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别墅派对的气氛在酒精与音乐中升温，白天的紧张商务氛围被慵懒的社交取代。当酒瓶口在游戏中不偏不倚指向罗颀时，苏瑾用清冷的声音提出了那个问题：“颀颀，说说你的‘第一次’，真正爱上一个人是什么体验？”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罗颀能感觉到吴昱晨那道冷静的目光立刻锁定了自己。她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甚至微微笑了一下，端起酒杯，语气平和而淡然：
“我没有什么印象了。”她顿了顿，干脆利落地给出选择，“我选大冒险吧。”
她甚至不给众人起哄的机会，直接饮尽杯中酒，准备接受惩罚，姿态坦然得像在拒绝一个无关紧要的寒暄。
她用彻底的漠然，将那段过往连同提问本身，轻飘飘地拂去。
吴昱晨眼底掠过一丝冷意。这种全盘的否定，比他预想的任何反应都更让他不悦。
当瓶口最终转向他时，陆子谦笑着抛出更尖锐的问题：“昱晨，说说看，在你所有交往过的女孩里，有没有哪个是让你觉得……最‘特别’的？那种让你明知不合适，却莫名其妙忘不掉的‘特别’？”
所有目光聚焦于他。吴昱晨没有立刻回答，他好整以暇地晃着酒杯，目光再次投向罗颀，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与一丝挑战。他刻意延长沉默，享受着这种掌控感。
“特别的人……”他沉吟着，目光锁住罗颀，“确实有过一个。” 他看到她睫毛极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很天真，”他的语气听不出是嘲弄还是其他，“她会做一些……在旁人看来很傻，甚至很‘掉价’的事情。”
“比如？”秦舒瑶追问。
吴昱晨几乎一字一顿：“省吃俭用几个月买一条她以为配得上我的领带。又或者，明明怕黑，却深夜穿过大半个城市站在我家楼下等我下班。”
他描述的，是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细节。罗颀端着酒杯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微微泛白。
一旁的胡明煦嗤笑出声，懒洋洋地晃着酒杯：“阿晨，这哪是天真？这分明是……有点掉价了啊。这种沉没成本式的付出，除了自我感动，还有什么意义？”
“掉价”二字，像淬毒的匕首，刺中罗颀最敏感的神经。她感觉脸颊在发烫。
“哥，这哪里掉价了？所以说你.....”吕萌萌听了表哥的言辞连连摇头。
然而，吴昱晨并未附和。他沉默片刻，垂眸看着杯中酒，唇角牵起一丝复杂的弧度，声音带着微妙的感慨：“是吗？可能吧。不过现在想想……”他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挺难得的。”
他没有说完。但那种短暂的沉默，那句“挺难得的”，以及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与其说是怀念不如说是……若有所失的神情，比任何明确的维护都更让在场熟悉他的人感到意外。
他将未尽之语连同酒液饮尽。这番与其说是维护不如说是迟来的感慨，听在罗颀耳中，甚是可笑。
胡明煦挑了挑眉，显然有些讶异于好友的反应，但识趣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罗颀在走廊尽头站定，夜风透过微开的窗户吹进来，稍微冷却了她面颊上的灼热。胡明煦的“掉价”和吴昱晨那意味深长的“难得”，依然在她脑中回响。一种强烈的、要为自己划清界限的决心涌上心头。直面跟来的吴昱晨。她脸上没有波澜，只有彻底的疏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转身，挺直了脊背。
吴昱晨停下了脚步，沉默着，等待她的反应，或许在期待看到她的慌乱或乞求。
罗颀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卑微，没有祈求，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她的目光直接迎上吴昱晨探究的视线，声音清晰而稳定，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吴总。”
他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于她的镇定。
“过去的事，对我而言已经结束。”她的声音清晰冷静，“那段过往，请让它继续保持“无人知晓”的状态。”
她向前半步，不是为了靠近，而是为了强调界限：
“这不是请求，是对我们双方，尤其是对目前正在顺利进行的项目，最负责任的处理方式。我不希望任何事情，影响到现在的工作和我现有的清净。”
吴昱晨凝视着她，眼前的罗颀与他预想中会来哀求的形象截然不同。她像一块被冰雪覆盖的岩石，冷静、坚硬，并且明确地告诉他：不要来打扰我的清净。
他心底那股因被她全盘否定而燃起的邪火，非但没有被浇灭，反而因为她这副 “公事公办”、“界限分明” 的姿态烧得更旺。她不仅抹杀了过去，现在连他可能带来的“影响”都要提前切割干净。
他扯出一抹冷笑，声音低沉：“罗总监果然今非昔比，做事滴水不漏。”
吴昱晨凝视着她这副公事公办、急于撇清的模样，心底那股邪火猛地窜起。他扯出一抹冷笑：
“罗总监多虑了。”他语带轻蔑，“我对考古没兴趣。”他刻意停顿，目光锐利地扫过她。
“那就好。”罗颀得到承诺，不再多言，微微颔首便果断转身离开。
吴昱晨站在原地，看着她毫无留恋的背影，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她正在将他从她的历史中，彻底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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