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事要麻烦大人，粮种易地，沅汐也不能保证，他日收获，能否达到原产地的数量，这一点，还望大人见谅！”再三思考，湛沅汐还是认为，这一点需要说明，以免之后产生争端——没办法，农家事，前世她尽数都是纸上谈兵，学了看了很多，却没有亲自上过手。
而现在，她需要用她的虚浮的经验，去为自己换个正式的身份；算得上是赶鸭子上架。可偏生还是她自己选的路。
“女子请放心，吾知道，你有这心就已是难得，且又有献弩之功，这良种繁育无论成否与否，毅都不会怪罪于你！”蒙毅闻言，立马拍着胸口保证道。
“多谢大人理解，还望大人莫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理解很好，湛沅汐很开心，在这一问题上他们达成了一致目标。
“无事。”蒙毅爽朗一笑，显然并没有放在心上。
“还有一事要劳烦大人，在粮种成熟之前，烦劳大人能否为沅汐保密？莫要将粮种之事告知其他人？！”索性为了粮种的安全，她再一次得寸进尺的说道。
她不愿意在全身心豁出去折腾种地的时候，还要面对那些明里暗里的算计。至于失败…从不在她的设想之中。
“女子请安心，吾一定会保守好这个秘密，也会派人保护好女子。女子只管放开手来尽心去做即可！”蒙毅思忖片刻，严肃的说道。
只是大王那边…近日来，他为粮草之事烦心已久，虽不知这女子的粮种可行与否，可到底还是要与他知会一声。若是能成，倒也是解了大王一桩心头事。
“多谢大人！”如今的蒙毅，在湛沅汐的眼中，浑身金光闪闪，安全感十足。
却没有细想，这里是秦国，身为秦王的近臣，蒙毅又有什么事情会瞒着秦王嬴政？在他眼中，秦王为君，可不是在她口中的‘其他人’。
飧毕（晚餐后），湛沅汐在蒙毅的相送下出了蒙府，并确定次日就搬过来住。
如果可以，她自然是希望早一天能住进蒙府，可无奈，种粮之说无法圆。
她进入蒙府的时候，可没有带东西，平白变出来那么多东西，不是引人怀疑嘛！玉米的种子还好，可土豆的种子本就是它的茎块；而湛国产的土豆可不算小。
再者，她也需要去耳室认真的翻一翻，有关于两者植物的堆肥、培芽及后期栽培相关的注意点。尽管没有亲身实践过，可既然做了，势必要做最好！
其中，肥料是重中之重。
要知道，有了肥料，土地肥力足够，种什么都如虎添翼。
当晚，再次绕行一圈回到市肆，她赶在宵禁前狼狈的闪进了陵墓中。
咸鱼摊倒在了铺满了锦缎的石床上，湛沅汐惫懒的伸了个懒腰，开始盘点今日得失：原定目标达成，甚至比她原计划的还要容易、得到的还要更多；也算是在秦朝有了个扎根的地儿，身份问题也得到了解决，就连后期“传”的问题也一次性被解决了，她不惊松了口气。
那么现在，就要把注意力集中在种植上了。只有兑现了承诺，才能真正拿到她想要的东西！
想到这里，她慢慢的蚕蛹状蠕动着爬了起来，强迫自己压下朦胧睡意，摇摇晃晃的推开石门，出了主墓室。
——感谢湛国的葬俗，好歹没有给她扔到棺材里几棺几椁的给她钉死在里面，否则恐怕她一活过来又得重新被憋死在里面。
高高的台阶上方方正正雕刻着古朴繁复花纹的石室，正中央宽度足有五丈（将近十一米多）有余的平台上，层叠锦缎铺垫而成的柔软褥子，就是她的“床”。四周垂下的层叠纱帐和床幔被紧紧的束在了四边支起的支撑柱上，使得明明灭灭
美观华丽确实有余，可一睁眼四周全是葬仪用具，沅汐还是觉得有些阴森森。心里无端压抑的很。
土豆，应该是作为粮食被安置在粮库，粮库在墓室偏西北侧。
出了主墓室，从南回廊西侧往北绕，不一会儿，就到了粮库。
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歹是打开了粮库被封死的库门。一推开门，却差点被堆积如山的粮食给砸到。
粗粗喘了口气，仔细打量了一番，她小心的迈过了门口倒下的大袋粮食，开始往里面爬。
呈小颗粒状的，定非土豆。
而倒在门口的粮食，倒不是她不愿意把它们整理好，着实是扛不动——这一袋最少就是五十斤起，太难为她了！
