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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火溶金

事情过去七八日,松子没有主动找过景历,他犹豫良久,在废墟里找到一点值钱的东西,凑了凑,装进一只小篮子,来到了那座大院子前。

守卫却告诉他,大当家没有在寨子里。

“没有在?”松子把小篮子放地上,探头往门里望,明显不太相信,“真的不在吗?我找他是有很重要的事呢。”

“不在,”守卫铁面无私,“不能放你进,你走吧。”

这一望,松子看到门缝里露出来的一小截坎坷不平的柱子,上边镶嵌的玉石珠宝一类值钱的东西都被撬下来了,七零八落的,院里平地上的雪也积得老厚,完全是一副无人打理且备受摧残的样子。

若不是守门的还在这里,松子都要怀疑是土匪遭了劫,大水冲断龙王庙了。

短短几日,怎么仙宫成了茅屋,小鬼当家了。

但是稍微一想,松子就有点明白过来,心里酸溜溜麻滋滋的,很不是滋味地问,“他是不是也要搬走了?他会不会已经不在寨子里了?”

他越问越紧张,不安是无处可藏的,全部从心里钻出来,跳到了他的脸上。

守卫还是镇定又无情:“无可奉告。”

松子的肩膀垮下来,拎起篮子,拖拖沓沓地往回走,整个精神已经恍惚了,眼神也虚飘,一路飘回自己的小屋,拽下那把狗尾巴草,在屋子里翻翻拣拣,也没有找到几个值钱东西,最后往地上一坐。

傻眼了。

后悔了。

他怎么能这样蠢,真的把所有的金叶子碎银子一股脑地献给一个根本不缺钱的人呢?这跟给小猫送大米,给小猪送狗屎有什么区别?就多余!

松子无力地摊着腿,看着地上的砖和屏风上的花,半晌,眼睛逐渐冒起绿光。

小半个时辰后,松子就把这间屋里值钱的东西都挖下来了。

他很庆幸,已经过世的那个老当家是个奢靡挥霍的人,金珠做帘子,金线做屏风,连挂帐子的坠子都是金的,丁零当啷的东西装了一个小荷包,松子贴身收起来了,然后站起来,把那些字画和看不出成色的怪石头踢到了角落里。

…………

太阳已经落山了,景历推开窗,把久没住人的味儿散一散。

冷风灌进小茅屋里,王富贵把火把架起来:“但凡能值点钱的,兄弟们都搬干净了,明日再撤一波,寨子里就剩百十来个人,再过七日也能撤完。”

景历问:“粮食都到位了?”

王富贵点头:“都到位了,走的余家的水路,嘿,这条路谁也没想到。”

景历:“三仓的粮和拆下来的东西都找地儿脱手了。”

王富贵:“脱手吗?为何咱不自个留着,这片地儿打仗呢,价格恐怕没法如意景哥。”

景历:“夜长梦多。”

王富贵应了声是,在心里啪嗒啪嗒地打算盘,开始筹谋着这一件件事,他不是第一回跟着大当家奔走四方,但这一次明显不同以往,新帝在北地虎视眈眈,无论是南逃的叛贼还是根植在这里的兵匪都在挤压他们的生存空间,他们得撤,越快越好。

过了一会儿,王富贵要走了,他又想起一个不太属于这个地方的人。

“大哥,松子那,还没有安排。”

俩人还好着的时候,大哥是有说过,松子的安排随他,像是要带在身边的样子,因此这几波撤出都没有松子的名儿,但现在俩人掰了,松子的位置就尴尬了。

景历一时间没有回话,俩人往屋外走。

今夜难得能看到月亮,就着月光,景历能把整个寨子一点点描在眼里。

积雪很厚,月光晾在上边,到处都覆盖着一层寒森森的冷调,有一种苍茫的气势,而银河倒映在脚底,那是山下喜街长明的灯火,正为一场没有归期的分别点亮。

“你走吧,赶紧把事办妥,所有不便携带的大件全数脱手,低于市价也别计较,能甩干净就是赚的。”

