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川眸子渐渐沉了下去。
“还有件事,阿川。”
墨砚舟沉声说着:“江家小姐当初和离的童谣,我瞧着很是蹊跷,这件事其中定有乾坤。”
百里川点了点头。
“这件事我也觉得奇怪,可以查一查。”
墨砚舟起身捏着折扇,轻点着心口,良久嗓音低沉:“本王记得江小姐育有一女。”
“名为沈清瑶,江小姐很看重这个女儿,因此对我很防备。”
“哦,她还为阿瑶寻了一名女夫子,只是她可能不知道那人是我的旧部下。”
墨砚舟含笑转眸看着他:“阿川思虑周全。”
百里川勾了勾唇,没说什么。
“欲成大事,还需江家助益,此前的童谣让父皇忌惮着沈府,心里怕是也记着江家。”
“此事,宜早不宜迟。”
百里川微不可察的点头:“承执,可是要从阿瑶那处落手?”
墨砚舟冷眸意味深长的盯着窗外,嗓音飘远:“如此爱子,当真是个好母亲。”
江家第一富商的独女,实在是个太好的身份,只可惜,沈叙淮先行了那一步。
如此他还要费些周折,当真是麻烦。
又想起白日看到的江锦鸿,转眸说道:“江家那酒楼我瞧着倒是风雅的很。”
百里川看了他一眼,笑道:“承执所言甚是,想必旁人也是心驰神往。”
两人相视一笑,墨砚舟又坐回锦杌,抬手给百里川倒了些茶水。
“徐知府这茶吃着倒是不错。”
——
徐府内欢声笑语,此刻江家却是焦灼万分。
江云舒惨白着唇色强撑着双手看向面前的人:“你说什么?!”
“阿瑶……阿瑶在钟府被贼人掳走了,县丞和县丞夫人此刻正在前厅与老爷商议。”
“小姐!”
江云舒怒急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
是墨砚舟!
一定是他!
她猩红着眸子,手紧攥着被褥,恨不能食其肉、剥其骨。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撑着起了身,让白芷给她换了衣裙。
“小姐,您身子还没好透,这件事就交给老爷夫人吧,您不能再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了。”
白芷也算是跟江云舒一起长大的,虽然不抵青霜跟她情谊深厚,但此刻也是真心疼她。
“阿瑶是我的命,就算我现在躺回去了,也歇不好。”
白芷扶着她轻声叹气,也没再劝了。
前厅里县丞和县丞夫人都愁着一张脸:“今日梦兰和阿瑶在后院正习字,我不过一转眼的功夫,那贼人就将两人都掳走了。”
“我们一路追出去,在路上便看到了被扔下的梦兰,阿瑶她……”
县丞夫人看着江家愁云密闭,心里也是自责不已。
好好的一个孩子放在他们钟家,如今却遇到这种事,若是有个什么好歹……
又看着那摇摇欲坠的江云舒,阿瑶是她唯一的孩子,万一……她又该怎么活?
江云舒被白芷扶着坐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话心越来越沉。
“若是寻些钱财都还好,我江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就怕……”
阮清商嗓音沉了些。
“再派些人出去找!”
钟县丞赶忙说道:“已经上报了知府,想来捕快们已经在找了。”
“家里也派了人,有好些身手还不错,只希望能早日找到阿瑶,此事……”
江云舒心里知道这件事跟钟家没什么关系,就算阿瑶在自己身边,三皇子或许也有别的法子折磨她。
但她就是没办法说出那句‘无事’。
厅堂里蔓延着阴郁的沉默。
这时外面的小厮跑进来,着急忙慌的喊着:“老爷,不好了!”
“酒楼出事了,好多人在酒楼里闹事,他们要砸了酒楼!”
江锦鸿烦闷的揉着眉心,坐在上位的阮清商说着。
“你慢慢说,酒楼究竟出了何事?”
那小厮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气喘匀:“老爷,夫人,是这样的。”
“今日酒窖里开了几坛黄酒,客人都是冲着这个来的,但几桌客人喝了之后都腹痛难忍,有的还口吐鲜血。”
“说是咱们家的酒有问题,现在酒楼都被那些人砸完了,也不听我们说……”
江锦鸿深叹一口气:“那些酒呢?”
“都被他们砸了,撒了一地。”
江云舒心头怒火四起,墨砚舟果真是心狠手辣。
她咬着后槽牙,撑着桌角站了起来。
“小姐?”
白芷上前搀住她,她刚要开口,外面便传来通报的声音。
是二皇子和墨砚舟来了。
屋子里的人都匆忙起身迎了出去,跪成一片。
江云舒跪在阮清商的身侧,看着那双金丝勾成的锦鞋从眼前走过去,心里的恨意几乎快要淹没了她。
“起来吧。”
“不必如此,本王与皇兄前来也是想看看江小姐,听闻江小姐还在修养?”
