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珩的母亲是北晋璇玑长公主,便是因为这件事情的暴露,才将周家送上风口浪尖,被质疑有通敌之嫌。
璇玑公主是北晋安帝的女儿,安帝子嗣稀薄,仅有三子一女,安帝驾崩后传位文帝,文帝在位之时次弟定王谋逆,遭镇压赐死,期间文帝遭定王安插探子暗害中毒,虽得药王谷谷主救治,但留下了病根。
文帝在位仅三年便毒发暴毙,他仅有一个庶出的幼子,文帝驾崩后庶子即位,嫡母袁氏摄政。
这七岁的幼帝便是北晋如今体弱的明帝,太医断言,其活不过几月了。
如此一来,北晋直系血脉竟只剩下安帝第三子,先天不足的黎王,和璇玑公主在外的血脉,也就是周景珩。
幼帝体弱,皇位继承人多舛,更迭频频,引起北晋子民的恐慌,文帝在世时便料到此困境,早早寻到周景珩,过继到自己名下,为其易姓,入玉牒,并封其为宸王,留下密旨,若遭此困境,令其登基。
周景珩身负百姓的希冀,只能早早解决大燕的事。
晏墨低笑着道:“王爷藏的很好,若非您身旁这个暗影卫,恐怕在下也只能知晓您是璇玑公主血脉罢了。”
“暗影楼是北晋的江湖杀手组织,顺藤摸瓜联系北晋如今的现状,便大致猜得到。”
周景珩不置可否,他是璇玑公主的血脉年迈些的大臣都知晓,不是什么秘密。但是绝不会有人将他和北晋继承人联系在一起。可见晏墨也只是猜测诈了他们罢了,若凌风凌延反应没那么大,或许还能搪塞过去,毕竟皇家秘辛,晏墨还能有证据不成?
北晋乃当世大国,极为重礼,宗法制度森严。若非此番变故,周景珩怎么会临危受命。
周景珩凤眸轻抬,眼神慵懒地打量着晏墨,语气轻佻:“不怕本王灭了晏公子的口?”
晏墨摆手:“王爷既然要在走之前扶持明王上位,便不会动我。”
晏墨却皱眉:“可是在下不明白,此事为何非要瞒着明王,以你们的关系,他登基后你全身而退于他而言更是好事,无非两国君主利益相合罢了。”
“除非……王爷还有事隐瞒,而此事将会让殿下和你翻脸。”
周景珩低笑一声开口:“晏公子真想知道?本王觉得还是惜命些的好。”
晏墨抓着羽扇摆了摆:“我不想知晓,若知晓了不利于我和殿下的关系。”说着话锋一转:“王爷所行,义与不义,于我而言无甚关系,但是于有些人而言,知晓或是不知晓差别可就大了。”
话落晏墨撩起帘子扬长而去。
凌风紧张地瞧着周景珩:“王爷,这可如何是好?”
周景珩没什么反应,脸上仍旧淡淡的:“他是个聪明人,不会提前暴露本王的身份将本王逼走。”
“他若知晓您和燕帝的血仇……”
周景珩头疼不已,捏了捏眉心,无所谓道:“他既然知晓此事一出,子瑜会同我决裂,便不会有这个好奇心。”毕竟知晓了,不告诉明王,他日登基,必然是君臣心中的一根刺。
此番权衡,饶是兵法入神的周景珩,也不得不感叹此人谋略之高,至于他方才最后一句话……
相府内,栖梧院上上下下早已被翻了个遍。谢疏桐坐在院子的石桌上,青葱般的玉指轻轻捻着凤凰树上凋落的花蕊。眼眸轻轻垂着,唇角噙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
晏墨方才离去想来是有解决之法的。
下人搜完匆匆来报了何氏,皆是摇头表示什么也没有。
谢疏桐微微侧眸,微笑着看向白芷若,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浮现一丝慌张,对上谢疏桐那直勾勾的眼神,袖中的拳不自觉攥紧。
“大师不是说在东边么?如今这院子都被搜了,却什么也找不出来,这何解?我谢府高门显贵,出了这档子事,还闹到要搜嫡女的院子,若没结果,别说我这,相爷那也不好交代。”何氏语气骤冷,她虽迷信了些,却不容有人在她面前装神弄鬼。
法师支支吾吾半天,看向白芷若,后者避开了他的目光。
谢疏桐索性起身,淡淡道:“晏公子都说了在东边,想来不会错。”
“只是这相府之大,东边最大是我栖梧院,却也还有别的屋子不是?”谢疏桐看向法师,后者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对上那双明媚的桃花眼,眼角微挑,眼波流转间自带缱绻醉意。明明是如此一张姣好的容颜,说起话来却似不可抗拒般,只能连连称是。
谢疏桐佯装明白,点了点头,转身吩咐:“来人,将栖梧院附近除了正屋外的都再好好搜搜。”
闻听此言,白芷若脸唰一下便白了,已然猜到谢疏桐在谋划什么,却百思不得其解她是如何提前做好准备的。
楚王府内,宋昀收到下面人递来的消息,愤而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废物!”
