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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说的数百万美元和数月研究的成果?一个女孩?”
黑井栖扫了一眼小房间,里面的咎牙蜷缩在角落,双手紧紧抱着头。她已经试图扯掉身上的盔甲,失败后就保持现在的姿势。
“塞涅卡一个人,不也把你们折腾得够呛?”
“你在把她和我相提并论?”塞涅卡略显不满地说。
坎没理会她,而是说:“你说她是武器,但我不懂你怎么靠一套衣服控制她。她完全可能反咬你一口。”
黑井栖翻了个白眼。“这套衣服持续激活她的神经,让她始终承受轻度疼痛。服从命令,她的注意力就会被转移,疼痛会减轻。如果反抗,我们可以立刻提升她的痛苦阈值。”
“这真能奏效?”
黑井栖伸手掐了塞涅卡一下,她低吼了一声。
“现在你还想问蠢问题吗?”
“…不。”
“那就对了。**疼痛,是最原始的动力。**人会不惜一切代价逃避它。而我用它,打破她的意志,重新塑造她。”
她凝视着那蜷缩着的女孩,嘴角扬起一抹笑。
“阻零的新项目,将会成功。”
记得先深呼吸,然后屏住呼吸。你必须让自己进入正确的心境。”
“我记得。”简砱放下狙击枪,努力让自己的手不颤抖。
伊琳微微皱眉,走近这位混血女人。“你知道你不必强迫自己这么做——”
“我可以做到。”
“我从不怀疑你的能力,也并没有质疑你的技巧。你知道我说过多少次,做我们这份工作需要特定的心态;我只是担心你现在还没有准备好。”
简砱没有回应,只是退掉了空弹匣,重新装上满弹匣。她心里其实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做好重新成为战士的心理准备;射击训练靶和瞄准一个活生生的人,是完全不同的事情。她心中隐隐担心,若再次走上战场,透过瞄准镜看到的会是尤妮的身影。
“简砱?”伊琳对女人的沉默有些担忧,她感觉简砱又一次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简强迫自己回到现实中,再次举起狙击枪。“我准备好了;放出下一组靶子。”
——
他们给了她某种能力……那个高个子女人认为。像一样子弹运动,精准,无畏,百发百中。
她并不确定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她只知道自己能在极短的距离间快速干掉多个目标,快到训练机器人根本跟不上她。她还很快发现,她的战斗服能让她攀附在墙上。她曾试图将这些能力结合起来逃跑,但高个女人轻而易举就阻止了她。惩罚则是痛苦被加剧,时间不知持续了多久。
这就是她现在的处境:蜷缩在地板上,双手紧紧抱着头,等待那让人窒息的疼痛减弱。
“结束了吗?”
她“醒来”的时间并不长,但她立刻认出了那个声音。她努力点了点头,尽管姿势没有改变。几秒后,疼痛终于开始缓解,咎牙得以缓缓舒展身体。
“我劝过你要学得快些;最好听从我的建议。”黑井栖看着趴在地上的年轻女子,默默记录着她的反应。咎牙对痛苦的反应在预料之中,她早就预见到她会尝试逃跑——但她没料到咎牙会这么快掌握新能力。她原以为至少需要一两天时间适应,再用一天时间掌握攀墙技巧。但她却在短短一天内就已熟练。
“我带来了你的餐食。”黑井栖走到墙边,打开一个隐藏面板,拉出一张小桌子和两个凳子。她将手上的托盘放在桌上,然后又转向咎牙。
咎牙没有动,但她的目光始终紧盯着这位科学家。
“来吧,不至于像动物一样趴在地上进食。该文明的时候还是要文明。”
咎牙又犹豫了片刻,才起身走到桌边,坐在凳子上,仍警惕地盯着黑井栖。
“吃完之后你将继续测试。我不建议你再次尝试逃跑;就算你侥幸逃出房间,突破第一道守卫,也绝不可能离开这个设施。”黑井栖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确定咎牙听进去多少,因为对方正低头狼吞虎咽地吃着,食物痕迹在她嘴角,都是,但当事人完全不拘小节。黑井栖皱了皱眉,看来以后还得好好纠正她的用餐礼仪。
