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神时,青霜已经挡在了她身前。
屋子里的动静引来了人,窗外的箭停了下来,她看着青霜,使出全身力气叫人请医师。
随后也力竭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看到娘倚在她的床头,爹远远的坐在桌子上,脑袋一垂一垂的。
屋子里的烛火摇曳着,昏黄的印着久违的安心。
“小姐,你醒了?”
白芷轻声问着,她轻轻点了下头,刚想问青霜的情况,白芷就开了口。
“李医师给青霜看过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小姐您好好歇着,青霜身子骨从小就好,过几天就好了。”
她又看了看白芷,白芷轻笑了下:“青黛正照顾她呢,小姐不用担心。”
看到白芷的笑脸,她才放下心来。
“阿云,你醒了?”
阮清商朦胧着的眼瞬间便清明了许多,她这一声将椅子上的江锦鸿也叫醒了。
她觉得两人好像苍老了许多,眼里总是蔓延着重重的疲惫。
“可怜的阿云,到底是那些天杀的要你的命,想好好过日子都这么难……”
阮清商的眼泪像是断线的珍珠,颗颗滚落。
江锦鸿眼眶也泛着红,嘴唇上下翕动,但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她将两人劝着去睡了。
她娘的话也提醒了她,三皇子无论如何都是不知道她这么一号人物的。
是侯爷。
她利用舆论逼得侯爷签了和离书,还拿回家财,侯爷必定是怀恨在心。
“小姐,先歇下吧,自己的身子最重要。”
白芷轻声劝着,给她点了安神的香。
她轻叹了一口气,暗下决心,一定要将江家的护卫都换上一批武功更高的人。
无力还击的时候,起码还得有能力自卫。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一大早醒来之后,白芷便在耳边念着。
“小姐,今日一大早就有人扣门,说是三皇子给那晚受了惊吓的人都送去了抚慰金,您受伤严重,三皇子给的比其他家还多呢,还有不少好药。”
三皇子?
这便开始收买民心了?
倒真是心急。
她顺着白芷的视线看去,满满一桌子的东西,有好些药看着都金贵。
“小姐,奴婢听说他们要一块儿去徐知府家里感谢三皇子呢!”
“老爷夫人也正商量着过去呢,您看咱们……?”
她身体确实不舒服,但也是真的不想跟三皇子碰面。
她甚至都不想让爹娘过去,但不去又显得太明显,况且他们还是江南第一富商。
这么不给墨砚舟的面子,怕这个小心眼的以后更加奋力报复。
“我就不去了,爹娘去就好了。”顿了顿,看着白芷的眼睛,“皇家深不可测,江家一介商贾,做好自己的事便好。”
白芷点了点头,随后便退了出去。
——
墨砚舟和二皇子墨庭瑜此刻正坐在徐府里,而徐府门外也被众人给围满了。
大家纷纷跪着喊道:皇恩浩荡,三皇子菩萨转世,救他们于水火。
徐知府低着头没有说话,墨砚舟眸色晦暗,看着墨庭瑜的时候,又笑道:“皇兄,这些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哪里知道皇兄一心为百姓的心思。”
随后便冷着眸子睨徐知府:“还不将人打发了。”
“县衙门口竟能如此喧闹,徐知府就是这么治理江南的吗?”
“臣这就去!”
徐知府额头都有了细密的汗珠,转身时抬手擦了下额上的汗珠。
“让他们进来吧。”
立于左方锦凳的墨庭瑜淡声开口:“三弟,若不是你,这件事怕会有更深远的危害。”
他看着墨砚舟,疲惫中带着笑意:“让他们进来吧。”
墨砚舟只得笑笑,一旁的徐知府站着半天也没动,等到墨砚舟再说话的时候,他才抬腿离开。
门外的人被小厮引进来,看见上头的两位,目下望去,立于左边那位,神清气朗,眉目间皆是慈悲,神色也颇为关切。
而右方的人则是冷着脸,剑眉星目,让人不敢多看。
两厢一对比,再联想去近日的事,他们心里便有了考量。
纷纷跪在墨庭瑜脚边。
“您真是菩萨转世,慈悲心肠啊!”
“真真是我等之幸啊!”
“您还给我们送药,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墨砚舟沉下来的眸色。
从来便是如此!
墨庭瑜的娘亲生得一副花容月貌,父皇便为之倾倒,竟不顾大统,将皇后所出嫡皇子置于一侧,封了他墨庭瑜太子之位!
因墨庭瑜母妃去世的早,他还将其带在身边养大。
从小墨庭瑜就独享父皇恩宠。
明明他除了一张脸,别的什么都不行。
墨砚舟强力压下心底的妒忌,眸子低垂,偏偏父皇就只能看见他!
