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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生死离

门关紧了,风还在往窗缝里杀。

景历砰地把酒坛子掼到一边,然后翻过一个身,靠着墙把衣裳除掉,开始给自己上药,门一开一关,景赫跟在他屁股后边进来。

“哟呵,真是够冷的,”景赫搓着手,使唤王富贵,“欸,来给哥哥点个火,冻死我了。”

这片小屋临近城关,不是混战的中心区域,是偏后方的一处安全之地,目前被划分给景历,作短暂补给的地方,陆陆续续有寨子里的人走进来,在这里换药,进食,休憩,他们大多穿着统一的甲胄,行动很有条理。

王富贵放下手里的伤药,敢怒不敢言地瞪他一眼,到边上起了一盆火。

“少他妈在我这作威作福。”景历踹了他一脚,找了个地方坐。

“唉哥哥哥!别踹!”景赫忙不迭地躲,“你看你,伤都裂了。”

裂了是因为上边横着一道新鲜的刀伤。

景历正在处理,他顶开壶嘴,把酒往伤口上洒湿,而景赫就着火,翻出一柄银鱼一样薄又利的刀,把那伤口边上的衣裳给挑开了,剜掉已经发烂的肉,洒药,包扎。

“你这伤口,再偏一寸,就能下去见爹娘了。”

景历面不改色:“废这话呢,赶紧弄完算完。”

景赫嬉皮笑脸的,手脚倒是很利索,处理完伤口,景历重新穿上衣裳,坐了一会儿,就给人腾位置,起身走了出去。

积雪还没化,这座小城在月色下苟延残喘,到处都雾沉沉的,景赫出来的时候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他体弱,他可一点风不能吹,他可跟他那个被刀捅了还活蹦乱跳壮如种牛的哥哥不同。

他哥简直是个天生的挨刀子圣体,皮实,耐造,恢复期极短,非要说的话,就是不太扛情伤,戴了顶绿帽子就在这里作生作死,不知道深沉给谁看。

“寨子的人全撤出来了?”景赫问。

“差不多。”

“那怎么不见我嫂子?不,这得算是你嫂子了吧,毕竟埋在土堆里的那老土匪得算前辈啊。”

多损呢。

景赫的尾巴都要摇上天了。

而景历没说话,维持着看向远天的姿势。

三四个呼吸后,忽然抬起手,扣着景赫的后脑勺就朝墙垛子摁了下去。

“噗……咳,咳咳……啊操。”

景赫胡乱地擦着满头满脸的雪沫,狼狈,脸苍白,吐掉一嘴的雪水,笑了,“哥,你记着小时候,我身体弱,你带我上一深山老林求药,结果我偷了人药丸子吃,差点给自个吃死的事儿吗?”

景赫突然提起这件事。

“那会儿我以为我自个儿睡了个长觉呢,一醒来,你站在土坑边上,一铲子一铲子往里刨土,而我躺在土坑里,差点儿让你给埋了,”景赫反手撑上墙垛子,蹲上边,晃着手腕,继续讲,“那会儿我就听见你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抽抽,你还不承认,非得嘴硬。”

景历说:“谁哭,我没哭,少胡言乱语。”

“你这会儿跟那时候是一模一样的,”景赫抛着一小团雪球,又嘀咕一句,“天塌了你张嘴就能顶着,哈哈。”

景历踢了一下雪:“这俩不是一件事。”

“怎么不是一件事了,你就得他大爷的承认,这世道就是他大爷的一物降一物,和尚就是能克你,”景赫突然激动,“唉,你是没遇到过那种姓楼的,属孔雀的男人。”

兄弟俩对视一眼。

操。

命途多艰。

富贵人家才出痴情种,那是雅谈,他们这种姓景的烂命犯得上染这样时兴的毛病吗?

