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们不再讨论这个事情，也不再试图上课。再有家长来反映啥情况的时候，一律采取的是敷衍和拖字诀。
本来就不是个什么好学校，老师都没几个，大家工资都有限，上头领导发话别再管了，谁还会费这个心思呢？都是有家庭有孩子的，谁上个班还要呕心沥血啊。孩子才这么点大，本来也没什么可教的，糊弄糊弄得了。
蒋依再也没穿过什么裙子，每天几件t桖换着穿。蒋鸿福那边不要的她也不嫌弃，洗洗都能上身，大点就大点，也没大多少。
课间活动的时候，女孩们在一边滑滑梯、荡秋千，男孩子们在另一边更大的区域踢球、乱跑乱跳。
方慧和许昕本来也玩得很开心，看蒋依一个人躺着睡觉，又忍不住围过去。不知道咋的，不一会儿人就多起来，围了一圈小孩。
有个小孩嘻嘻偷笑，伸手从裤兜里抓出几只笔，跟旁边的人发了一圈。做恶作剧这种事情，大家都有默契，捂着嘴巴嘻嘻哈哈的，悄摸在蒋依脸上捣鼓。
蒋依觉得痒，刷地一下睁开眼睛，反倒给她们吓一跳，好几个往后一摔坐地上了。旁边的几个人又笑成一团，歪倒一片。
得，个个都被点了笑穴了。
蒋依睡饱了，想活动一下筋骨，于是想去跑步。
方慧和许昕立马跟上。
好吧。
三人一排，蒋依扭扭脖子转转腰，热身中。
“依依，你在干什么呀？”许昕率先发问。
“我知道，这叫运动，电视上说的！”方慧小朋友抢答。
“哦哦，我知道，是那个对不对？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对！我们一起玩吧！”
“好啊好啊！”
两小孩就自己扭起来，手脚不听话的时候可能还要打一架，于是又是咯咯咯笑个不停。
蒋依无奈叹一口气，停下来：“走了，我们跑到那边再跑回来。”她指了指校门口。
方慧点点头：“好呀，我们比一比谁比较快！三，二，一！”
方慧和许昕蹭地就跑出去。
蒋依：……倒也不必这么热血。
三个人里蒋依跑得最慢，方慧第一，她站在幼儿园门口，叉腰得意：“你们快点呀！”
许昕跑到校门口，立马掉头往回跑，在方慧眼前一闪而过：“笨蛋慧慧，要再跑回去的！”
方慧瞪眼，随即也反应过来，拔足狂追。蒋依也到了门口，转身慢慢跑，只能看着前面两个人的背影。
斜刺里却突然滚过来一个球，离方慧就几步路，蒋依吓了一跳，怕她被绊倒。还好方慧反应快，下意识一脚踢开了障碍物。球速度不减，往滑梯那边跑去了。
一个捡球的男孩姗姗来迟，眼看着球滚到很远的地方，喘着气拦下方慧：“你干嘛踢我的球啊，害我又要跑去老远。”
方慧角度清奇：“谁说是你的球啊，那是老师发的。”她想了想，“我也要玩！”
男孩更气了：“那是我先玩的，你不能抢！”
“那你都玩了那么久了，该让我玩一下了呀，老师说要大家一起玩。”
“我妈妈说了，女孩子玩洋娃娃，男孩子才玩球！”
方慧不理他：“关我屁事，我妈可没说过。”
“你，你还说脏话！”
方慧吐舌头：“略略略略略，我就说，你怎么着吧？”
“哼，我告诉老师去！”
“切，告状精。”
许昕听到动静，又跑回来，刚想问她怎么了，方慧眼珠子滴溜一转，猛地跑出去：“哦耶，我是第一名！”
许昕懊恼不已，气得原地蹦了两下，也跟着跑。
三人一路跑回女生区域，有几个小孩看过来，和她们碰了头。其中一个小孩手上捧着球：“这有个球，你们的吗？”
方慧手一挥：“走呀，一起玩球去！”
女孩子们很兴奋，平时球都是男孩子们在玩，她们也很好奇，但不好意思。
“怎么玩呀？”
方慧把球接过来放在手里抛了抛：“我们比一比谁踢得远！”
“好啊！”
说着话呢，刚刚那个小屁孩拉着老师过来了。老师其实一直都在旁边看着，一般没个小孩摔了啥的他都不管。这会儿被个小孩弄烦了，只好来处理纠纷。
“老师，她抢我的球，还骂我！”
男老师试图跟方慧沟通：“小朋友，你把球还给他好不好，你玩球要是不小心摔了多不好啊。”回头又要哭哭啼啼地叫老师，烦死了。
方慧摇头：“老师，我们只是比谁踢得远，踢出去再捡回来，怎么会摔跤呢？”
“可是……”
“而且男生那边好几个球呢，为什么非要拿我的？”
女孩子们也不乐意：“对呀，我们就一个球，他们有这么多呢，他再去找别人玩呀！”
“老师，我也想玩球～”
男孩哭得再大声也抵不过一群女孩子的说话声，老师无奈放弃，随她们去了。
