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的倾心喜欢,酿成往后十二年的绵长牵挂。
年锦辞像往常那样,踩着渐浓的暮色回了家。
一进家门,沙发上陌生的母子身影撞入眼帘,他脸上的温度倏忽间褪尽,指尖却下意识攥了攥书包带——多年的教养让他迅速敛去眼底的波澜,垂眸换了双柔软的拖鞋,才稳步走进去。
父亲见他回来,忙不迭招手:“锦添,过来,这是季沁,从今天起就是你的母亲。”被点名的女人抬眼,笑意温和地朝他扬了扬手。
他又指向旁边戴降噪耳机的少年:“这是悲绪,以后是你哥哥。”白木在单人沙发坐下,只牵了牵嘴角,极轻地点了点头。
客套的寒暄像层薄冰,他等父亲一句“上去歇着吧”,便几乎是逃一般上了楼。
卧室门被“啪”地甩上,后背抵着门板滑下去的瞬间,紧绷的肩膀才垮下来。季沁,悲绪……这两个名字在舌尖打着转,突然就搅出尖锐的疼——她想母亲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疯了似的砸向玻璃,噼啪声响里,连空气都带着湿冷的戾气。
父母离婚四年了。年锦辞曾以为时间是最好的磨石,能把对母亲的依恋磨成模糊的影子,可那些被抱着读绘本的夜晚、雨天共撑一把伞的温度、甚至争执时母亲偷偷塞给他的糖……反而像埋在土里的酒,越酿越烈。
他从床头柜最下层摸出个铁皮匣子,褪色的碎花布裹着张照片。边缘被摩挲得发毛,相纸却依旧平整——那是母亲抱着幼时的他在樱花树下笑,阳光落满两人肩头。指尖抚过照片里男人的眉眼,眼眶忽然就热了,泪珠砸在相纸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水渍。
想联系,却连个能拨通的号码都没有。母亲带妹妹出国那天,拉黑了所有亲友的联系方式,连手机号都换得彻底,像从这个世界上凭空蒸发了。
不知坐了多久,年锦辞猛地直起身。书桌上摊开的习题册还留着昨天的折痕,他咬着下唇翻开,笔尖在草稿纸上划过的声响,成了对抗心口钝痛的唯一武器。
旁人总说他爱学习,却没人知道,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演算,是他用来淹死思念的堤坝。
窗外的雨渐渐歇了狂劲,玻璃上的水痕蜿蜒成河,倒像是谁在无声地淌泪。年锦辞笔下的函数图像越来越乱,明明是熟悉的静谧夜晚,心里却像被野藤缠满了——悲绪耳机里漏出的旋律、季沁递水时碰到她手背的温度、父亲说话时躲闪的眼神……全搅成一团乱麻。
他深吸口气,把笔扔在桌上。走到阳台时,2月的冷风卷着雨气扑过来,却奇异地裹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像母亲从前揉他头发时的掌心温度。年锦辞趴在栏杆上,看楼下老树在夜色里摇晃,直到胸腔里的翻涌慢慢平息,远处的霓虹在湿漉漉的路面铺开温柔的光。
回房时,墙上的挂钟刚跳过午夜十二点。简单洗漱后,她蜷在床上刷了几条无关痛痒的微博,指尖划到一条“樱花季预售”的推送时顿了顿,终是按灭了屏幕。
黑暗里,铁皮匣子在床头柜上沉默着,像个藏满心事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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