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山本智本想前往拜访小池一郎的妻子——佐藤雪代子,却被叶凡一通电话拦了下来:“过来接我。我也要去。”
就是这样的一个简短的指令,山本智愉快地接受,在岔路口调转车头,开车拐了过去。他也纳闷为何对此案没兴趣的叶凡会突然积极起来,但起码不是什么坏事。毕竟这次,他要去拜访的是老派政权的典范家族,稍有不慎,得罪了本地势力也不是开玩笑的。
一想到一会有叶凡这个得罪人的惯犯在,山本智更是轻松起来。
为了躲开之前见过的那个女人。叶凡两兄弟搬进了深山老林的偏僻别墅区,路程虽远,好在没什么红绿灯,开上半小时就能达到,外加沿途风景不错,如此一来,山本智更加心情爽朗,哼起歌来。
不知不觉,抵达叶凡家门前,山本智停车熄火。
张了张干巴巴的嘴,他推开未上锁的铁门,走过一段蜿蜒的木制小路,左右两边杂草丛生,仰头便是灌木盖顶:“很明显,他完全不管宅院的绿化。”
走到门前,山本智拍了拍身上的晨露,按响了住宅门铃。
门铃声是老式的,像是被掐了脖子的那种尖叫。
过了许久,没有回应,山本智便又按了一次。
这次,门很快被推开,叶凡探了头出来:“进来。”
“好。”山本智点了点头,他有点口渴,想喝口水。
“打扰了。”他关上房门,正准备褪去鞋子。
“免了那些俗套吧。”叶凡叹了口气,打断道,“我这屋子已经很久没清理了,可能还不如你鞋底干净。”
“这样吗。”山本智一怔,但还是脱了鞋子,穿着袜子踩在木地板上。走了几步,抬脚看看袜底,心道,没多脏啊,这小子到底多不喜欢脱鞋子的习俗。
叶凡趿拉着拖鞋,走到客厅,翻出柜子里的透明玻璃杯,打开水龙头,接满水后,转身递给站着像个木桩子的山本智:“愣着干嘛,坐啊。”
伸手接过杯子,山本智盯着空无一物的客厅,无奈道:“坐哪里。 ”
“地上。”
“你不是说地上很脏吗。”
“那你坐这。”说着,叶凡从橱柜里拉出一个坐垫,扔给了山本智,肃穆道,“你应该很奇怪为什么我要和你一起去,明明已经说了不想管这个案子。”
山本智盘膝坐下:“比起这些,我现在更想喝水。”说罢,咕咚咕咚着将水喝光。
“还要吗。”叶凡微蹙眉头。
“不用了。”山本智放下空杯,继续道,“不过我确实很好奇,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叶凡依旧皱着眉头,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模样,抱怨道,“这事若不解决,岂不给了那家伙更多机会纠缠叶乐。”
“纠缠叶乐?”
“看不到吗?小池一郎的眼睛就没怎么离开他,眼神中藏着说不清的恋羡和暧昧。”
“恋羡和暧昧?”山本智回忆道,“我怎么没看出来,这只是你的主观感受吧。”
“山本先生,直觉可不单纯是主观。很多具有危险人格的人看起来也和正常人无异,但被害者或者接触过他们的人,总能感觉到不舒服的地方,恰恰是这些成为破案的关键。换句话说,很多特大案件,破案的与其说是侦探或者警方,不如说是这些直觉。”
“谁知道是不是一种偏见呢?”山本智也接受过类似观点的课程培训,但他一直不觉得这个靠谱,所以反驳道,“毕竟总有些人会觉得周围所有人都有害他的心思,属于神经敏感的一类吧,是这样说吧?还是被害妄想?”