白芷若这么好的一颗棋子,偏长了个自作聪明的脑袋,将他的棋局搅得一团乱!高阳虽是他的谋士,却看不惯他这喜怒皆形于色的德行,说白了,便是没有这帝王之相。
“殿下,白氏虽蠢,却不敢轻举妄动,定然是在相府中受到了威胁,才不得不做出反击。”宋昀闻言这才稍稍安定下来,继续着高阳分析着:“殿下,属下不得不提醒您了。按白氏的消息,谢家次子对她已然情根深种,定然不会怀疑,谢渊不常在府,何氏是个软性子,不会想到什么。”
“唯有她多次提到谢大小姐,话里话外总是在针对着她,谢家高门显贵,何至于对一个客人咄咄逼人,最有可能的便是她已然猜到白氏居心叵测。”
宋昀坐下,捏了捏眉心,烦躁不已,却还是想不通,谢疏桐为何会知晓。
或许更想不通的是,为何她似变了个人,以前的谢疏桐,便是妥妥的一个笨蛋美人,既没什么才艺,也没什么主见,成日里只会围着他转。
可一夕之间,她便似脱胎换骨了一般,才艺有了,也不围着他转了,甚至还对他说出一刀两断的话……
“殿下!”高阳打断他的思绪,苦口婆心地劝:“上回我们屯兵被胤王发觉,谢疏桐在惠阳,如今白氏这颗棋子也将毁于一旦,也有谢疏桐的手笔,她已然开始提防甚至开始对付我们了。”
“说不定……她同谢家早已是胤王的人了。”
“够了!”宋昀歇息底里的怒吼着,他不相信,凭什么,谢疏桐和他青梅竹马,凭什么选胤王不选他?
宋昀正欲发火时,下面人匆匆来报,摄政王府的人携圣旨来了。
宋昀只能敛了脾气去接旨。
楚王府的人皆到前庭时,却瞧见来宣旨的是个生面孔,宋昀狐疑地扫了一眼晏墨:“大人也是摄政王府的人?”晏墨斜眼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非也,在下南山晏墨,说来殿下还曾经给在下递过拜帖,怎么却不知晓我本人长什么模样?”
南山晏墨!
他就是那号称一策定邦,一言兴国的麒麟才子!
没等宋昀反应过来,晏墨便立马装腔作势地展开圣旨:“楚王宋昀接旨!”
“楚王宋昀,涉嫌屯兵,涉案兵士三司会审,楚王禁足王府,听候发落,接手公务移交摄政王府。”
晏墨眉眼弯弯瞧着地上瘫软的宋昀,摇了摇头,将圣旨递给一旁面色凝重的高阳,正要转身离去却被高阳连连拦住:“晏公子留步……”
晏墨自然知晓他要说什么,抬手制止他的话头:“高阳先生留步,不必担忧,在下献治水之策得陛下和摄政王的青睐,秋闱在即,那便是在下入这朝廷的投名状了!”
晏墨此话无异于说明,他是朝廷和皇帝的人了,总归为摄政王所用,既然如此,倒也不必担忧他会站队胤王。
只是此番,屯兵一事被揭发,宋昀变相被夺了参政权,幽禁在府,皇帝虽病重,却还没死,以他的多疑,若是证据确凿,宋昀这与谋反无异的举动,只怕再无翻身之机,还是将眼下的困境过了才是上策。
相府中,白芷若瞧着从自己房中搜出来的巫蛊娃娃,脸上肉眼可见地慌了:“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有人陷害我!”
“放肆!”谢疏桐冷冷打断:“主母一众主事人还没发话,哪有你说话的地?”
“陷害?谁人同你有仇要陷害于你?你住在我栖梧院偏屋,莫不是要说是本小姐陷害你?”
白芷若愤愤道:“我和老夫人什么仇什么怨要如此害她?我若真是害了又岂会蠢到将物证放屋里!”谢容与点了点头:“不错,若儿有什么动机要害祖母?”
谢雨棠也帮腔:“白姐姐受谢家所救,又得次兄的关照,自是满心感恩,怎么会这般做呢?想来有人行此不轨之事,东窗事发才慌不择路陷害白姐姐。”
话音一落,一道威严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因为和她有仇的,不是老夫人,是整个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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