虽然有它们挡着，粮库的门是关不上了，强迫症有点不好受。
土豆易出芽，即便是陵墓，可“视死如事生”并非口头上说着玩的。土豆应该被安置在粮库的地下室。翻过倒塌的粮食山，绕过蜿蜒狭小的走道，地下室的木门近在咫尺。
这道门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许是因为渊陵的时间被静止了，地下室除了淡淡的泥土味之外，倒是没有那种地下的腐朽味。蹲下来仔细辨别了会儿，湛沅汐找到了土豆。
在远征的这一路上，沅汐从好几处找到了土豆，经过种植和食用，他们辨别出来，这几种土豆个有差别。有淀粉含量极低的适合炒菜吃的土豆，有淀粉含量极高适合制粉用的土豆，还有淀粉含量居中，综合两种吃法的土豆。
淀粉含量越低的土豆，生长时间越短，视天气而定，一般只需60-80天；淀粉含量越高的土豆，生长时间越长，生长时间在100-140天；而淀粉含量居中的土豆，成熟时间就在80-100天。
几种土豆，产量也各有不同。
沅汐为秦国所甄选的，是淀粉含量中等，在16%-18%左右的土豆。亩产大概在2000-2500公斤，换算成秦朝的计量单位在33石到41石之间（备注1），生长时间大概在80-100天之内，按照当地的天气推算，应该在90天左右的样子。
解开被扎紧的麻袋，仔细检查了下土豆。
不愧是被放进陵墓随葬的，它的品相即大又没有伤痕，芽眼分明。
费力的扛起土豆种，湛沅汐不惊有些庆幸，一者她好歹不是那种娇柔的女性、二者土豆这一袋也不过二三十斤的样子，否则她还真之能把它拖出去。
可土豆种一拖拽蹭伤了，是会影响到育种的。
沅汐准备先拿出一袋种子，到了耕种时候在想办法往外拿。
扛着土豆出了地下室，她找了个地方将扛着的土豆袋放了下来。又开始翻找玉米的种子了。
单颗的玉米作为粮食让他们去了胚芽，已经无法用做育苗。而这里还备有一整穗的玉米。随便找了一串因为皮子被编成麻花辫而被绑成一串的玉米，仔细打量了翻品种：成熟时间在80天左右，产量在14石左右，可以！
然后，沅汐扛着土豆，拎着玉米串，离开了粮库，回到了主墓室。
在出粮库之间，路过门口的格物架前，沅汐伸出提着玉米串的手，抽走了一个放置在边缘的纱布袋，袋中安放着白菜的种子。
白菜，或者说“菘”，在大秦似乎还没有普及到人工种植，故而野生菘菜的口感也不是很好。
蒙家晚宴，蒙毅的妻子张氏为招待她，将去年冬储存在地窖（备注2）中、采集的野生菘菜取出炖肉，可野生的菘菜叶老、微苦，真心口感不是很好。
而湛国，每家每户都会种植菘菜，经过人工驯化改良之后的菘菜，味微甜、软糯，口感很好。而菘菜除却窖藏时间久、产量高，还可腌制和晒干，是一种可塑造性极高的蔬菜。
如今已经七月末了，秋薯、秋玉米、白菜，正是时候！
再次摊在柔软的床上，湛沅汐也顾不得打理自己。脑袋劳累了一天、身体又幸幸苦苦将土豆种扛着转了一圈，她着实有些累。
迷迷糊糊的想道：十七八岁的身体果真娇弱，若是…
然后，就这样睡了过去。
其实关于自己的称呼一块，如果说门客的话，大多用“仆”字，可是真心我不喜欢这个字，就一直采用名字了，此处bug请包涵。但是好像称呼名字也是对的。
备注1：秦朝一石等于现代多少，网上有好几种说法，我取了1石=60公斤这种。
备注2：现今有考究的可以确定，秦朝已经有凌阴，也就是防止冰块的地窖了；由此推断一下，是不是已经有地窖了，只是我们无法考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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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08 咸阳纪事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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