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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沉默的如一口枯井。
灯突然被打开,蜷缩在角落的咎牙充满敌意地看向不速之客。一个身材高挑,但有些摇摇晃晃的女人。
黑井栖背对着她站了一会儿,然后忽然开口了,语气温和,但好像有酒精的味道,咎牙能闻到。女人像是在和一个孩子说话:
“你知道鸦塔的故事吗?”
她没有等回答——她知道那孩子说不了话。但她知道,她听得见,懂得比任何人都深。
“在遥远的旧大陆上,有一个人类造的高塔,叫鸦塔。塔的墙体是用活鸟做的,每一只鸦都被铁丝穿过翅膀,绑在塔身上——这样它们就飞不走了。”
她走近了一点,声音压低,像在讲秘密:“这座塔本来是为了望远——他们想站在上面,看清整个世界。但造塔的人死了,塔没有完工,鸦还在尖叫。它们从未被取下来,几百年了,就那样活着,不能飞。鸟从来没有减少,或者说是越来越多,有的被同伴吸引,有的盘旋在周围等待猎物,但很多都被塔上的铁丝,荆棘缠住了,求救的声音,痛快的声音,警告同类不要过来的声音,嘲笑被困在塔上的同伴的声音。”
咎牙抬起头,目光慢慢凝住。
“有人说,如果有一个人能把鸦塔拆掉,让那些鸟飞走,那这个世界就会改变。风会停,雨会落下,人和人的语言再也不会彼此误解。”
“于是有个哑巴女孩,去了那座塔。”
顿了顿,看向咎牙,眼中忽然浮现一种柔和得近乎残酷的笑意。
“她爬了上去,一边爬一边拆鸟。每拆下一只,自己就多一道伤口。因为鸟的羽毛带毒,嘴喙会啄眼,血会滴进风里。”
“但她一直没有叫。她不能叫。”
飞过来的鸟一直干扰她,女孩被一次一次的弄得摔倒在塔底,鲜血淋漓,但有一种超越了生命的意志,比人类本身的求生欲更强,比任何信仰还要坚定,攻击她的鸟儿有的决得烦了,觉得这女孩一定会在爬上塔之前就死,有的便放弃了,过了很久,这些鸟儿竟然分成了两个阵营,有的鸟儿居然通了灵性,不去攻击这个女孩,为这个女孩加油,甚至部分选择盘旋在女孩身边,保护这个女孩。
咎牙的指尖紧紧扣住衣服的边缘,身体轻轻地颤着。她仿佛听见那座塔在黑暗中发出嘶哑的声音,听见千万只鸦被拉扯、扭曲、喘息的痛苦。
“她快拆完了,”黑井栖拉继续,声音近乎呢喃,“只剩最后一只鸦,那只最老、最沉默的,它的眼睛已经瞎了,翅膀上结了盐霜。”
“她伸出手,想把它解救下来。”
这是这塔从建立到现在数百年开始以来唯一一个能到这里的人类了。
“可那只鸦说话了。它说:‘如果我走,塔就会塌。你会和我一起死。’”
“那女孩愣住了。第一次,她犹豫了。”
“鸦又说:‘但如果你让我留着,那前面所有的苦、所有的血,所有的牺牲,都是白费的。’”
咎牙的眼睛瞪大了,呼吸急促。
黑井栖轻轻蹲在她面前,慢慢说道:
“于是那个哑巴女孩做了一个选择——”
“她亲吻了那只鸦。然后抱着它,一起从塔顶跳了下去。”
她没有继续。
只剩咎牙一个人,像是被这一句话击中神经最深处的某个地方。她猛然站起身,踉跄后退,身体无声地震颤。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她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她本来就没有声音。
但她的泪,却像从那无名高塔上落下的雨,一滴一滴,砸进她无声的世界。
黑井栖站起身,不带怜悯地看着她,语气冰冷如常,却带着一丝,只有最敏锐的猎物才能察觉的钩子:
“你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你想做那个女孩吗?”
“你——是不是也已经开始听见那只鸦在你心里说话了?”
黑井栖感到眼神越来越多疲惫,她睁不开双眼了,她暗自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参加这些非自己项目的学术研讨会了,更不会碰这些人人递过来的酒了,在自己意识快要交于自然之际,一个缩在墙角的女孩,看着年龄大概20岁左右,抓着自己漆黑的短发,眼睛流了好多好多液体,该怎么制止人类的自我无意义的消耗呢?思考瞬间,有生以来第一次的动作。
她爬过去,摸着女孩的碎发,好粗糙,亲吻了女孩的脸颊,舌头感觉好咸。
黑井博士昏睡了过去。
太阳刚刚升起,照耀着白雪覆盖的阿尔卑斯山,简砱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日出,狙击步枪静静地躺在她身旁。她喜欢这一天中的时光,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她几乎能感受到一丝平静。她又多享受了几分钟的景色,然后喝完了咖啡站起身来,拿起了她的动能步枪。她想赶在其他人起床前去射击训练场——在伊琳那锐利目光下训练已经够难了,她可不想再多一个观众。
简砱离开训练设施的屋顶,顺着步行道下到走廊,朝射击场走去。那里空无一人,只有她的靴子踏在地上的回音在墙间回荡。她按下按钮,启动了靶位的运行程序,随后举起了枪,透过瞄准镜看着前方。
“保持低姿,快速移动。”
第一发子弹命中靶心。
“先开枪者生,后开枪者死。”
又一发命中,目标击倒。
“一枪,一个目标。”
第三发子弹,第三个击杀。
“不能凭借运气,只能相信技术。”
这是伊琳在她成为徒弟的第一天就教给她的口头禅,阿梅莉常常需要在脑海里重复这些话,好让自己进入正确的心理状态。
“打得不错。”
简砱听见伊琳的声音后停下动作,年纪更小的蕾泽雅已经站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一把手枪。简砱没有回应,试图把注意力从对方身上移开,重新聚焦在靶子上。
“保持低姿,快速——”
旁边传来一阵快速射击的声音,简砱斜眼望去,发现蕾泽雅连开四枪,每一发都精准命中靶心。蕾泽雅似乎注意到她在看,又或许她本就想吸引这位狙击手的注意,于是露出了一个和伊琳一模一样的得意笑容。
哦,原来她是想比试一场。简砱知道自己不该屈服于这种孩子气的挑战,但她的一部分却忍不住——这个小家伙确实需要被教训一下。
简砱再次举起步枪,连开四枪,全部命中。她又开了第五枪,子弹越过她们之间的界线,击中了蕾泽雅那边的靶子正中心。
蕾泽雅瞥了她一眼,随后装弹、举枪,再次出手,这次命中了简砱那边的全部靶子。
是时候升级一下游戏了。简砱重新装弹后,朝天花板发射了钩锁。黑色身影倒挂在空中,举起步枪,同时命中了两边所有的靶心。她回到地面,收回锁链,回望蕾泽雅。
“你的枪法真不错;记得提醒我,以后别惹你。”
热情洋溢的声音传来,阿杰站在射击场边,显然在努力展示自己的魅力。
“也许你该考虑一下我的晚餐邀请?”他补充道。
简砱低头看着自己的枪,露出一丝微笑。“等你枪法胜过我,我们再谈。”
话音刚落,简砱手中的动能枪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的双手剧烈地颤抖着,根本藏不住这种反应。她将手紧贴身体,努力控制呼吸。
“砱?你没事吧?”蕾泽雅立即露出关切的神情。
“没事。”混血女人答道,声音太不稳定,她不敢多说。
“要不要我叫安晞——”
“不。”简砱选择了逃离,丢下了她的步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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