咎牙吃饭的时候几乎感觉不到食物的味道,但她知道自己确实饿了。高个子女人还在说些什么,但她并没有仔细听。太快,食物就吃完了,而她再次被痛苦占据,没有任何分心的缓解物。她发出一声恼怒的声音,引起了黑井栖的注意。
“看来你吃完了。把托盘收好,跟上。”
咎牙看了她一眼,双手紧握又松开几次。
“把托盘收好,跟上。”黑井栖语气更强硬了些。
又过了几秒,咎牙才起身,照指示拿起托盘。
“很好,你在学习,有进步了。”黑井栖收起桌椅,关上面板,转身离开房间,回头看了看咎牙是否跟上。
咎牙低着头,端着托盘跟在她后面。她曾短暂地考虑要不要再次逃跑。
你不必成为他们想要的那个人。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她大脑深处微弱的声音,试图唤醒她的真实身份。她几乎听不见了,在持续的痛苦折磨下变得越来越遥远,但它仍在,哪怕她以为它已经彻底消失。
服从,否则痛苦会更甚。你知道的。
所以咎牙照做了,乖乖跟着黑井栖进入另一个房间。
“把托盘放到台面上。”黑井博士看向她。
咎牙照做了,黑井栖点点头。这些虽然只是简单的动作,但对她来说是进展。
“很好。现在继续跟上。”
——
其他人都在吃晚饭;简砱能听见刀叉碰撞盘子的声音、闲聊声和笑声。她饿了,但想到被这么多人包围就感到无比压抑。他们看她的眼神总是与众不同,好像不知道该如何和她相处。他们并没有排斥她,恰恰相反,他们太努力地想让她融入。他们想让她感觉自己是团队的一份子,但简砱总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自从她重新回来后就一直是这样。就连尤妮还在世的时候,有时候也难以真正理解她的妻子。
回想起来,简砱多希望自己当时能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情感,而不是把尤妮隔绝在外,假装一切都没事。
她叹了口气,在屋子顶上抿了一口酒。要是被其他人发现她藏在这儿,估计会觉得她很奇怪,但在这高处,她觉得安全。她能看到一切,几乎不可能被人悄悄接近。
她看着其他人陆续从厨房走出,两个刚下班的男人大笑,蕾泽雅与安晞手牵着手……每个人都有陪伴,有依靠。而她,一个人,永远都是那个“圈外人”。他们再怎么努力接纳她,也无济于事。
厨房现在应该空了。她喝完酒,准备起身,轻巧地落地,几乎无声无息。她走进厨房,把酒杯放在水槽边。
“又一个人躲在屋梁上?”
“人太多,太吵。”简砱一边准备晚饭一边回答。
伊琳表示赞同地“嗯”了一声,看着这个她一手带出来的学生。“你一直都更喜欢安静的环境,尤其是选择了这条路之后。”她注视着简砱,试图读懂她的神情(不过对方的背影让这更难)。
简砱知道伊琳在试图看穿她,于是努力保持表情中立。被安晞分析得已经够多了,她不需要连导师也来添一笔。“还有别的事吗?”她问道。
“只是想陪你一下。”
伊琳下意识咬紧了下颚——这正是她想避免的。“我可以自己一个人。”
“我知道,但还是直说了吧:长时间的自我隔离是不健康的。我理解你不喜欢热闹的场合,这没有错,但凡事都有个度。”伊琳绕到她面前,不再与她背对背交谈。“我们只是担心你,你经历的事是创伤性的——”
“请不要沿着这个话题继续,安晞已经讲够多了。”简砱打断道。“如果你愿意,也可以留下陪我。”
如同往常,伊琳最终还是如她所愿。
“今天的测试任务和之前不同。”黑井栖一边将一对长红刃固定到咎牙护甲的手肘位置,一边说道。咎牙已经掌握了这些武器的使用方法,但这些武器实在太致命了,不能让她无人监管地持有。“别动。”绿发女人又说了一句,然后给她戴上了头盔。红色的电子眼亮起,黑井栖继续道:“你能看见吗?”
