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梧桐叶伴着秋风款款而落,更添寂寥。
这些日子宋昀当真没有再找过她,也是,前世都是自己跟在他的身后跟狗皮膏药似的,吵架也是自己先低头求和。
想到这些,谢疏桐心中一阵烦躁,自己堂堂相府嫡女,这般折面子的事真不敢相信自己做得出来。
“小姐,马车在门口了。”谢疏桐闻言起身。院外马车停在这许久,柳姨娘瞧见谢疏桐慢悠悠地赶来,不轻不重地讥讽了一句:“大小姐真是让人好等,若是迟到了长公主的寿宴,岂不是让人笑话我相府不成体统?”
谢疏桐挑眉,体统?确实该讲讲体统。
谢疏桐轻轻一笑看着二人:“姨娘说得不错,确实该讲讲体统。”说着在两人愣神之际,谢疏桐微微侧头:“来人,再备一架马车。”
“还有……”谢疏桐扫了眼二人,冷着眼发话:“把柳姨娘请回去!”
话音一落,几个婆子就上手准备拉人,谢雨棠脸上的假笑再也挂不住了,她愤怒地指着谢疏桐质问:“你做什么?”
谢疏桐一脸无辜,乖乖的模样让人觉着她受尽了委屈:“我在教姨娘体统啊。”
“自来这世家宴席都是主母赴宴,一个妾室越俎代庖,实在是不成体统,是想让他人笑我相府无人吗?”谢疏桐陡然凌厉,顿时将柳姨娘也震慑住了。
“再说了,妾乃贱流,妾通买卖,主人家的奴婢,怎么敢‘我相府’,‘我相府’地挂在嘴边?”
进相府以来,柳姨娘哪里受过这等羞辱?她涨红着脸,却一言不发,当下让棠儿顺利参加宴席才是要事。
这谢疏桐以前向来不吭声,一心扑在楚王的身上,如今这般羞辱,定然是何氏那个贱人教唆,看不出来啊,装地与世无争,其实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吧。
柳姨娘强撑着一体面:“大小姐说得是,妾身僭越了,今日老夫人身子不适,妾身还是去跟前侍奉的好。”谢疏桐装作看不懂她的威胁。
老夫人?她认便是她祖母,不认她便是纵容柳姨娘害死她母亲的帮凶。
谢疏桐先一步上了前头的马车,后头的谢雨棠拉着柳姨娘一脸紧张,后者拍拍她的手安抚着:“棠儿在国公府定要好好表现,那谢疏桐不过是现在威风,能给谢家争脸的只有你一人。”
唐国公府外,外头些世家小姐见了谢家的马车,有几人走上前。可下一秒谢疏桐从里头走出来时,众人皆是愣了神。
远处瞧着的也都是一愣,不是说这谢疏桐从不爱参加这些宴席吗?听说是她无甚本事,琴棋书画样样都是半吊子,为人又极爱面子,所以不乐意出来丢脸。
谢疏桐头也不回地走进国公府,谢雨棠慢悠悠地出来后,几个和她交好的世家女立即便围了上去:“雨棠,那是谢疏桐?”
谢雨棠看了眼前面女子的背影,面上佯装无奈:“姐姐听说我上一回在楚王殿下生辰上一曲惊艳,争了姐姐的风头,心下不满,说此番定要越了我去,可是我从未想和姐姐争什么。”
旁边的人安慰她:“你素来有才女之名,她不过是嫉妒你!”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阵冷笑:“一个个官宦人家的嫡女,同谢家庶女在嚼谢家嫡女的舌根子,说出去岂不笑话?”
有人被戳中痛处露出愤怒之色,她们确实是听了家中大人的话说要和谢家人交好,可若非谢疏桐心高气傲,从不露面又瞧不上他们这般讨好,谁愿意自降身份去和一个庶女交好!
谢雨棠见要闹忙拉住她,几人只能眼睁睁瞧着说话的女子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那是威勇将军府的嫡女肖念,也是谢疏桐的闺中密友,谢疏桐见到来人高兴不已。想自己前世肖念由于心直口快同谢疏桐说了宋昀同他人暧昧不清,她那时作为同宋昀新婚燕尔的楚王妃,哪里相信?
与肖念大吵一架之后便断了往来,后来一个月后宋昀娶了柔妃,她才知晓肖念说的不错,可她那么爱面子的人,怎么可能认?加上宋昀解释只是逢场作戏,她便不再理会。
肖念拉过她低声道:“你家那庶妹忒没规矩,竟然伙同外人讲嫡姐的是非,你不常参加这些,都不知晓平日不在怎么编排你。”说着肖念冷冷瞟了一眼不服气的那几人。
若是以前的谢疏桐,听了定要挽回尊严去同谢雨棠理论一番,可如今瞧来,那才是最降身份的,外人瞧见她气势汹汹和谢雨棠那委屈模样,倒变成是她的不是了。
进到国公府院内落座,众人向长公主见了礼,便听见外头传来吆喝声:“楚王殿下,晋王殿下,胤王殿下到。”
众人忙瞧向外头,要知晓这唐国公府已然没落,长公主寿宴也不是第一回办了,此番竟然能惊动三位皇子前来?