墨砚舟嗓音低沉,即使是说着这样体恤的话,听着也只觉得背后冷汗岑岑。
“是,小女身子还未大好,两位亲自前来,真是让小女惶恐。”
江锦鸿招手让她上前跪着:“还不上来谢过二皇子和三皇子。”
她跪着一点点在地上挪动,竟觉得这地上有股刺骨的冰凉让她痛不欲生。
“小女就是被宠坏了,还望二位皇子莫怪。”
二皇子垂着眉看了眼江云舒,没说什么。
墨砚舟笑了下,嗓音和缓了些。
“说起来,江小姐还算得上本王与皇兄的救命恩人呢,当时我与皇兄就在江小姐后方。”
怎么没直接刺死他?
江云舒在心里恨恨道。
“怎的江老爷和江小姐皆是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江云舒悄然抬眼,狠狠刮了墨砚舟一眼。
随后又悄无声息的埋下头,不让自己冲上去把墨砚舟撕成碎片。
“草民的外孙被贼人掳走了,至今还未寻得,小女十分担忧,病中也要起身。”
墨砚舟挑了挑眉,似是很惊讶的样子:“竟有此事?”
说罢还颇为同情的看着江云舒:“江小姐这等遭遇真是让人忧心,此前你救了本王与皇兄,既然我们今日来了,那便会帮你把女儿寻回来。”
他身边的人上前将江云舒扶了起来。
“坐吧,不必如此拘谨。”
这时二皇子墨庭瑜也开了口:“这位是钟大人?”
“本王记得你去年不是还在京中任职,何时来了江南?”
钟县丞沉默了一瞬,墨砚舟也看了过来,但提及此人,他没什么印象。
江家的人也看了过去,江云舒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有种淡淡的不安。
“回二皇子,臣……”钟县丞支支吾吾说着,“去年运送卢橘之事……”
后面的话他便没有再说,但大家也明白了几分。
卢橘未成,皇帝大怒,因卢橘乃瑜妃生前最喜爱之物。
瑜妃忌日当天,卢橘使被斩首于西市口,有所牵连的人全都被贬职。
墨庭瑜没想到此人竟是因为母妃被贬的,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屋子里又一次沉默起来。
只有江云舒此刻心里正翻江倒海。
钟县丞,钟大人!
他是京中的钟大人!
前世阿瑶喜欢的就是钟大人的儿子——钟翊琛。
两人情投意合,只因墨砚舟从中阻拦,强娶豪夺,让两人不得不分开。
后来钟翊琛为了救阿瑶,还赔上了整个钟家。
如上辈子的凌景初一般,没个好下场。
江云舒抬眸看着钟县丞和他夫人,看着便是慈眉善目的人。
“在此处可还适应?”
沉默了半晌,墨庭瑜沉着嗓音问了一句。
钟县丞也没敢抬眸,低低回话:“江南水乡自有一番风情,虽比不得玉京的繁华,却也让人舒适。”
墨庭瑜不尴不尬的拿着茶杯喝了一口,墨砚舟这才出声:“京都繁华,此间却是难得轻松,钟大人也是因祸得福了。”
钟大人连连点头应是。
墨砚舟看了眼二皇子,随即将话题又拉了回来。
“不知江小姐可否画张小象,本王的人还未曾见过你的女儿。”
江云舒在心底冷哼一声,没见过?
没见过绑的时候还把钟家的小姐扔下来了?
她面色惨白,唇色淡淡,一双眸子却是掩饰不住的愤怒。
墨砚舟瞧着便想笑,知晓他们的计策又如何,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女,纵是天下第一富商,也不过是最下等的商贾。
想撼动皇权?
简直痴人说梦。
这样的眼神只会让他觉得心头愉悦。
江锦鸿招了人来画像,只说江云舒还在病中,拿不起画笔。
顺道让白芷将人送回了房里。
江云舒已经完全确定了墨砚舟的意图,他就是想让江家成为他的助力。
但她不明白后来是什么事让他将江家抛弃。
——
江云铮沉着眸子看向凌景初:“你懂什么,凌景初你懂什么,只是因为这个身份,我满身的才华无处展露,他们都看不上我!”
“我比你先考取举人,三年又三年,我依旧是个白身,当日与我同时考取功名的人,有的都已经入了京都。”
江云铮怒指凌景初:“我不与你说,你甘于屈居江南,胸中毫无抱负,以你之才,三年前便能参与春闱,金榜题名,为国效力,而你却甘于在那个小小的学堂磋磨一辈子。”
“凌景初,你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懂我的!”
凌景初只看着他,冷眸沉声说着:“那便要江云舒为你铺路?”
“你可知阿瑶是何人劫走?”
“还有你酒楼的事又是谁在闹?”
凌景初哼笑一声,嘲弄的看着江云铮:“还是你本来就想着将整个江家拉进这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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