咎牙点点头。
“很好。这会让你透过墙壁看到热源。”黑井栖按下头盔上的一个按钮,咎牙四下看了看。“再按一次可以关闭热感视角。明白了吗?”
咎再次点头,重新看向黑井。
“你的任务是识别并消灭这个目标。”黑井栖递给她一张照片,咎牙低头看了一眼——照片上是一只兔子。“明白了吗?”
咎牙点点头,黑井栖收回照片,离开房间,顺手将门锁上,走到观察室窗口。塞涅卡和坎已经在那里了。
“所以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让她变成哑巴?”塞涅卡问,一边看着那位科学家,“她能说话的话不是更容易交流吗?”
“语言是一种自由意志的表现,也可以被用来慢慢折磨人,就像你经常对我做的那样。”黑井栖抱起双臂,右手的长指甲敲打着手臂。“至于这只兔子——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非得用我的一只兔子来做这个实验。”。”
“它咬了我。”坎答。
“那根本不是它的错;你根本就没好好抱它。要是有哪个男人这么对我,咬他都算轻的。”
沉默了一会儿,坎道:“我记得你是个同志,只喜欢女孩的女孩?”
“所以你懂我说的。”
塞涅卡毫不掩饰地笑出声来,而坎则在面具坎下冷冷地沉默着。
房间内的门开启了,咎牙转头看去,一只兔子缓缓走了进来。
“行了,你解释一下这兔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塞涅卡问。
“我们要把咎牙训练成战士,对吧?我们必须确保她可以杀死任何目标,无论它是否具备威胁。如果她能杀死一只毫无威胁的兔子,那她就能踏出刺杀目标的第一步。”黑井栖解释道。她已经厌倦了所有人对她方法的质疑。他们难道不相信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房间里,咎牙的目光落在那只兔子身上。她微微歪了歪头,看着它颤动的小鼻子。它没有威胁……但它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杀了它。
可是为什么?
因为你接到命令了,现在执行。
咎牙缓步走近兔子,小兔子只是尾巴抽动了下,没有逃跑的意思。她停了一下,然后果断地挥出手刃,没给那只小动物发出一丝挣扎声音的机会。
“哇,她几乎没犹豫。”塞涅卡一边看一边说。
“正该如此。”黑井栖回答。尽管她对这只兔子的死感到些许惋惜,但咎牙的进度让她非常满意。战士训练,比预期还快。
“这就是浪费时间。”坎低声咕哝,显然对这场表演毫无兴趣。“既然你都重新编程了她,让她变成战士,为什么还要让她杀机器人、小动物?她应该能直接干掉目标——”
“那她怎么区分目标和无辜者?如果现在就让她出去,她会杀光面前所有人。她必须学会自控。”黑井栖说道,“相信我,这项实验会成功的,但不能操之过急。”
——
“你的训练怎么样?”
“那算不上第一次。”
安晞看了她一眼:“我是说你‘休假’之后的第一次训练。”
简砱耸了耸肩:“没什么特别的。有靶子,我就打。”
安晞强忍住没叹气。作为一名医生,她知道不该对病人产生情绪,但简砱实在太疏离了,这让她的工作变得异常艰难。她常常在想,这究竟是阿简砱的本性,还是她有意为之。
“你愿意多说一点吗?”安晞试探地问。
简砱知道为什么她要定期来见安晞医生——是为了让她倾诉情感,逐步疗愈。然而她并不喜欢谈论自己的情绪,也不觉得这对她有什么帮助。她也不想对别人敞开心扉。她曾对某些人敞开心扉,结果却失去了他们。她已经学到教训。
“简砱……我们见了这么多次,我想问你:你觉得这些对你有帮助吗?还是你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我不喜欢谈论情绪。”简砱说。她内心有些愧疚;她不想浪费安晞的时间。所有人都认为她需要心理辅导——但她从没真正想过自己是不是为了别人而配合。
“你以为跟我聊天就只能谈情绪问题吗?”