“所以你是在说我神经敏感。”叶凡抓住了关键词,眉头紧皱。
山本智嘀咕了句:“你看。”
和他说话,如同对牛弹琴,叶凡大步流星地朝门走去,打开房门:“既然和你说不通,那不如去办正事。”
“啊?”对他毫无预兆的举动也是习以为常,山本智干脆起身,边走边说道,“叶先生。你这么生气,是被我说中了痛点吗?那您也应该体会到被你毫不留情戳到痛点的那类人,他们的心情。”
叶凡靠在门边,若有所思道:“山本先生,能带来痛苦的才算痛点,而生气只是一种情绪的表达,不要混为一谈。首先,你不能剥夺人生气的权利,谁都不是圣人。其次,正常人也会因为和人交流不畅,产生不快的感觉,这是每个人自己的天性。举个例子,就好像有些人天生胆小,有些人天生勇敢,但你不能说胆小的人就是懦夫,勇敢的人就是莽夫。你得换个角度。”
“换个角度?”
“比如,胆小才可以谨慎细心,勇敢才能创造奇迹。”
“即便如此,不加掩饰的生气,对他人而言,怎么都是负担吧。那是完全不看空气,只顾自己的家伙才会干的事。”山本智就差没直接指着叶凡点名道姓了,他还是不能接受叶凡这种任性的态度。
“啊啊啊。又来了。读懂空气。情绪稳定。”叶凡挠了挠头,提示道,“拜托,很多报复性杀人的犯罪者,在旁人眼里或许就是你说得那类人:情绪稳定,公司的老好人,婚姻的好伴侣。实际上,背地里却是家庭的施暴者,阴谋的制造者。”
“但大部分犯罪分子更多的是情绪不稳定的易怒者,不是吗。”山本智对这类犯罪案件知道的不少,他寸步不让,继续道,“因为愤怒,所以冲动杀人,比比皆是。”
“或许如此,但如果你了解一下就会发现,他们生气的理由可都很随意,也不存在逻辑性,比如觉得路边的一个小石头都是别人拿来炸自己的炸弹,或者是……”叶凡微微一顿,眉头紧蹙道,“等等,我为什么要和你讨论这些。”
“谁知道呢。”山本智无所谓道。
“这才是你让人讨厌的地方。”叶凡眯起双目,笑道,“报复心极重的不就是你吗?”
“你经常数落我,我可都没直接表露不满,但你因为我一两句话就生气了,说明什么?”山本智走到他身侧,调侃道。“这么说来,叶先生不如我成熟。”说罢,他穿起鞋子。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算成熟。”见状,叶凡也开始换鞋。
“成熟的人应当是具备自我消化情绪的能力。”山本智走下台阶,挺直了腰板,“比如像我这种具有稳定情绪的人。”
即便有很多理论去反驳,但鉴于根深蒂固的自恋是人与生俱来的本性,叶凡打算温柔一点,他关上房门,紧随其后,轻笑道:“是吗,消化情绪这个词吗?那我猜情绪稳定的你具有很强的消化能力。”
“是的,没错。”山本智点点头。
“只是消化也得分怎么消化?是吞下去,还是吐出去,亦或是拉出去?”叶凡若有所思道。
“拉出去?”山本智无语至极。
“通畅的排便是人类快感来源之一,能自我消化负面情绪的稳定情绪者,想必拥有很好的肠道系统,能做到一泻千里。”叶凡继续朝前走着,继续道,“是不是,山本先生。”
山本智当真想了下今天的排便情况,但随即脸色就黑了。
他已经不想接话了,跨步走在了叶凡前面,抢先一步坐在了主驾上。
叶凡愣了愣,绕到副驾驶座,边系上安全带边说着:“我还以为能摸两把。”
上次被你摸一把,已经修了一次车了。叶先生,作为载具的破坏者,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山本智一边反击,一边想着,他确实有很强的报复心。
只有少数犯罪分子属于典型危险人格,实际更多的犯罪者,什么人格类型都有涉及。
以经验判断一个人是否会成为罪犯,是最愚蠢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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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论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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