王富贵“嗳”了一声,走了。

前脚跟着后脚。

松子“暧哟”地一声,来了。

那颗光溜溜的脑袋在雪地上简直能反光,景历面色不善地看着他,看得松子逐渐尴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水,“我来,送东西。”

他手里有一只篮子,上边也沾着雪水,看样子也不知道在这门口做贼似的藏了多久。

景历扫了眼,没理他,转身就走了。

松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抬脚跟了上去。

进到屋里,景历一扭头,看到门框边上的光头,脸沉下来:“谁让你进来的?”

松子哑然:“你方才也没说不让进啊,非得我一脚踩进来了再问。”

景历怀疑这和尚给自己点戒疤的时候把脑子一块倒出去了,俩人现在什么关系他不知道吗?完他妈犊子的关系,他怎么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地找过来,再若无其事地进我屋?

果然还是让他得到得太容易了,以至于和尚现在完全不拿我当人看了是吗?

景历越想越气,连前几日攒的火星子都一并发出来了,怒喝道:“滚!”

松子被吼了一声,也有点生气的,但他这怒气就像小火苗,噗呲一下亮起来,噗呲一下熄灭,他垂头丧气地从篮子里取出个东西。

“你的牌子,还给你。”

景历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嘲道:“喜街搬空,牌子没地方使,现在记得还我了?卸磨杀驴你使得挺好啊。”

松子脸憋红,“不是因为这个,喜街没有了,可这牌子还值钱呢,我还给你是因为要物归原主。”

他刻意把物归原主四个字咬得很重,然后眼睛往景历后面瞟,那柜子里还放着他的金叶子碎银子呢,他希望这个土匪也能把自己的银子物归原主。

哪知道土匪像被激怒了一样:“什么狗玩意儿物归原主?!”

“你的还给你,我的还给我。”

“惯得你!你怎么不想想你从头到脚哪样东西不是我给你的,吃吃我的,穿穿我的,现在要跟我撇清干系?你想挺美啊,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就在寨子里给我卖命!”

松子很迷茫:“不是你说的,咱俩再也没有关系了吗?”

景历立马堵他一手:“我说我说,我说的多了,你哪句听了?我还说你若是不听话,就剥了你的皮,挂在寨子外晒成干呢,你听了吗!啊?”

松子垂下的衣袖里,拳头已经悄悄地攥紧了,他明明是来归还物件,试图以物归原主四个字巧妙地要回自己的金叶子,然后再问问自己何时撤出寨子的,没有想到景历的火气这样盛,又威胁又恐吓,弄得他既生气,还有点委屈,明明……

明明之前的景历不是这样的。

他好像陡然失去了遮蔽的伞一样,暴露在朔风冷雨下,带着一点点鼻音,说:“你怎么这样……你凭什么这样?我是来道歉的,你,你好好听。”

景历看他垂下来的眼睛,心脏被拧了一下,又别开了眼,“凭我比你本事大,凭我能说了算,忍着吧你。”

什么这样那样啊……这模样给他妈谁看啊。老子还他妈委屈呢。谁管过我了。

松子的拳头松下来,又紧了,松下来,再握紧,最后他猛地把牌子往景历身上一砸,眼睛红通通地喊一声:“那我也永远不要跟你好了,我要离开你!”

风刮进来,掀倒了花瓶。

景历耳朵一阵割裂的疼,他呆了片刻,然后用超过碎花瓶和松子的声音,吼道:“你就是这样道歉的!?”