“三弟,本王先行回府了。”
墨庭瑜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怔怔的看着一旁冷冰冰的人。
三皇子笑着点头,徐知府起身相送,背后都起了一身薄汗。
众人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方才的尴尬氛围又消失了,他们又对着三皇子说了一串又一串的感恩。
江锦鸿本来是跟着一起来的,但临时出了些事情,他只得先去处理了那边的事再过来。
来时便遇到了要出去的墨庭瑜。
还不等他躬身行礼,墨庭瑜便离开了。
他愣了片刻,身边的小厮在他耳边低声道:“那是二皇子,刚刚里头那些人将三皇子错认成他了。”
“江老爷,您快些跟小的来吧。”
江锦鸿便也没有再问,跟着小厮进去了。
墨砚舟看着他的时候,眯了眯眸子,径直问道:“令千金可好些了?”
江锦鸿不知为何,脑子里响起江云舒交代白芷的话。
低声回话:“已经无碍,幸得三皇子赐药。”
墨砚舟轻点着头,指尖在桌面上敲着。
“无事便好,近日本王才晓得江小姐曾与沈府结亲,若不是后来……”
话到这里就没再说下去,但江锦鸿一下子冷汗就出来了。
当时那则传闻看似对沈府不利,实则将他江家置于风口浪尖之处。
他连连磕头:“江家一介商贾,我与夫人更是大字不识几个,亦不知那等谣言是如何……”
“谣言?”
墨砚舟清冷的嗓音带着沉沉的压迫感,让江锦鸿呼吸都不敢用力,背都挺不直。
“江老爷是说父皇轻信了奸佞的谣言,残害你等忠良,让江小姐被迫和离?”
江锦鸿吓得快要把头磕破了,直说自己胡言乱语,发了癔症。
厅堂里方才还庆幸三皇子不是那等小气之人,现下都缩着手脚不敢再说话,将头埋得低低的。
直到江锦鸿额头上已经破了皮,那血顺着鼻梁落在了地上,墨砚舟才和气的笑了。
他起身扶起江锦鸿:“江老爷,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您果然聪慧。”
“方才不过是戏言,江老爷不必如此惊慌。”
再看着墨砚舟那双野心勃勃的眼睛,江锦鸿只觉得脊背发凉。
“是是是,是草民的错。”
墨砚舟很轻的笑了一下,随即弯唇:“说来要不是江小姐,今日本王与皇兄还不知能不能站在此处。”
“这几日事务繁忙,等几日本王便与皇兄亲自登门道谢。”
江锦鸿脸色一白,但还是笑着应了。
之后徐知府便将众人请了出去,墨砚舟也回府去了。
众人都神色各异的看着江锦鸿,三皇子确实是推翻了试行政策,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位看起来更可怕一些。
方才他们都以为三皇子会杀了江老爷……
江锦鸿回了江家之后便一直郁郁寡欢,直到阮清商问起,他才叹着气将白日的经历说了一遍。
“这是何意?”
“皇家深不可测,我不可能再让阿云背上这种风险。”
阮清商言辞凿凿,阿云这连番的受伤被刺杀,都是因为这皇家,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再让阿云淌这趟浑水了。
江锦鸿只叹气,三皇子看起来不是个什么好糊弄的。
这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江云舒的耳朵里。
她心底一沉,原来墨砚舟早早就盯上了江家。
她正苦思冥想应对之策的时候,墨砚舟正在府邸里漫不经心的转着手中折扇。
掀眸看着坐在他右侧方的百里川:“你的意思是,江家那个女儿已经知晓了我们的计划?”
百里川的头沉了下去:“那日在江家酒楼,确实是江云舒与凌景初两人。”
“我本以为江云铮会处理好这件事,但他竟然放了两人回去。”
说到这里,百里川凝眉。
“既如此,那便留不得了。”
墨砚舟冷眸睨着百里川,折扇被他放在桌上,拿起一旁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我们的人前去刺杀了两次,只是她身边的那个丫鬟似乎很有些功夫。”
墨砚舟盯住百里川的眼睛,忽的笑了下:“阿川,你是说你的人打不过一个丫鬟?”
随即神色一凛,像是顺着百里川的眼睛看到了他的心底。
“还是你爱上了此女?”
百里川愣神片刻,旋即摇头。
墨砚舟嗓音沉沉:“初识那日,你正与野狗抢食,那双眼睛里只有浓浓的恨意和求生的**。”
“你曾说,若你能出了这层层高楼,便要那些害你至此的人一一偿命。”
墨砚舟眸子清冷:“阿川,你忘了?”
“恕我直言,你忘了,令兄可不会因此就厚待你的母妃,前日黎国传信来,你母妃已被新皇凌迟,尸骨悬于城门之上,还安上了秽乱后宫的罪名。”
“这些……”
墨砚舟冷冷看着他:“你如何忘?”
百里川咬着下唇,眉心紧蹙:“可他们也是无辜之人。”
“你我何辜?”
“身在帝王家,你只能被送来敌国当质子,我与母妃只因身份低微便受尽凌辱,何其无辜!”
“阿川,怜悯之心不该生在我们这样的人身上,踏错一步,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你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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