景历背上稍微松了一点,也坐到墙垛子上,肩膀栖息着一层薄薄的雪和月光,把他的脸也晾得很落寞:“我有时候不知道怎么处置他。”

景赫想的是,还他妈处置呢,不说了一物降一物吗,他没反过来处置你就不错了。

但他没讲出来,他像模像样地拍拍哥哥的肩:“不知道就对了,这种事儿遇上了,千万不能过脑子,把人一关,手段一上,有仇有怨不全了结了吗?过脑子就完蛋了。”

景历嫌弃地拍掉狗爪子:“想屁呢。你是不知道,他的手段很多,也十分高明。”

那些不堪入目的高明手段,景历并不想在别人面前多提,况且,景赫这种连楼伽都降不住的道行,其实也并不够格听他说这些话,他之所以在这里倒豆子,是因为姓景的是自家兄弟,他不用考虑听后灭口这样的麻烦事。

景历勉为其难地,又缓缓道来:“虽然他行事做派很孟浪,但其实除了我以外,也没有过多地招惹过别人。”

没有过多招惹。

这个范畴其实很窄。

他已经里里外外查过了,和尚确实,自打下山以来就被那老不死藏在后山,谁也不让见,听说偶尔会让人送点纸笔经书进去,现在想来,老不死玩得还挺花。

操。

玩到老子头上。

若是我早生两年的……

打住!

“什么意思?”景赫知道他哥多半要跪,没料到跪得这么积极,跪得这么彻底。

什么什么意思。景历皱起眉头,斥责道,“你觉得他离了我能活?”

景历觉得这个弟弟口舌之笨拙,简直让人忍无可忍,他只是重义气,和尚好歹也跟过他一段时日,若离了他,吃吃不饱,睡睡不好,三两日就被风吹死被日头晒死怎么办?那不白养了?老子钱不是白花了?气不是白受了?

“那和尚肚子里揣了一个,费尽心思才搭上我,换个人早把他吃得骨头都不剩了,”景历继续说,“他只是心术不正又有些笨拙,罪不至死,让他吃了这次的教训,日后怎么调//教都成。”

好。

很好。

他只是给你戴了顶绿帽子,只是让你当了个便宜爹,罪不至死。

哈哈。

景赫阴险地笑了一下:“一个能生孩子的男人,还能算男人吗?日后你再对着他,对着那孩子,你心里不膈应?”

“没长脑子的男人也能算男人,你怎么不说?”景历反讽。

“……了不起,这顶帽子你戴着竟然还挺舒坦。”

“什么红帽子绿帽子,算屁,”景历脸色阴沉,“我就是不舒坦,凭什么拿我当玉势用,妈的,老子还吃药给他用。”

“……”

景历自己跟自己生了一会闷气。

他没办法对松子说:什么?你给他生孩子,不行,打掉。

他脑子里的第一个玩意是委屈。委屈……你凭什么给他生孩子,我凭什么没有?你还敢为了那老不死的骗我……诸如此类的情绪。而不是你敢给他生孩子还让我当便宜爹?那我不要你了。

做不到的。

他跟松子,是死了都得把灰撒同个水沟子的关系。

于是景历想了想,终于想到一个好法子:“你那里有没有什么药,能让人吃了就对另一人死心塌地了?”

景赫:“?”

景历退而求其次:“有那种深山老林里的黑屋子也可以,我预备关他一关,让他长长教训。”

景赫:“???”

景历用看废物的眼神看他:“都没有?那你有调理身子的药没有?我也要跟他生一个,最好是脸像他多一点,性子要像我,否则太软了容易挨欺负……”

景赫黑着脸跳下墙垛子了。

景历骂了一声:“操,男人都能生崽子,这种东西就搞不到吗?老子养你干什么吃的!”

兄友弟恭的场面惨烈结束的时候,远处的小路又有一串脚步声传来,兄弟俩回头望,是老王。

老王跟楼家军的两个熟面孔一道回来,行色匆匆,打门口看见兄弟俩,紧绷绷的脸色才一缓,说,“坏事了。”

…………

坏事了。

南逃至此的叛贼准备做殊死一搏,正在西城门纠集人马,而北边的新皇帝也派大军南下了,所向披靡的楼家军要避新军锋芒,两边在这里暗流涌动,坏的地方就是叛贼开始内乱,有一小股人趁机浑水摸鱼,要么跑深山老林里,要么藏在老城区。

深山老林……

景历站起来:“所有人都撤出寨子了吗?”

