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丫鬟轻叩房门,声音压得恭敬:“三爷,您要的人来了。”
“进来。”
十里上前拉开门,冷风裹着烛火的光影扫进门内。姜疏瑶提起寝衣下摆,小心翼翼跨过门槛,刚站定便屈膝跪下,温顺道:“奴婢见过三爷。”头顶的审视目光太过锐利,像密密麻麻的针一样扎在背上,她指尖悄悄蜷了蜷,不受控制地缓缓抬起眼眸,朝萧胤望去。
萧胤竟也穿着一身月白软绸寝衣,衣料与她的如出一辙。他坐在书桌后,墨发半湿,颈间还挂着未擦干的水珠,顺着锁骨滑进衣襟里,明明是松散的姿态,周身却透着迫人的威压。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像是凝住了。姜疏瑶率先打破沉默,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里裹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恨:“三爷,您今夜是想要奴婢跪着伺候吗?”袖子下的手攥得死紧,指节泛出青白。
萧胤果然蹙起眉,眼底的冷意更甚,移开视线时语气带着斥怒:“放肆!”
“奴婢逾矩了,三爷海涵。”她垂着头,声音放得更软,指尖却在袖中掐进掌心旧印里——那是方才路过书房时掐出的印子,此刻再用力,倒成了保持清醒的利器。
萧胤显然被这副“服软却藏刺”的模样惹恼了,抬手抓起桌上的茶杯,重重摔在她身前的青石板上。瓷片四溅,热茶溅到她的裙摆,烫得肌肤发疼,他却冷笑一声,字字带冰:“姜疏瑶,你还真不怕死?”
姜疏瑶猛地挺直脊背,哪怕裙摆被热茶烫得发皱,眼神却亮得惊人,直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双眸:“奴婢斗胆猜测,三爷绝不会轻易让我再死上一回。”
萧胤周身的气压瞬间降得更低。下一秒,他猛地抽出身后的长剑,剑刃“唰”地出鞘,冰凉的剑尖直接抵在姜疏瑶的脖颈上。锋利的剑刃划破肌肤,鲜红的血珠顺着剑刃滴落,落在青石板上,像一朵朵冷艳的红梅。
姜疏瑶仰着脖颈,没躲也没怕,反而伸手握住了剑刃,掌心瞬间被割破,鲜血染透了银白色的剑面。她扯出一个极淡的笑:“自断臂膀,三爷可甘心?”
萧胤握着剑柄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抵在她脖颈上的剑刃悄悄松了半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分明看见,她握剑的指尖在疼的发抖,却没半分要松开的意思。
姜疏瑶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光,趁热打铁道:“我辅佐太子多年,替他稳固东宫、拉拢朝臣,最后却落得至亲流离、万箭穿心的下场,这份恨,岂能轻易作罢?”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放得更沉,带着几分刻意的坦诚:“如今的我,与三爷有着共同的敌人。东宫的势力是我一手栽培起来的,且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会比我更了解太子。”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奴婢斗胆,想与三爷化敌为友。”
萧胤收回剑,却俯身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目光锐利得像要穿透她的伪装:“你舍得亲手摧毁自己多年的心血?更何况,当年宁远侯府的案子,是我力求重判的,你难道就不恨?”
姜疏瑶心头一颤。她猛地想起外祖父家出事时,她在金銮殿前一步一跪,磕的满头是血,只为恳求陛下重审此案。却被掌事太监告知,“娘娘请回吧,宁远侯已认罪伏诛,侯府等人今夜就要发配西北了,您现在赶过去兴许还能送上一程。”她怎能不恨?指尖无意识地蜷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伤口里,连呼吸都顿了半秒。但很快,她重新扬起一抹平静的笑:“我信三爷会还我一个公道。若三爷真是当年构陷之人,今日也不必费功夫查我、问我,直接杀了我便是。”
萧胤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烛火在她瞳孔里跳动,没半分闪躲。最终,他松开手,直起身时语气恢复了冰冷:“我只说一次,宁远侯府的冤案,与本世子无关。”
姜疏瑶垂着头,没再说话,只有攥紧的手心悄悄松了松——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一阵阵地发寒。方才那句“赌”,她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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