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1月7日晚
山本智开车送叶凡回来后，已经入夜，如约去见了大前辈松本凛警部。
烧烤屋中烟气腾腾，说是排烟系统出了点问题，但并不影响大家的热情，依旧宾客满堂。
松本警部坐在山本智对面，他是个年近半百的中年人，头发已经白了一半，脸上尽是风霜岁月的刻印，两人热络地推杯换盏叙旧闲聊半个多钟头后，山本智开始了今晚的主题。
他伸手给松本满上了清酒，笑着试探道：“呀，松本前辈，还在九州的搜查二课吗？”
松本砸了砸嘴，眯眼苦笑道：“难道我还能再去其他部门吗？觉得我过得还不够惨吗？”，松本端详着眼前这个毫无变化的后辈，印象中那个顺风顺水的山本，突然辞职确实让他疑惑不解，便关心道：“你呢，最近如何？听一科那边的人说，你辞职跑去开了什么侦探事务所。”
山本智尴尬地挠了挠头，回道：“我还能怎样，糊口而已，赚点散钱，还是比不上你们稳定。”
松本微微眯眼，蹙眉道：“不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总是与众不同。”说罢一口气吞了一杯，继续道，“不过我也可以理解，这种地方也就是看起来体面，其实都差不多。”
“但是以我的感觉，你不像是有胆子做这事的人，不会是被人鼓动了吧？”松本眯起锐利的目光，笑着问道。
山本智笑着敬上一杯：“我胆子一直很大啊，松本前辈。”
“山本你啊，以前在警校的时候，不是为了一个同学打抱不平，结果还搞了个乌龙，在警校大会当场读自省书。”松本咧嘴大笑道，忽然又收敛了神色，正色道，“哈哈哈，你辞职不会是因为丢枪那事吧？那你大可不必啊，你上头的人不是本来就打算把这事城规处理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给你官复原职吗？”
山本智递交辞职信的时候，他的上司前元警官确实是这么和他说过类似的话。
山本替松本满上了啤酒，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我只是想趁着年轻多尝试尝试不一样的生活。”
“尝试工作不如尝试生活，你也老大不小了吧，还不找个对象吗？”松本摸了摸下巴。
山本智端坐起来，笑道：“前辈，你怎么也开始无聊起来了，这可不像你风格。”不待松本接茬，又立刻调转话题道，“对了，松本前辈，几天前我去九州大学，看到你们的警车，是怎么回事啊？案子不是归一科管还早就结束了吗。”
松本笑而不语地盯着山本。
山本智忙赔笑道：“松本前辈，别这么盯着我啊，怪不好意思的。不能问嘛？”
“你离职后是一点规矩也不守了啊，变着法的从我这里套情报是吧？”松本抿了口酒，怅然若失道，“还以为你是真想我了，找我叙叙旧呢。有点失落啊。”
未待山本做出解释，松本挥了挥手继续道：“罢了，罢了，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
“那是……”
“前几天，我去那边主要是调查小池月联合佐藤家族扰乱选举公平的事情，本来那女的都死了，查她意义也可能不大了，但佐藤家的尾巴太难抓了。几年前，佐藤家族内部私吞企业内部的公款案件就已经被我们盯上，至于为什么拖到现在才开始正儿八经地调查佐藤老爷子身边的人际网，还不是因为这人年纪大了，好像也就是这几个月吧，突发脑溢血死了。”
“话又说回来，趁着他们家族内部四分五裂的时候，调查也就再合适不过了”，松本感慨道，“说来也是唏嘘，佐藤家族都持续多少年的辉煌历史了，老头子一死，子嗣也不争气，直接宣告着他们那个呼风唤雨的年代就此终结了。所以说，人还是不能做坏事，只是不报，时候未到。”
调查佐藤雪代子时对此事也略有耳闻，但除此以外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山本笑着点点头：“说的太对了。”随即递上一支香烟送到松本面前。
松本摆摆手：“最近身体状态不太好，回家的时候，加奈子会用她如警犬一般的鼻子闻着味的。”他推开香烟继续道，“其实调查小池月是怀疑她和那个私吞案关系，这几个月她的银行账户里转入转出资金操作频繁，估计也是因为钱烫手，不知如何是好。毕竟实际的钱可不止那些。”
“似乎2个月前，也就是9月底的时候，小池女士就已经写好了遗书，那个时候你们就已经盯上她了嘛？”山本回忆起所见遗书的日期，不禁联想起来。
松本摇了摇头：“2个月前，佐藤那老头子刚入院，门客依旧络绎不绝，那时我们还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倒吸一口冷气：“嘶——，你说小池月那时就写了遗书？知道内容吗？”
山本轻描淡写地回道：“感觉像是专门留给儿子的信件，内容无非是一些家常琐事。”
“有提到遗产吗？比如海外账户一类的？”松本提醒道。
山本摇首道：“与其说是遗书。不如说是家常信件，根本没有提及什么遗产或是身后事安排。”
松本忽然压低声音道：“佐藤有一笔将近千亿日元的款项去路不明，我们表面调查贿赂，实际为了找回这笔钱。而且这事已经被国税局盯上了。”
山本智睁大眼睛重复道：“千亿日元！？”
松本一把捂住山本的嘴巴，一巴掌按下他的脑袋，朝着周围赔笑道：“这小子又在做梦中彩票了。”
山本智用手挣脱开快让自己窒息地捂嘴动作，压低声音道：“所以你怀疑佐藤这笔钱进了小池女士的口袋，便去她办公室看看线索？”
松本点点头，补充道：“但调查结果并不理想，不仅是小池女士，当天我对她儿子也做了一番简单搜证，但是都没啥发现。”
山本智笑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被取了现金，全封在墙壁内部里了，或是藏在了大型卡车里之类的。”
松本侧首一脸古怪地盯着山本：“你小子脑子真是糊涂了，十亿日元这么多的现金去哪带着都很可疑了，而且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带着这么大笔钱到处走啊。”
山本智其实还想抗议一番，比如补充一下旅行箱混着一些杂物分批搬运的思路，但看来松本前辈并不买账，于是问道：“那前辈你觉得去哪里了？”
“很可能被转移到了海外账户，置换成不动产一类的财产了，所以估计这笔钱挺难追回了，一旦开了瑞士银行的户头，基本上相当于锁死了，除了小池月估计没人知道怎么开启账户。”松本感叹道，“这群疯子可真的宁愿钱在海外发烂发臭，也一点不愿意让它去该去的地方。”
山本智问道：“那小池一郎作为她唯一的儿子，一点都不知道吗，没有知道密码的可能吗？毕竟小池死了，儿子作为继承者，拥有这个权利吧？”
“这好像不是我专业范围内的事情了，这几年全球经济的管理方式都有所不同吧，你也知道咱们国内情况，日本央行负债率高于收益率，还向海外金融机构收取手续费，更不用提海外账户这种独立金融机构愿不愿意配合了，起码这笔大大的钱不可能成为开创先河的源头。”松本皱起眉头，一口气闷了酒。
二人一直寒暄到烧烤屋关门，将松本前辈送上出租车后，山本从兜里掏出香烟点燃，伴着口中烟雾的吞吐，他陷入沉思，随即拨通了叶凡的手机：“喂，情报搜集差不多了，该你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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