老王愣一下:“还有几个老家伙,犟驴脾气,不肯走,我留了老周在那照料,原本打算后日让富贵儿带两个好手去挨个敲晕了扛出来……”

小王脸色变绿了点,“唉操了,松子也在那呢。”

老王:“啊?”

景赫:“哟?”

景历用力提起呼吸,猛一转身,“老王,你回一趟,骑马去,把人都带出来。”

老王忙不迭应,伸手就去拿马鞭。

还没出门,又被景历叫住了。

“松子这几日不舒坦,脾气或许不太好……”景历顿一下,“你多费心吧。”

老王糟鼻子一算:“嗳!”

景历又补,“他若是不肯离开,只管敲晕了带走。”

云聚过来了,黑压压的天和雪绸缪着的冷夜里,老王看着景历,这孩子,打小就扛事,没跟谁低过头,也没对谁服过软,常常遇到些认个怂就能避过去的事,他非得在泥里刀里滚一遍才过去,挺惨兮兮,又特神气。

这种性格,往大了说,是悍勇不服输,有个狂劲儿,很适合领导一群乌合之众,往小了说,不够圆滑,容易自己折腾自己。

老王重重点了个头:“我去了。”

小王在后边徒步而行,老王跟楼家军借了匹马,冲进了茫茫的夜色里。

……

山顶火光大盛。

周福酒醒了大半,惊骇地说:“山上怎么走水了?!”

“人呢!”老王抡起袖子,用力给他的脸呼了三四下,扒开他的眼皮子,“醒了没!老子问你人呢?”

“醒醒醒了!”周福捂着脸坐起来,左右巡了一圈,看到围着炭火的草席上睡了一堆老头儿,鼾声此起彼伏,偶尔有两个醒了的还在骂娘,他苦着脸说,“这不都在吗?”

“眼珠子长你爷肚脐眼上了,”老王啐了他一口,“这个账过会儿跟你算,我且问你,我让你多多看顾的那白脸和尚呢?”

“和……和尚。”

周福立马惊醒了,他猛地抬头,看的是山上的方向。

完犊子了。

老王的冷汗一下冒出来,心口给谁揪了一把似的,好像自家孩子挨了顿骂跑出家还遭了险一样,老王脚底板火烧火燎,一路跑到了山脚下。

火势更大了。

腾起的火龙在漆黑的天幕下叫嚣,映得山上的雪线像道银枪,杀得双目胀痛,山道两旁堆了拆寨子时弃掉的木柴,此刻也燃起来了,凶猛的火势和热度往下逼,老王往后退了两步,闻到了眉毛烧焦的味道,他喘着粗气,回过头。

前脚说着“你多费些心”的人,后脚就策马夜奔亲自来接了。

景历翻身下马。

脸色被火光笼得模糊不清。

老王抹了把眼睛。

下一瞬,景历无意识地往火里冲,老王刚喊出声,他就被拦腰截住了,景赫和王富贵费了死劲儿抱着人,老王挪不动腿了,又抹了把眼,瘫坐在地上。

天爷呀。

干嘛呢。

呜。

遥远的风掀动火浪,树干头冒油,噼啪炸开,沿路边老松树上雪水滴答,气味灼得鼻子火辣辣要冒烟,老王逐渐有些受不住了,猛咳起来,然后他起身,却听到了从山路上传来的踏步声。

“哒哒哒。”

没听错,是有声儿吧?老王撑着手坐起来,用力眨眼,又是一串脚步,这回更清晰了。

“哒,哒哒。”

混乱的和抹泪的人都听到了,大伙儿齐齐地抬头,看到雪林和火光里走出来一道影子,那影子细窄,稍矮,步履蹒跚。

是一头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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