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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守孝就守孝

可之后发生的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在小佛堂的两次相遇,他避无可避,不得不在她面前袒露自己身份。

本以为她会因为他的回归而感到欣喜,他观她之反应,没有一丝欣喜,反而陷入困惑之中,显然对他这夫君没有什么感情。

不过他们本就从未见过,谈何感情,他突然死而复生,没把小女娘吓坏都算她胆子大。

他提出让她帮忙,作为回报,她要求他答应和她和离,放她离开侯府。

如此甚好,他也没准备接受这样一位陌生小女娘做自己妻子。

故而当她同意帮他隐藏身份让他以护院的身份留在侯府,他就想好了,哪怕她不愿帮他,他也能给她一封和离书。

她如约将他安排入府,他提前给她写好和离书,让她可以自由选择离开的日子,不需要受制于他,能看出来她对他如此做法甚是满意。

所以她是想离开的吧,只是之前苦无方法罢了。

“少夫人,到了。”

车夫一声招呼,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中。

林府的宅子坐落在城东非中心位置,却也算不是偏僻,以林家的财力,这宅子有些寒酸了,但京城的宅子,不是说有银子就能买到,还得有合适的卖家,多少人家是土生土长世代居住于此,大宅院的主人更是非富即贵,想要买一处合心意的宅子,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要么靠人脉,要么看运气。

听说林悦儿和他成亲后还没回过林府,原本该三朝回门也因着他的死讯而暂时押后,今日才正式回门,还是她带着青柏独自回来。

严格来说她也算是带了夫君回门,只不过还没办法向林家明说。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护院的装扮,以他如今的身份,怕只能留在前院。

毕竟哪有新妇回娘家看望父母还带个护院在旁边杵着的,想说些体己话都不方便。

林悦儿由青柏搀扶下了马车,门房见是她回来了,立即叫人来迎他们。

管家先一步出来,想领着马夫和护院去后院安置,不想被林悦儿叫住。

“敖文,你随我一同进去,莫要离开我和青柏身边。”

叶白辰点点头,在她身后站定,管家听了先是一楞,而后只领了马夫赶着马车往后门去。

林步财和钱氏前后脚出来,见她只带了一个护院回来,脸上的热情劲儿顿时少了几分。

“悦儿,可算盼着你回来了,来来,快进屋说话。”

林悦儿被钱氏招呼着往里走,还不忘回头看看叶白辰是否跟上来。

“你兄长和姐姐正巧去庄子上避暑,还有几日才回来,你昨日才送信儿来,想通知他们也来不及,这回是见不上了,下次你们兄弟姐妹几个再好好聚聚。”

钱氏笑着向她解释,一行人等走到前厅落座,府中婢女送上茶水点心,林步财往那一坐,整个人端起架子,显得高高在上等着人巴结他。

最近林府喜事多,林步财的嫡子经叶侯爷搭桥牵线成功谋了个从七品小官,虽说只是这芝麻大的小官,对于家族中无人入仕的林家来说已经是有了一个飞跃的进步。

俗话说这朝中有人好办事,他们林家有财力,以后想往上爬一爬并非难事,积累下些人脉,以后子嗣想要入仕总会更容易些。

最主要是林府有了侯府这门姻亲关系,外人因着侯府也会高看他们林府一眼,这几日林府收到的贴子陆续多起来,林步财心情大好之余,开始有些膨胀。

林悦儿只当没瞧见她父亲狗仗人势的模样,目光一扫,没看见李姨娘的身影,她随即向钱氏问起李姨娘的下落。

今日不是正式回门,她只当是回娘家走动走动,李姨娘应当可以出来见她的,钱氏向来不喜欢李姨娘,要不是她父亲对李姨娘还有几分喜欢,怕早被钱氏发落出去了。

她嫁到侯府后,也不知李姨娘在林府过得好不好。

“李姨娘呀,自你出嫁之后她想你想得有些郁郁寡欢,我前日还找了大夫去瞧她,大夫说她就是自己愁的,想得太多,想出毛病来的。”

听说李姨娘病了,林悦儿‘腾’的站起身,“父亲,母亲,我想去看看李姨娘。”

话音刚落,她人已经走到门口,显然是不在意林步财和钱氏同不同意的。

林步财心中有气,当着她的面不好发作,等人一走,他冲着钱氏‘哼’了一声,“这嫁出去的女儿,眼里还有没有我这父亲,你看看她,进门就没与我说几句话。”