莫不是也是来瞧这世家女争奇斗艳,好选上一番?
也是,陛下六子一女中,三个皇子已然到了适婚年龄,除却那传闻同谢疏桐青梅竹马的三皇子楚王宋昀和已经成婚的胤王,其余倒是没什么风声。
众人朝几位皇子见了礼,宋昀却径直朝谢疏桐走来,扶了她的手:“淼淼,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谢疏桐神色淡淡收回了手:“殿下自重,男女授受不亲。”宋昀脸色立即拉了下来,他语气中带着埋怨:“莫要再闹了。”从前的谢疏桐再怎么闹也不会说在外人面前不给他面子,如今如此反常,他更加确信是有人挑唆了什么。
这般想着,他眼神不悦,扫了眼谢雨棠,后者没有看见他愤怒的眼神,倒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长公主见气氛不对,忙岔开了话题:“给殿下们安排落座。”
几人落座后便听长公主道:“此番本宫寿宴,请各位贵女前来助兴,大家尽可切磋比试,最终的榜首本宫重重有赏。”
“女子间比拼,无非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今日本宫生辰,照本宫的喜好,便拼一个棋和琴。”
好一个棋和琴,棋风最是考验一个人的计谋,是横冲直撞还是步步为营。而这琴更能体现一个人的秉性,是急躁还是温婉。
话音一落便有人端着装着签子的壶来给众人抽签。此番不仅盛京大部分世家女都在,各位世家公子也都在席中观看,并且还有三位皇子在旁,自然是不能丢脸的。
如今之际只能祈求自己抽到的对手好些。
谢疏桐拿过侍女递来的签,便起身来到对应的号的座位前坐下,不多时面前便坐来一个女子,是谢雨棠那小姊妹,似乎是叫罗茜。
不同于对方那掩盖不住的得意,谢疏桐倒是淡淡地,这副模样落在她人的眼中倒像是不屑一顾。
谢雨棠对上的是肖念,她还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小声道:“肖姐姐,雨棠棋艺不精,望肖姐姐承让。”
京中谁人不知她谢雨棠的才女之名,这般说无非是为了更好地羞辱她罢了,肖念气不打一处来。
棋局开始,谢疏桐不紧不慢地先手落下一子……
长公主案前的香燃了半柱,场上陆陆续续有人出局,谢疏桐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手中捏着的棋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棋盘一角,对面的罗茜咬着唇,不敢置信自己竟走向了死局,谢雨棠不是说谢疏桐是个臭棋篓子吗?
却是先前的谢疏桐没什么特别的长处,可嫁给宋昀后一切便变地不一样了,他要夺嫡,她便或多或少地参与着政事,心计早便不是这些世家女能比的,云淡风轻间便将对方引入死局,这才是她的本事。
罗茜红着眼,满是不甘,早早便胜了肖念的谢雨棠也死死地看着这棋局,心中骇然,这怎么会是谢疏桐能下出来的。
棋局之精妙,棋路之诡谲竟连她也难以看透。
片刻后罗茜放弃抵抗败下阵来,临走还狠狠瞪了谢雨棠一眼,谢雨棠心下烦躁,罗茜定然觉着她有意隐瞒,可她分明也蒙在鼓里。
肖念得意地瞧了谢雨棠一眼,给谢疏桐递了个加油的眼神,便走去观众席。
胜出的人接着抽签比试,经过几轮,场上俨然只剩下寥寥数人,谢雨棠瞧见谢疏桐再下一城后,心中的惊讶已然无以复加。
连观众席的宋昀也不禁皱了眉头,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谢疏桐么?从那日之后,他竟然觉着有些陌生。
不多时场上便剩下谢雨棠和谢疏桐二人,长公主欣喜地说:“想不到谢相教女有方,两个女儿竟是如此翘楚。”
谢疏桐掀了掀眼皮,未置一词,倒是对面的谢雨棠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谢疏桐忍不住低低一笑,谢雨棠愤愤低声着问:“姐姐笑什么?还未开始便觉着胜局已定了么?”
“姐姐还真是深藏不露,大夫人也是颇有心机,今日姐姐如此为相府争光,回府妹妹定然会告诉祖母,让她好生嘉赏姐姐一番。”
谢疏桐懒得和她争辩,落下一子。
另一边的摄政王府内,听着下人来报谢疏桐在国公府大杀四方的模样,周景珩唇角一勾,若有所思。凌风不禁咂舌:“王爷,这谢小姐未免太深藏不露了些。”
周景珩起身,摇着扇子便往外走:“今日无事,去看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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