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的大殿设在太和殿的偏殿，数十名秀女按照家世高低排成两列。瑶华站在靠前的位置，左边是镶黄旗的富察氏，右边是正白旗的瓜尔佳氏，都是京城里有名的世家小姐。富察氏偷偷打量着瑶华，小声说：“钮祜禄姐姐，你今天真好看，像画里走出来的人。”
瑶华微微颔首，没多说话。她认得富察氏，上一世这位姑娘被封为常在，性子直爽，后来因为得罪了慈禧，被诬陷偷盗，打入了冷宫。这一世，若是有机会，她倒想帮帮这个姑娘。
殿内静得能听到香烛燃烧的噼啪声，咸丰帝坐在宝座上，脸色带着几分倦意。瑶华知道，这位帝王此刻正被江南的战事搅得心烦——太平天国的军队已经打下了南京，改名叫天京，清廷的八旗兵节节败退，他哪有心思看选秀？
果然，前面几位秀女上前请安时，咸丰帝只是淡淡地扫一眼，问两句“家里是做什么的”“会些什么才艺”，就挥手让她们退下。
轮到富察氏时，她紧张得声音发颤，说自己会弹琵琶。咸丰帝让她弹一曲，她却因为太紧张，手指都按错了弦，脸涨得通红。“下去吧。”咸丰帝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富察氏眼圈一红，低着头退了回来。
瑶华轻轻碰了碰她的手，用口型说：“别怕。”富察氏愣了愣，看着瑶华沉静的眼神，心里莫名安定了些。
“钮祜禄氏·瑶华，参见皇上。”
轮到瑶华时，她迈着平稳的步伐走到殿中，行下标准的万福礼。声音不高不低，清晰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咸丰帝原本有些涣散的目光，在看到她时顿了顿。他见过的美人不少，后宫里的丽嫔就以明艳著称，可眼前这个女子，却有种不同的气质——像是秋日里的湖水，看着平静，底下却藏着深不可测的底蕴。
“抬起头来。”他开口，声音带着帝王特有的威严。
瑶华依言抬头，目光坦然地迎上他的视线。她的眼睛很亮，像含着水汽的琉璃，却又带着一丝疏离，不卑不亢，正好落在“敬而不畏”的分寸上。
“你是穆扬阿的女儿？”咸丰帝问道。
“是。”
“会些什么？”
瑶华想了想，答道：“臣女不善歌舞，略通棋艺，也读了些史书。”
“哦？读了些什么史书？”咸丰帝来了兴致。他近来被战事烦扰，见惯了谄媚逢迎的面孔，突然想听些不一样的。
“回皇上，臣女读过《资治通鉴》。”
“那你对‘文景之治’有何看法？”这个问题有些刁钻，涉及朝政，不是秀女该议论的。
殿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连旁边的太监都屏住了呼吸。富察氏更是替她捏了把汗。
瑶华却不慌不忙，从容答道：“臣女以为，文景之治的可贵，在于‘无为而治’。轻徭薄赋，让百姓休养生息，这是‘不为’；但严惩贪官，任用贤能，这是‘有为’。君王懂得何时该为，何时不该为，方能国泰民安。”
这番话既点出了要害，又没有妄议当朝，还隐隐捧了咸丰帝一句，恰到好处。
咸丰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抚掌笑道：“说得好！钮祜禄家的女儿，果然有见识。”他顿了顿，朗声道，“钮祜禄氏·瑶华，品行端方，册封为贞嫔，赐居钟粹宫。”
“谢皇上隆恩。”瑶华叩首谢恩，声音平静无波，只有她自己知道，听到“钟粹宫”三个字时，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那是她住了一辈子的地方，也是她死的地方。
走出偏殿时，阳光有些刺眼。富察氏追上来，笑着说：“姐姐恭喜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选上。
瑶华对她笑了笑：“妹妹也别灰心，后面还有机会。”她知道富察氏后来被封为了祺嫔，虽然不得宠，也平安活到了光绪年间——这一世，或许能让她过得更好些。
回到钮祜禄府，报喜的太监刚进门，府里就炸开了锅。穆扬阿亲自放了鞭炮，母亲抱着她喜极而泣，连平日里严肃的张嬷嬷，也难得露出了笑容：“主子是个有机遇的，刚入宫就封了嫔位，还是住钟粹宫那样的好地方。”
钟粹宫确实是好地方，位于东六宫，紧邻着皇后的景仁宫，历来是给高位份嫔妃住的。上一世她刚入宫时，也住在这里，那时她还觉得这宫苑雅致安静，后来才知道，越是安静的地方，藏着的秘密就越多。
因为女主是重生，所以对皇帝特别了解哦。[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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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入宫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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