看他。
眼神里是看神经病似的诧异和不耐,但却……却没有他记忆深处,那个对他总会存有一丝隐秘关心的吴纤晨该有的眼神。
“你疯了?”她蹙着眉,声音清凉的,带着疏离。说完,便转回头留给他一个冷漠的侧影。
江天一满腔火热的狂喜,微微冷却,难道是自己自作多情记错了?毕竟隔了那么多年,或许当年的她在这个时候对自己就是这么冷淡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桌角贴着的一张小日历,根据前面叉掉的日期判断,今天是2018年1月10日。
江天一的心脏一缩,距离父亲病情加重、家里为手术费走投无路、母亲被迫下跪求医生……还有一个多月!
这一切都还有就!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比特币!
如果他没记错,2018年初,比特币正处于一个冰点,之后会有一波短线波动涨幅。只要能抓住这个机会……
只要解决了钱的问题,父亲就能及时得到更好的治疗,家里不会垮,他也就……不必在那个时候,顾忌协议和陈总,做出那个让他后悔终生、伤害了吴纤晨的选择。
但是他需要本金,找谁借呢,想来想去,自己关系还行的比较有钱的人似乎只有陈雪。无论是和陈雪成为同桌前还是同桌后,她和他相处得还算可以,她家境优渥,人也大方,从没有因为父亲资助了他有任何歧视。
下课后,江天一深吸一口气,约了陈雪去通往楼顶的楼梯间。
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编了一个还算合理的借口,说想跟朋友合伙做点小生意,需要一点启动资金,并保证尽快归还。
陈雪似乎有点惊讶,但并没有多问,只是笑了笑,爽快地说:“需要多少?我零花钱还有一些。”
江天一暗自松了口气,突然看见从楼顶下来的吴纤晨,她的脸色阴沉着,狠狠地剐了他一眼,快步下了楼。
江天一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回到教室上课后,江天一写纸条找话题:“晚上吃什么?”“下节物理课要小测吧?”“你看外面那云像不像棉花糖?”
吴纤晨全都无视,周身散发的冷气冰冻三尺。
江天一又是愧疚又是疑惑,他不明白,就算她听到他找陈雪借钱不高兴,但这反应,似乎也太激烈了点,按照记忆,后面自主招生名额的考试举报事件后,她才和陈雪关系不好的。
下课后生物课代表抱着改完的周测卷子分发给大家,江天一拿到自己的卷子,56分,刚比54的及格线多两分,而吴纤晨接近满分。
他看着上面刺眼的红叉,低声自语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对身旁的冰山发誓:“没事,我一定会补回来,把分数提上去的。”
吴纤晨听到后头也没抬:“你之前也说过同样的话,像你这样的人重来多少次都一样。”她话却像淬了冰的针扎了过来
江天一一怔,对她这异常恶劣的态度感到不解:“不可能,我一定会追上来的!”他自信地反驳。
他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一件事,按照记忆中的日期和过往的经验推算,这几天好像正是吴纤晨每个月生理期的时候,她似乎每次都会有点情绪低落,容易烦躁,小腹也会不舒服,原来心情不好是因为这个?心里的那点不快和疑惑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疼。
趁着她去洗手间的功夫,江天一飞快地跑去学校小卖部买了一包红糖姜茶,用她的保温杯冲好后放回她的桌角。
吴纤晨回来后,看到桌上冒着热气的杯子,愣了一下,耳根悄悄爬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她看了看假装在认真研究生物试卷的江天一,抿了抿唇,终究什么也没说,默默喝了起来。
课铃声响起。
“吴纤晨,你来说一下这个通电螺线管内部的磁场方向怎么判断,原理是什么?”物理老师突然点名回答问题。
她站起身,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和从容:“右手握住螺线管,四指弯曲方向与电流方向一致,那么大拇指所指方向就是N极,这种现象的本质是电荷的定向运动产生了磁场,跟我们插座中50赫兹交流电产生周期性......工频磁场的原理本质上是相通的。”
不对!