男孩看老师不管了，还要闹，方慧笑他：“鼻涕虫，鼻涕虫！”
女孩子们也笑，他气跑了。
女生阵营胜利了。
她们此时站在一起，都听方慧的指挥。她在水泥地上的一条裂缝处站住，用手指了指：“待会儿站在这里，每个人三次机会，能踢到那棵树的算赢。”
树是水泥大操场边缘的一棵松树，笔直笔直的，平时蒋依也喜欢靠着它睡觉。
大家同意，比赛正式开始。
小孩们有的没玩过球，大部分准头不好，三次下来谁也没踢到过树。大家围着一起给每个上前的人指挥，让她这样那样才能踢中，热热闹闹的。前一个人踢完帮下一个人捡球，倒也井然有序。
蒋依不喜欢太热闹的环境，独自一个人跑步。跑着跑着，突然听见许昕叫她：“依依，看球！”
方慧嘻嘻笑着，踢来一个球，准头不好说，速度倒挺快。蒋依下意识换脚，做好准备，球到近前的时候，被她一脚踢回去。也没什么准头，斜拉拉的飞向另一边。
“哦哦哦哦！”女孩们怪叫着，一个个抢着要去踢回来，稀稀拉拉地跑散了。
其中一个女孩率先跑到近前，她竟然还不忘看蒋依的方位，把球往这个方向又踢过来。
蒋依：……咋的，我是球门吗？
她哪里知道，自己脸上要么乌黑一块要么乱七八糟地画着看不出来的图案，整张脸比调色盘精彩多了。她站在那就是一个移动的彩色靶子，可不就得挨球。
蒋依烦不胜烦，不管她们也不行，跑步的时候被时不时偷袭一下还得了，她决定把所有人拉下场，尽往人堆里跑。
这下可就更热闹了，谁都有可能被踢，人一下子完全散开了，几乎每个角度都有人。
方慧接到一个球，看了一圈，把球往许昕那边踢。许昕反应慢，愣了一会儿，身前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把球抱走了。
是刚刚那个小男孩。
方慧大吼一声：“有人抢球，我们把它抢回来呀！”
又一场球球争夺战开始了，男孩被围追堵截，急得冒汗。眼看要被追到了，他手一抬把球往另一群在玩球的男孩堆里扔。
方慧手一挥：“抢！”
这下好了，谁还管哪个球是自己的呀，看到球就踢。女孩男孩混作一团，也不管认不认识，是女是男，手脚并用的开始抢球。
蒋依趁机退出战场，抹了一头的汗，去卫生间洗脸。猛地一看镜子给自己吓一跳。好家伙，什么时候给画的？
外面的场面不受控制，老师们也满头大汗地上场，一边大喊着“小朋友们不要乱跑”一边抓拦住几个小孩就不让跑。
玩到兴头上，谁还管老师啊，只当老师也跟她们玩呢，小腿一抹，就从老师胳膊底下溜了。
幸好，放学的铃声及时响起，唤回孩子们的理智。
“wow！放学啰放学啰！”孩子们乌拉一下冲向校门口，其他在教室里的也后脚冲出。
各班老师也来到校门口，组织大家排队，铁门只开了个小口子。家长来了的，班主任叫了名字才能走。
蒋依洗了两遍脸，但依然留了点印子，她搓了搓，不管了。
回家干饭要紧，好饿。
可蒋依和蒋鸿福登了很久，校门口人都快走光了，居然还没有人来接。
老师都等得有点不耐烦了，频频看手表，差点去办公室找座机来拨号码。这年头移动电话还没有普及，座机起到联络的关键作用。
正此时，远远的有摩托车骑进来，跟老师打招呼，是蒋建国，她们的爸爸。
蒋依垂下眼，神色莫名。这也没什么稀奇的，重生回来总是会见到这个男人的，早就有预期了不是吗？
蒋鸿福倒是很高兴：“爸爸！”他跑过去跳到男人的身上，男人跟他脸贴脸好一顿亲热，又把视线转过来：“依依，回家吃饭了。”
蒋依走过去，没说话。
蒋建国摸摸她的头：“怎么了？不大高兴的样子。”蒋依摇摇头。
男人也不大在意，乐呵呵地把男孩抱上摩托车，放在前面，又想把她也抱上去。蒋依往后缩了缩：“我想坐后面。”
“好吧，那你可要抓紧了啊。”
男人先上去，把摩托的停车支架踢上去，然后让老师帮忙把蒋依抱到后面坐下。蒋依虚虚地抓着男人的衣摆，后背靠在身后的后备箱上，往后挪了挪。
“出发啰！”蒋鸿福欢呼，摩托车开出去。
很快就到了家，妈妈刚做好饭，把蒋依先抱下来。
蒋依打了招呼，却发现奶奶不在家，爷爷也不在门前看报纸。于是问道：“奶奶呢？”
妈妈顿了顿：“先吃饭吧，今天有猪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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