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言看着新鲜出炉的负债发呆。
虽然说他本来就有找工作的打算，但是莫名背上了债务……就有一种很神奇的紧迫感。
对了……还有叭叭。
尤言、尤言现在有点不太敢放他出来。
这就像背着父母跑出家门鬼混的小孩，本来当天晚上就应该回去了，可是却一连失踪了六天全无消息。
然后在第七天早上完好无恙地站在了家门口。
猜猜迎接他的会是什么？
但是这种事情……越拖越不好。
做足了一番心理建设，尤言最终按下了手环。
出来的小兔子——甚至隐匿模式——躺在摇篮上看书。
喝了口茶。
尤言：……
尤言摇了摇摇篮。
“！”小兔子惊醒，“哎呀主人！”
尤言看向他的眼神微妙：这对吗？
“咳咳，”兔子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两声，“本来失去了主人的消息的第一天，我是很担心的啦，但是嘛，我这里是能看到主人的生命体征的，出了第一天以外，后面您都健康地不能再健康啦，我就放下心来了，所以就……放松地有点过头了。”
尤言：……
“嘿嘿。”小兔子讪笑一声，飘到他手臂上给他按摩，“别生气嘛主人。”
算了……一个出门鬼混，一个独自逍遥，就当抵消了。
这件事就此翻篇。
不过尤言倒是没想到，叭叭的功能那么多。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功能……闻风都不给他留个使用说明的。
想着，尤言把罚款清单拿给叭叭看。
“这是什么？”兔子扫了一眼，被这个数额惊了一下，“您要采购的物资吗？我们没那么多钱哦。”
尤言在画板上写下了残酷的事实。
——这是这次事件的罚款。
肩膀上按摩的爪子缓缓停下了动作。
他转过头，迎着兔子呆滞又带着一点侥幸的眼神，重重点头。
你没有看错哦。
“主人，”轻飘飘的声音像吊在空中一样，“你把我卖了吧。”
尤言：……
——你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吗？
就这么不相信我能挣到这么多钱？
“这不是有没有信心的事，”叭叭缩进了吊床里，企图把残酷的事实挡在外面，“问题是您根本不知道这是一个怎么样的社会，如果您知道了，您就不会想得这么轻松了。”
简称：还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
尤言皱眉：讨厌令芩式说教。
——我不信。
“那您先说说，您想要用什么方式挣钱呢？”
什么方式……尤言想了想。
——我想当个小学老师！
“为什么呢？”
——因为，我的父母中，有一个的职业就是教师。
“可是，我的主人……”叭叭抬起头，红色的宝石眼睛注释着满脸憧憬的人，给他浇上了一盆冰冷的水。
“您……是个文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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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抬头，是殷不语从外面回来了。
一进门就是满满的伤心，殷不语挑眉，象征性地问道：“刚刚……发生什么了吗？”
叹了口气，尤言收起卷成一大团的清单。
——我刚刚发现，我会在现在这个社会里饿死。
“怎么会呢？”殷不语在床边坐下，从果篮里挑出一个苹果削皮。
尤言摇摇头，殷不语不会懂的，毕竟对方是个有稳定工作的人。
而他，既没有学历，也没有深刻的社会认知，甚至还排斥异能相关的职业，但自己本身又是一个异能者，大部分不需要异能者的职业也不会招他。
唉……如果他没有觉醒异能就好了。
尤言把脸埋进了手肘间。
殷不语顿了一下，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放心好了，还是有很多你可以做的工作的，比如我之前说的，可以去给隐悠苑的管理人帮帮忙之类的。”
尤言从手肘间抬起头，接过苹果啃着。
——你好像很熟悉这个流程？
“是啊，”殷不语点点头，拿起一个橘子，“我年轻……比现在年纪小的时候，在他那里打过工。”
是么……
尤言慢慢把苹果啃完，最后还是摇头：感觉给管理人挣到的钱应该很难偿还异能局的债务。
就是叭叭刚刚提到的个体企业……工资不会很高……还容易被拖欠。
殷不语颔首：那倒也是。
毕竟管理人有的时候也会莫名其妙地变得拮据起来。
尤言叹出一口气。
“别着急，慢慢来嘛。”殷不语把剥好的橘子递给他。
尤言接过。
门外又爆发了一阵喧哗。
穿黑色制服的人护着什么人从门外走过。
——外面好吵，发生了什么吗？
殷不语的视线从门外转回来：“特勤二组的人来了。”
特勤二组？
尤言想起闻风的科普。
异能局的特勤二组，是特勤队中人最多的一个组。
在异能局成立的最初，特勤队是一支完整的队伍，并且不接收任何的普通人。
在二十年多前，异能局完善了各种规定，并且放开了特勤队的招收标准，特勤队才细分出了十个小组，分管各种类型的异能罪犯。
