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掩埋在阴影里，唇角弯起，笑意冰冷危险
综而塔的容貌，素来闪闪发光，那是一种直击内心，非常具有攻击性的美感，眉眼张扬肆意，鲜艳明亮
综而塔本人丝毫不知什么叫委婉含蓄，低调收敛。
但此刻，那双狭长媚意眼眸，眼尾上扬，压着蓄势待发的怒意，其中的毁灭艳丽，令人不由心惊。
医生背脊发凉，踉跄着往后退一步，碰撞到了椅子，发出沉闷胆颤的摇晃声。
综而塔撸起袖子，露出冷白的骨节分明的手，和洁白优美，却极其具有爆发力的手臂。
综而塔眼底怒意翻涌，咬牙切齿的，强行平静道，“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副官见状心脏狠狠一缩，此刻针锋相对，势不两立的压抑氛围，带着浓烈的火药味，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狠狠推翻，打个你死我活。
他连忙揽住综而塔的肩膀，按住他的步子，又急又慌的劝道，“上将，别打架。医生也是为了你好啊。”
综而塔猛的推开他，像被逼到绝境伤痕累累的野兽，眼底红透，满是痛楚绝望，却提高音量怒吼
“我要他为我好做什么？！他就是这么为我好的？他知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综而塔哽咽了一瞬，根本说不下去，急促呼吸几下，才稳住情绪，嗓音仍带着怒意，声线却不由带上几分颤抖。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综而塔气的浑身发颤，几乎站不稳。
副官连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上将别生气，是我说错话了，缓一缓，缓一缓！”
综而塔的身体大多依靠着副官支撑，另一手紧紧捂住肚子，强撑着站立
向来笔直骄傲的背脊，却受不住的弯下腰来，晶莹饱满的泪珠一颗颗砸到地上。
“综而塔！”医生何曾见过综而塔这般狼狈的模样，惊愕慌张的瞪大眼睛，下意识向前一步，双手就要去扶
停在半空又缓慢握紧，收回身侧，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强行吞咽下千言万语。
医生垂眸，眸子复杂难测。
他回忆起在军部时听见综而塔的种种传闻，一大片一大片，嗡嗡嗡时。
他怎么做来着，嗤笑一声，漫不经心的掀开一页报告，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综而塔是个什么人，他还不了解吗？怎么可能为了一个阁下搞成这样？
他记得，他那个朋友听见他这番话，欲言又止，为难至极，似乎想劝又难以开口
医生好整以暇，看着朋友变来变去，左右为难的表情，耐着心思，等着他半晌
最后朋友只憋出一句，为难至极，“你还是去看看吧。”
朋友又道，“你这种...不了解的。”
中间那几个字，似乎是怕医生生气，极其含糊的糊弄过去。
医生几乎要冷笑出声，他就算闭着眼睛，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朋友要说什么
无非是他这种单身雌虫，没遇见过阁下的雌虫，根本不懂。
切。
但医生还是道，“好吧！”他合上书，站起身，身姿显得修长挺拔，又多了几分随意自在。
“行吧，那就去看看。毕竟，综而塔一直待在家也不是个事，为了个阁下，这么长时间颓废不上班，像话吗？”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医生冷静的想。
但此刻，一切都被倏然打碎！
亲眼见到综而塔的冲击力，像一个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
他像是被撕成两半
不知为什么，他好像感同身受了
那种被抛下，用尽全力去攥紧衣角，却被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强行搬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
医生闭上眼睛，用力的深呼吸，试图平复情绪。这情绪快要把他淹没，难过如同窒息
......
可就像有强迫症一般，情绪压不住，自虐的浮上来。
那种只能坐在原地，徒劳的伸手，泪流满面，却无论如何也留不住的感觉...
紧紧的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瞬间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控，勉强维持住冷静的表情。
医生和综而塔不同
医生没什么距离感，他向来吊儿郎当，和谁都勾肩搭背，嬉笑戏谑。
尸山血海，他依旧插科打诨。
生死危机，他还有心情讲冷笑话。
还要无辜的问，“你怎么不笑啊，不好笑吗？”
他那个表情，怎么看都非常讨打
“你给我滚啊！”
但此刻，通通消失不见，他从未如此狼狈
心脏痛苦的抽搐，眼眶酸涩，似是被泪意要疯涌而出，却被他死死憋住，拳头捏的更紧，用力到泛白。
他强行压住，闭上眼睛，但不得不感受着波涛汹涌的情绪，惊涛骇浪的不甘和痛苦。
他在喘息的间隙，茫然的喃喃自语，这就是阁下的威力吗...