简砱耸耸肩:“你们都想听我谈谈尤妮被谋杀后的感受;你们都想知道我脑子里到底想什么。这就是为什么你们看我的方式不同,为什么你们拼命想让我融入——”
“你一直说‘你们’;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是敌对的?你是不是把自己和所有人隔开了?”
简砱顿了一下;安晞说得没错。她确实总是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是两面——她是团队的一部分,却从未真正属于团队。她承认,自己确实倾向于把问题看成“我对抗所有人,我对抗世界,才能不放弃自己的意识”。
“我是唯一一个被‘抓走的人。”她的语气轻了一些,“无论他们多努力想理解,他们永远也无法真正懂得那段经历。即便我全都说出来,他们也不会懂……我也是唯一经历那场噩梦的人,无论我如何表达,就像人们执意要摸平自己到了年纪就存在的皱纹一样,都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装饰还是用言语上理解,对于现实来说,都没有意义,这阻止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好心的医生。”
——
“雅戈布想看到他投资的成果——”
“咎牙还没准备好出任务。”黑井栖打断道,她知道坎接下来想说什么。“我必须按特定流程一步步来,确保重编程成功。如果现在就让她出任务,可能会破坏整个进程,让我之前做的一切功亏一篑,那么多的时间,和好不容易才看到的适应性,不能冒任何风险”
“别夸张。”
“我说不行,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黑井栖冷冷看着他,“等咎牙准备好了,我会告诉你。在那之前,我必须全程监控她的行为。”
坎环视房间,停顿了一下才说:“我不是搞科研的,但你要监控对象本人不应该得在场?”
黑井栖皱起眉头:“你又在说什么废话,她当然在——”她迅速扫视了一圈,意识到猎空确实不在了。她几乎能想象出坎那张面具下的幸灾乐祸,真行阿,这个时代的首席博士也能这么水?
“看起来,她确实……溜出去了。”
“所以现在有个刺客在我们基地里乱跑?”
“我们很快就会找到她的。”
“是啊,等听到有人尖叫被杀的时候,就能知道在哪里了”
黑井栖瞥了他一眼:“别夸张,她没有武器,也没有接到我的任务与指令。”
这时,通讯中传来一串极其快速、显然是愤怒(或烦躁)的东欧口语,接着是:“医生,你的试验品在我房间里乱晃呢!”
“看吧,我就说,很容易找到。”
黑井栖几乎能感觉到坎那浓浓的鄙夷。
“我们该不该为塞涅卡的安危担心?”
“我从来不担心她的安危,不论是咎牙,还是其他任何事。”黑井栖语气平淡,随即转身朝塞涅卡的房间走去。
他们抵达时,塞涅卡正一脸不爽地坐在桌前,试图赶咎牙离开。
“你知道,我对您的实验没意见,但这不代表您能随便放她乱跑。”塞涅卡看到黑井栖后立刻抱怨。
“她有没有攻击你?还是你只是像被打扰的小孩一样在发牢骚?”黑井栖交叉双臂。
“她是你的项目,我没理由为她负责。”
“咎牙。”女人的声音在现在略显温柔,但很可能是装出来的,塞涅卡想调侃一下,但忍住了。
女孩从正在观察一堆发光屏幕的位置抬起头,显然听出了那熟悉的语气。
“过来。”
咎牙犹豫了一下,不确定自己是否惹麻烦了。她没有被明确地“命令”待在原地,也没有人阻止她离开。她没意识到——原来哪怕没人说,但也不代表可以自由行动。又停顿了一下,她慢慢走向黑井栖。
“她听你的话,这我承认……”塞涅卡低声说。
“你没有足够的威严让她听你的。她根本不把你当回事,这你应该很习惯了吧。”
塞涅卡翻了个白眼:“啊哈,好笑,你赢了。总之,别再让她进我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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