钱氏却是不气不恼,这庶女嫁得好,连带着她亲闺女相看人家的档次立马提起来了,以前顶多有人介绍些富户公子,现在有两家世家公子都有意与他们结亲,她得替女儿好好挑选夫家,这其中少不了要向林悦儿帮忙的,她才不会傻的为这种小事去计较。

见林步财气得吹胡子瞪眼,钱氏担心他呆会儿用饭时找林悦儿麻烦,只好耐着性子劝慰几句。

*

林悦儿不知林步财生她气,心里惦记着李姨娘,她步伐匆匆,很快走到李姨娘居住的院子。

这院子她小时候没少来,但后来李姨娘教导她,她养在主母身边,不好老过来她这儿,她才来得少了。

她虽不来,李姨娘总找着机会去看她,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李姨娘总会默默的看她。

“这院中怎么也没个人伺候。”

她都快走进屋了,也没见有婢女过来相迎。

青柏在旁小声回道,“李姨娘不是病了吗?兴许都在屋里伺候吧。”

两人加快脚步,直接去了李姨娘房里。

叶白辰迈着大步轻松跟在后面,从进林府开始,他就在默默观察,与林家父母短暂的见面,让他对这小女娘有了更多的了解。

比如她不受父母待见,也是,能把自家闺女送去冲喜的能有多疼爱,虽是他母亲先看中了她,若换了林家嫡女,不知他那岳父还愿不愿意。

“李姨娘。”

林悦儿轻声呼喊,床上的人儿双目紧闭,唇色苍白,没一点反应。

房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看着这一幕,林悦儿想起自己上一世临死前,不也是这样,被放任自生自灭的躺着。

“姑娘别急,许是睡得沉,奴婢来叫吧。”

青柏走在她前面,弯腰去叫李姨娘,伸手往李姨娘鼻下探了,发现还有气息,这才松了口气。

她嗓门儿大,也叫了好几声才将李姨娘叫醒。

“李姨娘,这都什么时辰了,您怎么还在床上睡着,可是身体不舒服?”

青柏的询问没有得到李姨娘的回应,醒来的李姨娘呆呆望着床边坐着的林悦儿。

“姨娘,可要请大夫来看看?”

林悦儿心里堵堵的有些难受,钱氏说请大夫看过,看过还是这副样子,怕是大夫医术不行,她正欲让青柏重新去请大夫,李姨娘伸手握住她的手。

“悦儿,我的悦儿。”

李姨娘病了几日,一日只吃两顿粥水,浑身没力气,连坐起床都得青柏去扶着,但她握住她的手一直紧紧没有松开。

“悦儿你怎么会回来,是不是侯府他们把你送回来的?他们死了儿子,就不要你这儿媳妇了吗?”

李姨娘问完就开始哭起来,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滚下,好不凄凉。

叶白辰站在房门外都听到她凄惨的哭声,不禁抬头看了一眼。

林悦儿被李姨娘这话说得一时语结,“姨娘,是我想回来看你,不是他们不要我。”

她拿出帕子替李姨娘擦了泪,叹了口气,“母亲和我说你是思虑成疾,我起初还不信,现在我是信了,姨娘你别什么事都往坏处想,我出嫁之前不是都和你聊过了,我也不是那任人搓圆捏扁的软柿子,日后的生活我自有打算,亏了谁也不会亏了我自己。”

李姨娘听她这么说,顿时止住了哭声,“真的?可他们死了儿子,你刚嫁过去侯府就得为他守孝三年,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叶白辰听着李姨娘不断重复他死了的‘事实’,心中纳闷,林悦儿和李姨娘性子一点也不像,可她和林夫人也不像,和林老爷更合不来,这小女娘遇事时壮士断臂的决断力到底是随了谁。

“守孝就守孝,又不是叫我去陪葬,姨娘,太阳照常升起,我的日子还一样过。我是死了夫君,不是天塌了。”

她示意青柏倒了茶水,给李姨娘喂了两口,不等她再吩咐,青柏出去厨房吩咐让他们做碗面送来。

汤面好消化,适合病人吃。

林悦儿盯着李姨娘把面条吃了大半,又喝了几口汤,这才拉着她到厅里说话。

李姨娘这时才注意到除了青柏,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青年男子,那一身穿着,应该是侯府的护院。

“这位小哥一路护着悦儿来的吧?”李姨娘一边问,一边掏出碎银子,“辛苦你了,这点心意你且收下。”

叶白辰没伸手去接,却望向林悦儿。

他向林悦儿征询,看在青柏眼里却是另一种意思,她翻了个大白眼,心道这敖文到底是个贪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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