但由原特勤队转变成的特勤二组，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招收标准，是唯一一个全异能者的队伍。
并且全组都是元素系异能者，按异能类型和异能等级分为了各个小队。
——他们也有人住院了吗？
“不是，他们是为林露来的。”
林露……
尤言脑子一转，视线转向外面……
——他们有办法保住林露的异能？
没记错的话——特勤二组内部，异能等级非常重要。
他们不会对异能为零的人产生兴趣……
殷不语点点头：“特勤二组的人说他们能暂时控制住林露身上的异能等级，让他的掌控度暂时回到原先的等级，然后在短时间里锻炼林露的能力，让他的身体能够支撑住被拔高后的异能。”
尤言愣了一会，喜悦跃上眉梢。
——那不是挺好的吗？他二次觉醒的异能那么强大，一定可以在二组有一席之地的。
殷不语抬头，看向没心没肺甚至脸上带了一点为朋友高兴的笑意。
确实，眼前的人是对这件事情最有发言权的，不过……
“只是可惜，他不能再待在一组了。”
尤言眨眨眼。
——你可惜什么？你又不是一组的人。
“……”殷不语笑起来，“说得也是噢，如果是他以前的组员们，应该会觉得可惜吧。”
尤言觉得他的立场怪怪的。
“好了，”殷不语看向他的手中，“你吃饱了吗？”
嗯？
——吃饱了。
“那就不会饿死了，”殷不语温柔地笑起来，“很晚了，你睡吧。”
尤言眨眨眼，愣了一会，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涌上一阵暖意。
顺从地躺下来，看着他关灯，离开。
虽然一切看着毫无异样。
但尤言总有一种感觉……殷不语现在心情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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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
殷不语从住院楼里走出来，驻足在喷泉边。
两道异常吵闹的心声钻进他的脑子里。
皎洁的月光从他头上漂移了一瞬。
冷锋划过，脖颈前架上一把长剑。
小路的尽头，慢吞吞走过来一个人。
月光照亮了那张面具，上面有一朵红色的烟花。
殷不语低眼：“我一直在想你们什么时候会来。”
“没办法，事情太多了，”花央夏打了个哈欠，“最近收容所和一组的工作都堆到一起了，我都快两天没睡觉了。”
“那就快一点吧，我也想快点回去睡觉。”殷不语活动了一下脖颈，“开场白就免了吧。”
“那不行的，毕竟是我这个身份下唯一的工作了，检查人可是我的老师啊，还是要认真一点的。”花央夏耸耸肩。
“那就不要废话了。”
“行吧行吧，那么急干什么嘛。”花央夏伸出手，隔绝音效的结界展开，封闭了空间。
一瞬间，他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声音平静地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收容员‘烟花’向您问好，亲爱的……”
“S0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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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答。”
殷不语微微颔首，下巴在剑锋上掠过。
“你的异能最近有失控吗？”
“没有。”
“你现在的异能掌控度是多少？”
“0。”
“在尤言身边呢？”
“……2。”
“……”
“继续？”
“尤言的身份？”
“我的邻居。”
“他的异能是什么？”
“弱点攻击。”
“他是哪一方派来的？”
“哪一方都不是。”
“他为什么能让你的掌控度升高？”
“我不知道。”
“他为什么没有受到泪滴的影响？”
“我不能告诉你。”
“他和闻风是什么关系？”
“我不能告诉你，别问他的问题了，我都不会说的。”
“……你知道中心很忌惮你吗？”
“我知道。”
“你知道培养一个能瞒住读心术的人是多容易的一件事吗？”
“我知道，你放心吧，尤言不是中心派来的。”
“……你知道掌控度异常是异能失控的征兆之一吗？”
“我当然知道，你到底在问些什么？”
“不要反问，S082，这关系到你的第十二次评估报告和接下来一年能否自由活动。”
“……继续？”
“最后一个问题，尤言……是你的亲戚吗？”
“你问的可真委婉。”
“他是吗？”
“他不是。”
“……我们走吧。”
架在殷不语脖子上的刀归鞘，他静静地看着那两个人的身影离开。
抬头看了看夜空。
脑子里有好多道心声。
很多**……企图拉他沉沦。
吵得他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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