“我很抱歉!”松子吼回去。

吼完这句,两个人耳根子都嗡嗡叫,景历闭了闭眼,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就要采取一些很不体面并且很难收场的行为了。

“出去。”

他克制自己的冲动,说。

这次的语气不算冲了,但杀伤力比那句“你给我滚”还要大。

松子终于记起自己来这的目的,他把着门框,他回过头,鼓起勇气:“他们说,说要撤,没人管我……”

景历忍无可忍,擦过他的肩,走了。

走了。

松子站在那,被风迷了一下眼睛。

…………

松子有点难过了。

他确实是把景历当作食物,欺骗了他,可这说到底也不算什么伤筋动骨的事。他也为此挨过饿,挨过白眼,失去了小窝,还提心吊胆好几日,也已经算是受到了应得的惩罚,景历竟然真的对他不管不顾,想让他拿命来偿。

这个土匪……松子抽着鼻子。

怎么能好的时候那样好,坏的时候又这样的坏。

呜!松子把脸埋进枕头里。

此时此刻,他终于也意识到,或许,景历对他的“好”,只是山下人的一种客套,是土匪驯服手下的一种手段。

这些“好”,土匪想给就给,想收也随时收,他很不应该当真,这样只会给人家带来困扰,给自己带来难堪。

那好吧。

趁着景历院里没人的时候,松子溜进了景历的屋子,把他送出去的那些东西一一拿下来,回到自己屋子里,拆的拆了,烧的烧了,变成了炭盆里的一点温度,松子看着一跳一跳的火影,竟然觉得有点冷。

第二天,松子继续鬼鬼祟祟地往景历院子去,却发现门口的守卫多了两个,他被拦下来,人高马大的守卫对他说,大当家不准他进院半步。

松子没有说什么,拖着麻袋又走了。

-“难道你不是喜欢到非我不可了?”

-“定情物都送了几个了,还在那里想要狡辩吗?”

在景历这样趾高气昂地威胁,低三下四地重复,要让松子说出喜欢两个字的时候,松子虽然捋不直舌头,可他确实给了景历至高无上的对待。

由此看来,他对待景历也不算差了,也常常需要很辛苦地去迎合景历的大小,这些都算悉心浇灌这个“霸王花食物”了,那摘取果实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吗?

只能浇灌不准索取,他一个土匪,他凭什么对别人有如此高风亮节的要求呢?

这个夜晚,松子蜷缩在这个棉被铺就的角落里,罩着脑袋,想了许久。

…………

后来几日,整个寨子散得只剩下二十余人。景历走了,听说是去打仗,老王小王也跟着去了,松子的排屋和景历的大院都被拆得七零八落,连漆都给刮走了一层,整个山头变成了一只光秃秃的柴鸡。

管事的叫周福,周福把最后二十个人集中在书塾里,不让上山,也不让他们乱跑。

周围人都在谈论这场即将结束的混战,周福照料这几位爷忙得团团转。

一会儿听桌上那老头儿发难:“我说你这小和尚,嘛呢,我可看你在这翻了好几个白眼儿啊,大爷们谈论国事呢,你听得懂不?”

一会儿看那小和尚跳上了桌,气势汹汹地说,“谈个蛋,你们笑吧,都是被丢在这里的笨蛋,等死也高兴吗。”

“哎哟我的爷,”周福一手和着面饼,一手把和尚往下拽,“可下来吧。”

和尚不肯下来,老头儿指指他,又指指自己,乐了,“学我说话。”

左右又一片哄闹,周福把那面饼啪一下贴在炉子边,叨叨着消消火,喝喝茶,然后一扭头,和尚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剩一群老头儿在后边哈哈大笑。

周福管不来这二十来个老辈分的爷,被使唤得像头驴,忙得前脚打后脚跟,书塾里的哄笑声此起彼伏,接着酒意弥漫,哄笑声变成鼾声,干柴在夜风里哔啵哔啵地响。

直到一串急促的马蹄声平地炸响。

老王翻身下马,蹭得一头一脸都是雪泥,一巴掌呼醒了管事的:“和尚呢?!”

管事的眯着眼睛,醉意浓重地左右望:“和尚……嗝,和尚呢?许是上山,山……”

就在这时,一丛溶金烧开了漆黑的夜色,两个人齐刷刷抬头,漆黑的瞳仁里同时晃出火光。

那管事揉揉眼睛,低喃,“……山上走水了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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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火溶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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