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抚过冰凉的窗棂,我望着庭院中那棵开始抽芽的海棠树,心中计算着时日。重生回来已半月有余,每日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如同金丝雀般被圈养。傅砚辞依旧忙碌,偶尔现身,也总是带着一身冷冽和若有似无的、属于不同女人的香水味。前世的记忆如同梦魇,日夜啃噬着我的神经。
我必须离开这里。趁着他似乎被什么紧急军务缠身,帅府守卫略有松懈的当口。
计划在心中反复推演了无数遍。我刻意收敛了所有锋芒,对看守我的婆子也尽量温和,甚至将母亲偷偷塞给我的一对翡翠耳坠送给了负责采买的张妈,只求她行个方便,在下次出府时,替我带一封口信给城西济世堂的齐老先生——齐锦的父亲。我不求齐锦能为我做什么,只希望齐伯伯看在往日情分上,能在我逃出帅府后,暂时提供一个容身之所。
“少夫人,今日厨房做了您爱吃的杏仁酪。”丫鬟小芸端着一碗甜羹进来,眼神闪烁,不敢与我对视。
我心中冷笑,又是这套路。前世,傅砚辞便是用这种看似体贴的方式,在我的饮食中加了令人四肢无力的药物,让我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我接过碗,假意尝了一口,便借口没有胃口,让她端了下去。
夜深人静,我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小芸那套半旧的靛蓝布衫,将长发简单绾成丫鬟髻。月光透过窗纸,映出我苍白却决绝的脸。听着外面巡夜卫兵规律的脚步声间隙,我深吸一口气,撬开了那扇我以为早已摸透锁舌的后窗。
冷风瞬间灌入,我打了个寒颤,却不敢迟疑,敏捷地翻出窗外,沿着早已勘察好的、靠近围墙的那排矮树丛阴影,快速移动。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要挣脱出来。每一步都踩在生死边缘,但自由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眼看那扇通往府外的小侧门近在咫尺,门上那把看似沉重的铜锁,我早已用偷藏的蜡油反复涂抹过锁芯。只要穿过这道门……
“这么晚了,傅太太这是要去哪儿?”
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鬼魅,自身后响起。那声音不高,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瞬间刺穿了我所有的希望。
我浑身僵直,血液倒流,缓缓转过身。
傅砚辞就站在不远处的月光下,一身戎装未换,仿佛专程在此等候。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眼睛,在清冷的月色下,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极其复杂的情绪——不是单纯的愤怒,那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痛楚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恐慌?
但那情绪转瞬即逝,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下一秒,他的眼神便恢复了惯有的、足以将人冻伤的冰冷与阴鸷。
“我……我出来透透气。”我的声音干涩,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透气?”他一步步走近,军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他扫过我身上的丫鬟衣服,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穿着下人的衣服,跑到后门来透气?苏念卿,你当我傅砚辞是什么?”
他猛地伸手,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疼痛让我瞬间冒出了冷汗。
“是!我是要离开!”绝望之下,我反而生出一股勇气,仰头瞪着他,“傅砚辞,放我走!我们这样互相折磨,有什么意思?”
“放你走?”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底的风暴骤然凝聚,猛地将我拉近,冰冷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带着血腥气,“去找齐锦吗?你做梦!既然嫁给了我,生是我傅砚辞的人,死是我傅砚辞的鬼!这辈子,你都别想逃!”
他打横将我抱起,不顾我的挣扎踢打,径直走向主楼。一路上,所有的侍卫仆役都低下头,不敢多看一眼。我被重重地摔在卧室的床上,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我以为会迎来一顿毒打,就像前世那样。我甚至闭上了眼睛,准备承受。
然而,预想中的拳头并没有落下。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变幻不定,最终,所有的暴戾化为一种更深沉、更令人心悸的冷寂。
“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你半步不得踏出这栋楼。”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会加派人手看守。苏念卿,这是你自找的。”
他没有动手,甚至没有再多说一句羞辱的话。只是用一种更彻底、更绝望的方式,将我囚禁。为什么?他为何这次忍住了?那一闪而过的恐慌,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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