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跟在后面的山匪队伍突然乱起来,有人惊呼:“官兵追过来了!”
山匪们惊慌的回头看,司洛一把甩掉手腕上的绳子,拉起李瑞就跑,李瑞忙松开绳子手脚并用,跟司洛一起往山林里钻。
山匪恼羞成怒,不停拿刀边砍边追。
司洛的心快窜到嗓子里,耳边只剩下簌簌风声。
李瑞不敢回头,脚步不停,突然听到一声讥笑,他扭头发现一个山匪已经赶来,举着刀扑向他。
司洛脚下一个趔趄摔到李瑞身上,感到背心一凉,剧痛袭来。
他想起身却全身无力再次跌倒,只来得及看到李瑞惊慌的脸,指着他背后大声喊着什么,然后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黑暗中,司洛听到屋中人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有人唉声叹气,有人低哭啜泣。
“老夫人,令公子后背中刀,正中心脏又失血过多,实在药石无医,还是快些准备后事,让人少受些罪吧。”
妇人嚎啕大哭,“我苦命的儿啊,你要狠心抛下爹娘吗?”,老者连连叹气。
又听见一人说:
“夫人,生死有命,汐儿陪我们一场已是天恩,让他去吧。”
渐渐房间里的人越来越少,四周一片漆黑,司洛落寞的抱紧自己。
“小汐,对不起,对不起,求你醒过来。”
低沉沙哑的哭声,司洛突然抬头细思,这是他要等的人,可他想不起来是谁。
最后连这人也没了声,司洛仿佛又被人抛弃了。
不要,留我一个人。
司洛不甘心,突然睁开眼,手心传来温暖。
傅玄章见司洛醒来顿时愣住,甚至忘记说话,只是眼泪顺着面颊不断滴落。
司洛极度疲倦,挣扎起身爬进傅玄章怀里,将脸埋进傅玄章的脖颈,沉沉睡去。
良久,傅玄章轻唤司洛。
“小汐,不要睡了,睡太久不好,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傅玄章也在床上,在被窝里抱着司洛。
感受傅玄章声带因说话轻微的颤动,司洛摇摇头,仍趴着不想动弹。
从前雨天,司洛嫌自己的床太凉,也会跑到傅玄章的房间,偷偷钻进被窝,傅玄章就算没醒,也会意识朦胧的抱住他。
那时外面雨滴顺着屋檐落在地上,日子还很长,天光透彻,现世安稳。
傅玄章坐在床上,端粥喂司洛,司洛背后的伤口已经不疼了,他边摸头顶边问傅玄章那里有没有留下疤痕,毕竟当时拔瓷片还挺疼。
这次傅玄章没有说话,呼吸微微停顿,似水双瞳盯着司洛,眼眸仿佛丝缎上晕开的墨,司洛从没见他如此凝重失落的模样。
忍不住就想开口道歉,却被傅玄章一把搂紧。
“不,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你,不该让你一个人。”
司洛刚醒时没发现府中异样,等走到正厅才惊讶的睁圆凤眼。
满堂缟素,甚至连棺材都已备好,停在堂屋中央,按本地习俗夭殇的孩子只能用匣子敛尸,但因傅汐为救晔王遇难,皇帝特批用棺材入殓。
原本司洛已经凉了身子,傅家二老哭空眼睛,准备将司洛包好放入棺材。
傅玄章死活拦着不让,披头散发形同疯子。
傅家二老知道兄弟自小感情深,竟由着他,谁知傅玄章消失一夜后,第二天司洛竟真的醒了。
傅府从一片死气沉沉的模样里脱离,张灯结彩,傅家二老大摆宴席,叩谢上苍好生之德。
席间一片融融乐景,来人皆庆贺傅大人善有善报。
老来得子,死而复生,这样稀奇的事竟能遇到两回,果然傅大善人这四个字不是白喊的。
突然热闹的客堂安静下来,门口走进来四个人,顿时乌泱泱跪了一地人。
“咳咳,众卿平身,朕此次微服出来就是不想惊动旁人,大家该吃该喝啊。”
但地上无一人敢起身,徐贵妃接过话原场。
“皇上,我们就不在此处给他们压力了,我们去里屋看看孩子吧。”
皇帝点头,等他们走远了众人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傅松知道消息时,刚匆忙带着夫人换好衣服,领着一众家仆候在后院,司洛与傅玄章皆在其中。
“哈哈,免礼,快起来,地上凉,孩子还伤着呢!哪个是傅汐?抬头让我瞧瞧。”
司洛抬头看到中年男人身旁站着一个面容艳丽的妇人,两人身边各站着李玳与李瑞。
李玳见到司洛立刻跑过来,握住司洛的手。
“傅汐,太好了,你要是出事我会内疚一辈子。”
徐贵妃推推李瑞,笑道:
“你这孩子,在宫里一天恨不得念叨八百遍,怎么如今见了人反而不张口了?”
李瑞干巴巴的问出四个字:好点了吗?
司洛抿唇,先是感谢皇帝一众人的关心,后面回答身体已无碍。
“嗯!礼部尚书傅松幼子傅汐,护卫皇子,忠勇有嘉,擢为太子侍读。”
傅松顿时跪地领旨谢恩,司洛被傅玄章捏住手心跪在地上听旨。
等皇上一行人走后,司洛闷闷不乐。
“我不想,我只想待在家里。”
回答他的是傅松激动的声音。
“夫人呐!这下咱家是双喜临门,前不久玄章才被雍王收作侍读,如今汐儿又成为太子侍读??”
司洛已然听不见傅松后面的话,他挣脱傅玄章的手,问道:
“你什么时候成了雍王侍读?为什么?”
面司洛的质问傅玄章瞬间苍白了脸,眼神像打湿的窗纸,脆弱悲伤,他唇角微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低头想牵住司洛的手。
司洛一把甩开,跑到房间锁住门,坐在床上不停发抖,脑中混沌一片,不断回想。
又是李璇,傅玄章那日留在宫里也是因为他。
白砂怎会选择其他人?
“常听人说心有朱砂成殇,我偏要做这白砂,给人生肌化腐。”
话音犹在耳边,从前世到现在,他已然无比依赖那道每次出现于危难时的白影,可怎没人告诉他,这白影有一天也会属于别人。
门外傅玄章不停的拍门道歉,司洛不想理会,将头埋进被中。
心脏处隐隐作痛,他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除了前世梦里遇到江临吓出的心痛,却比不上现实的痛楚,折磨人。
傅玄章在门外等了一夜,天亮被宣进宫才离开。
地面除了傅玄章坐的那块地是干的,其余地方都被露水浸湿。
司洛打开门,低头看着地面同样心如刀绞,他睫毛微动,阳光在他脸上落下一排阴影。
是他偏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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