工频磁场?这个带有明显工程色彩的词,江天一心里一惊,狐疑地看着吴纤晨,难道说她也来自未来?
高中从未学过相关知识,反倒是他们从事的ICT行业做EMC(电磁兼容)测试时经常遇到。
吴纤晨坐下后他立刻凑过去压低声音问:“你刚才说的‘工频磁场’是从哪看到的呀?我也想去看看。”
吴纤晨语气波澜不惊:“忘记了。”
江天一压下怪异的感受,可能只是巧合吧。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江天一屁颠屁颠地拿着那份63分的地理试卷凑过去,指着一道判断遗传病概率的错题:“晨晨,这道题我还是不太懂,你能不能……”
吴纤晨却微微蹙着眉,一只手无意识地按着小腹,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敷衍道:“下次吧,我……有点不舒服。”
江天一看着她微微发白的脸色,立刻信以为真,连忙点头:“好好好,你休息,你休息。”
傍晚放学,江天一下楼时突然想起楼顶的秘密基地,那里有着跟吴纤晨的许多美好回忆,他想去看一看,回味一下。
江天一转身往往天台上走,刚靠近那扇虚掩的锈迹斑斑的镂空铁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异常清晰冷厉的女声。
他停下来往里看,是吴纤晨。
但此时的她身上没有了高中生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强势和压迫感,跟在恒盛会议室里看到的状态一模一样。
“……下午怎么回事?!通讯为什么突然断了?!”她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搞得我连曾经擅长的生物问题都回答不上来!人设差点崩塌!”
江天一浑身一震,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僵在原地。人设?通讯?
紧接着,他听到了让他血液几乎冻结的话。
“要是江天一刚进来就发现我们是假穿越怎么办?!”
假穿越?根本没有穿越?!
江天一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死?那场漏电事故是怎么回事?
巨大的震惊如同冰水浇头,让他头晕目眩脚下发软,他下意识地扶在铁门的铁杆上,铁门撞在墙上发出声音。
天台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吴纤晨走过来,夕阳的余晖在她身后铺开,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被撞破的惊慌,只有一片冰冷的、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锐利和审视,这个眼神和实验室里那个冷静残酷的负责人完全重合。
吴纤晨平静地问:“你都听到了?”
江天一扶着门框,勉强站稳,声音因极度震惊而沙哑:“没有穿越……是什么意思?那我这是在哪里?我爸的病……比特币……”巨大的信息量几乎冲垮他的理智。
吴纤晨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她抬起手腕,在表盘侧面轻轻一按。
瞬间,江天一眼前的景象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教室、课桌、黑板、夕阳下的天台……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扭曲,头痛欲裂。
紧接着,一个泛着幽蓝光芒的操作界面凭空悬浮在他面前,界面显示在恒盛的实验室,一个长得像立式透明冰柜的仓体内,现实生活中的江天一静静地坐在视届革命的体验舱上,头上戴着的正是“穿越前”体验的那款VR头盔,身上插满了各种传感器线缆和管子。
“看清楚了吗?”吴纤晨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冷静得近乎残忍,“从你戴上VR头盔的那一刻起,你的意识就已经被接入“了这个虚拟世界,所谓的‘穿越’,所谓的‘回到过去’,不过是基于你记忆数据构建的一场沉浸式测试。”
吴纤晨伸出手指,轻点虚拟界面上的一个参数条:“至于你感受到的电击痛觉”她顿了顿,目光平静无波,“不过是为了让你更相信这一切,人为给你神经传递的痛觉”
“欢迎来到视界革命的真实样机测试现场,江工。”吴纤晨道。
呃……”江天一发出压抑痛呼,猛地用双手抱住了头蹲在地上,指甲几乎要掐进头皮。
悬浮界面上的实验室画面里,体验舱上江天一的本体眉头也紧紧皱起,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极其痛苦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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