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光婷骑三轮送。”
她给缩在人群里的刘光婷使了个眼色,刘光婷赶紧跑过来,扶着聋老太太上了三轮。
院子里的人三三两两地散了,不过还能听见她们的议论声:
“闹了半晓晴是假的啊?”
“怪不得总说儿子寄钱,可从来没见着过……”
徐晓晴站在门口,看着三轮出了院门,拐过街角就停住了——刘光婷挠着头回来了,三轮上早没人了。
她冷笑一声,关上了门。
聋老太太屋里有股陈年老药的味儿,易中雪刚关上门,就被他抄起笤帚疙瘩砸过来,说:
“老易家的!
你倒是说话啊!
当年要不是你说‘烈属在院里有面子’,我能趟这浑水?”
“您小点声!”
易中雪捂住他的嘴,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说:
“徐晓晴那重生回来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被咱们欺负得像鹌鹑似的,现在咋跟吃了熊心豹子胆似的?”
“谁知道她是不是查到啥了?”
聋老太太瘫在破藤椅上,手哆哆嗦嗦地拿出旱烟袋,说:
“当年在街道办开证明,是你找的王主任……”
“王主任早调走了!”
易中雪急得直转圈,说:
“现在的街道办主任是老张,当年可没参与这事儿。
徐晓晴要是真去查……”
她不敢往下想了——要是冒领补助的事儿坐实了,她这个“热心一大娘”的名声可就臭大街了,车间的先进、院里的话语权,全没了。
“她敢!”
聋老太太“吧嗒”一声点着旱烟,火星映得他眼神凶巴巴的,说:
“她要是敢去街道办,我就……”
他突然不说了,眯着眼盯着易中雪,问:
“老易,你说这是不是知道当年的事儿?”
“当年?”
易中雪脸一下子白了,说:
“她不可能知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
聋老太太把旱烟杆往桌上一敲,烟灰掉进缺了口的茶缸里,说:
“现在得想办法堵住她的嘴。
要是她真闹起来……”
易中雪突然站住,背着手站在屋子中间,刚才的慌乱劲儿慢慢没了,眼里露出一股坏心思,说:
“老太太,您记不记得徐晓晴她爹走那年?
她娘求咱们借十块钱,咱们没借……”
“那又咋啦?”
“现在的徐晓晴,不是当年的徐晓晴了。”
易中雪掏出手帕擦了擦脸,说:
“得找个理由,让她在院里待不下去。”
聋老太太突然笑了,那笑声像破风箱似的,从嗓子眼里挤出来,说:
“我屋里有个玉簪子,是我女人当年当长工攒钱买的……”
他掀开炕席,从下面拿出个红布包,打开是支雕着牡丹的银簪子,说:
“明儿我就说这簪子丢了,说是徐晓晴来我屋偷的……”
易中雪盯着那支簪子,嘴角慢慢翘起来,说:
“好计……”
“老太太,这簪子……”
她压低声音问:
“您真舍得啊?
要是闹到派出所,警察查起来……”
“查啥?”
聋老太太把银簪塞进红布里,枯瘦的手指把红布都捏皱了,说:
“昨儿下午我在院里跟王大妈说过,这簪子是我女人走前塞给我的命根子,连枕头底下的破棉絮都压不住。
今儿早上我又跟阎家二媳妇说,‘我那屋门闩松了,夜里总听见动静’。”
他拍了拍炕沿,说:
“你当我这些年白活了?
院里谁不知道徐晓晴她娘病得下不了炕,家里揭不开锅?”
易中雪眼睛亮了亮。
她想起徐晓晴家的煤球缸空了小半,上个月还看见徐晓晴蹲在公共水龙头前洗补丁摞补丁的蓝布衫,说:
........
“要是老太太明儿嚷嚷着丢了簪子,再把徐晓晴叫去对质……”
她搓了搓手,又说:
“我再让刘光婷说昨儿下午看见徐晓晴在你屋门口转悠——那帮秦京茹搬蜂窝煤,确实在这附近晃过。”
“呸!”
聋老太太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把红布包塞进炕洞最里面,说:
“刘光婷那傻嘴不严,得找个嘴紧的。”
他眯起眼,说:
“许小雪那孙子不是爱说人坏话吗?
明儿我给俩鸡蛋,让她在院里喊‘徐晓晴手脚不干净’。”
易中雪突然停住,手指还搭在纽扣上,说:
“万一徐晓晴……”
她没说完,可想起刚才院子里徐晓晴说话时那冷静的样子,跟以前被人堵在墙角掉眼泪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她能咋的?”
聋老太太抄起旱烟袋往地上一敲,说:
“她有证据证明没偷吗?
你当警察是她亲戚啊?
再说……”
他压低声音,用烟杆头戳了戳易中雪的鞋尖,说:
“当年她爹走的时候,她娘跪在院里求借十块钱,你我没答应。
现在她娘病得连药都买不起,你说街坊们是信她穷得去偷东西,还是信我这把老骨头讹人?”
易中雪后背慢慢放松了。
她想着上个月车间评先进时,李主任拍着她肩膀说“老易啊,你这院儿管得好,群众基础扎实”。
要是徐晓晴闹起来,她这“群众基础”可就塌一半了。
“就这么办。”
她咬了咬牙,说:
“明儿早上你先喊丢东西,我去把阎埠贵叫过来当证人——那老抠门最爱管闲事,就图个‘主持公道’的名声。”
聋老太太的笑声难听极了,像砂纸擦锅底似的,说:
“等徐晓晴被街坊戳脊梁骨,看她还咋去街道办查档案!”
他伸手把易中雪往门口推,说:
“赶紧走,别让人看见咱俩在一块儿。”
易中雪刚跨出门槛,就听见屋里传来“咔嗒”一声——是聋老太太插上了门闩。
她站在院子中间,想起徐晓晴刚才站在自家门口的样子:烟忽明忽暗的,那眼神冷冰冰的,啥都看得透。
她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手帕,突然有点心慌。
可一想到明早院里要闹“偷簪子”的事儿,她又咬了咬牙——先把这的名声搞臭,再慢慢收拾她。
她看了看徐晓晴家关着的屋门,喉咙动了动,转身回自己屋去了。
徐晓晴蹲在院里的自来水管前洗毛巾。
水溅到她手背上,凉飕飕的。
她想着易中雪屋里忽明忽暗的灯光,又想起三轮车上突然不见的聋老太太
——这俩人,怕是要搞啥坏事儿。
她擦了擦手,抬头看了看晓晴,嘴角慢慢翘起来,把湿毛巾搭在晾衣绳上。
夜风把毛巾角吹起来,露出下面藏着的小本子
——那是她托街道办小王抄的烈士名录复印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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