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胤眉头微蹙，刚要开口，杨氏已捂着流血的手心，脊背挺得笔直往外走。刚出二房院门，就撞见廊下偷听的王姨娘。
王姨娘穿着水红色襦裙，端着描金食盒，见杨氏这副模样，眼底闪过丝得意，随即换上惋惜神色：“姐姐一路走好，妹妹定替你照顾好小公子。”
杨氏停下脚步，手心鲜血滴在王姨娘裙角，晕开暗红道，“是你，我温州商行送来京城的棉服样品，是你的人冒充山匪动手截走。”
“姐姐，被你猜到了啊？可惜……晚了。”王姨娘勾唇轻笑。
杨氏的眼神如刀，恨不得一刀一刀将她剔肉剜骨，“善恶有报，你的好运，走不了多久。”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王姨娘笑容僵了一瞬，待杨氏身影消失，才端着食盒走进二房。刚进门，就见萧胤从里面出来，连忙低头行礼：“妾身见过三爷。”
萧胤没看她，墨紫锦袍扫过她裙角，带起一阵冷风。王姨娘僵在原地，直到他走远，才缓缓直起身，指甲狠狠掐进手心。
她定了定神，走向萧漆，露出温柔笑容：“二爷，妾身炖了银耳莲子羹，您审了这么久，快趁热喝吧。”
萧漆烦躁地按了按眉心，看着案上带血的认罪书，又想起杨氏决绝的眼神，和萧胤临走时告诫的话。
“二哥可知此案的根源在哪里？”
“在于内宅不宁。”
“温州杨氏商行，向来对我们忠心耿耿。前不久从温州送来的样品棉衣，究竟去了何处？”
“二哥不妨查查。”
萧漆眼底晦暗不明，语气疲惫：“放着吧，我没胃口。”
王姨娘乖巧地盛好羹汤，目光扫过案上供词时，眸光一寒，此事已到了尾声，她必须斩草除根，以免后患无穷。
想不到陈姨娘那个蠢货这么没用，还是得她亲自动手。
而此刻，姜疏瑶刚回到耳房。她忍着背上鞭伤的疼，从枕下摸出装暗红绣线的小布包，又拿出萧钰给的纸条残片，凑在油灯下细看。残片上“青布帽男子”“东门杂货铺”的字迹，在灯光下格外清晰。
她指尖摩挲着绣线，仔细搜寻着与翠儿有关的记忆，仿佛回到了原主从前那段饥寒交迫的岁月——那时翠儿还会把馒头塞给她们，怎么如今会变得这么狠？
正思忖着，门外传来轻微响动。姜疏瑶立刻将绣线和残片藏进枕下，刚吹灭油灯，就听见她的直属管事，刘嬷嬷难掩激动的声音：“姜丫头，你可走大运了，咱三爷要见你，要你卯时前过去，你可要好好服侍三爷，三爷心头舒坦了，你娘的药钱也便不愁了。”
姜疏瑶心里一沉——看来是萧胤对她起了疑心了，也难怪，她的手慢慢抚上脸，顶着这张与前世的她六七分相似的脸，很难不让人将她们联想到一起。
原主的母亲曾是扬州有名的绣娘，与一位来自京城贵人暗生情愫，怀上了原主。半年后，那位贵人说要禀明父母，接她入京，却一去不返。事实上，他离开的那天晚上，原主的母亲就在那场大火中为了护住襁褓中的原主而毁了容，彻底清醒地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带着原主一躲便是十来年。
前世的姜疏瑶长得像母亲，如此想来，那位贵人估计是外祖父家的哪个舅舅。
她的重生是冥冥之中的宿命吗？
应了声“是”，待嬷嬷走后，重新点亮油灯，看着手心里的绣线，眼神中透着复杂的寒意。她攥紧绣线的手指泛白，目光落在窗外萧胤院的方向———萧胤，在我查清真相的路上，你会是必须踏过的绊脚石，还是……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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