可痛苦的同时，另一半，他又冷冷的蔑视着综而塔，高高在上，甚至带点嘲讽
一些话几乎就要破口而出，眼底凉薄讥讽，唇舌用力，微微张开嘴。
“真是个蠢货，阁下不要你了，你还做出这副样子，有谁会看呢？”
“至于肚子里那个孽种，就更不必要留下了，留下来做什么？”
“难不成，就为了这么一个啥都不是的玩意，就把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荣誉、事业、战场通通抛下？”
“但凡有点脑子，不是蠢得无可救药。都知道该怎么选吧？”
“这么简单的事，可偏偏要执迷不悟，着了魔一样”
“简直是真是蠢得令人发指！”
医生十分想说，但他一个字都没说，他那丝毫没有情商的大脑，不知怎么的聪明了一下
他敏锐的感觉到...如果他说了，综而塔真的会跟他翻脸。
最主要的是，综而塔真的会把他按到地上往死里揍
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的那种揍法
综而塔现在满肚子情绪，估计正愁没地方发泄呢。
他这身板，还是不要去触那个霉头了。
胡思乱想，不知怎么想到了，如果是他...如果是他怀了...
他会忍不住的...
他会忍不住把所有的痛苦，都发泄到孩子身上。
这想法充满了铺天盖地的怨恨和恶意。
察觉到这个念头
医生指尖一抖，猛的睁开眼睛，向来冷静的眼睛，惊愕的睁大了
他急促呼吸几下，用力握住自己的手腕，他的手在不可控制的发抖。
他站在原地，从喉咙里挤出极其压抑的声响，脑海仍充盈着那股激烈尖锐的情绪
这就是阁下...
他现在这个样子，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和可怖。
医生龇牙咧嘴，暗暗琢磨，妈呀，这阁下威力，当真名不虚传，恐怖如斯！
“好了好了，上将你消消气。”副官扶着综而塔坐下，抬起手擦擦额角的汗，这一天天的，他的小心脏真受不了了。
这个时候，医生晃晃悠悠过来了。副官惊恐的瞪大眼睛
“你过来干什么？”
“你又要找死？”
“我才刚安抚好，你又来？！”
综而塔却没有站起来，指着医生的鼻子说退退退，
他十分镇静，他和医生毕竟是多年兄弟，还算了解。
他敏锐的察觉到医生态度的松动。
“喂，你真想好了？真要留下这个孩子啊？”
医生欲言又止，十分嫌弃的看了综而塔一眼，他实在看不得综而塔这个没出息的样子。
他烦躁又强忍着性子道，“真想好了？”
综而塔垂眸，优越的侧脸，长睫毛颤动，他微微点头，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定，“嗯，想好了。”
医生“啊”的长叫，用力搓了搓脸，仿佛这才鼓起勇气面对残酷的现实
他不甘心的又问了一遍，“不是，真想好了？”
他多么期待综而塔给出不同的答案。
综而塔丝毫不领情，“你说呢？问问问，简直啰里吧嗦。”
医生，“得！我多嘴！”
医生救不了该死的鬼，和这个恋爱脑没什么好说的。“你以后可别后悔。”
综而塔道，“不会后悔的。”
医生“......”
综而塔身上，那种雌父专有的温柔安宁的气质，快要把医生的眼睛给闪瞎了。
医生用力捂着自己的眼睛。他有预感，他以后要经常看到这难以接受的一幕了。
“行吧，那就交给我吧。”医生镇定下来，恢复了那个吊儿郎当的死样子。
综而塔点点头，毕竟他哥哥的医术，是数一数二的。
很多次把综而塔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按理说医不自医，也不可医亲近之人，因为怕情绪干扰判断。
但他的医术实在太高了。
那几次，他不救，没人能救，更没人敢救，谁敢赌这一把，去惹综而塔家的势力？
综而塔必死无疑。
他向来慵懒散漫，也就只有那一刻认真专注，有条不紊。
雌父问他“结果如何？”
他笑眯眯拍拍雌父道，“放心吧，他不会死的，因为...我不准。”
话未说完，医生就膝盖一软，栽倒在地。脸色苍白虚脱的倒在雌父怀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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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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