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泌抬头跟着飞炀与何执子的方向游向蓝天,低头就能看到脚下的珊瑚礁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游的越高,看到四周的天空越蓝,慢慢地竟变成一片深蓝,那水体也越来越有水力阻挡的感觉,沉重的水压压的他胸口憋闷不堪。
吴泌越游越是不知道这海到底是有多深,要不是浮力的的确确是向上的,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向海底游去,直到几乎一片漆黑,幸亏水里有一些微小的发光生物,隐隐约约地让他还能跟上飞炀与何执子。
那两条鰩鱼跟着吴泌游了一会儿,似乎到了极限,不再跟着,停留在原地徘徊。吴泌心觉奇怪,心里莫名有些不舍得。他不敢深思,感觉好像会挖开什么不得了的回忆,只好自欺欺人地想,前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让那鱼儿不敢前进。
不过还真是给他猜中了,不一会儿,他果然一头扎进了一片巨大的渔网里。
吴泌陷的结实,挣扎着想从网里出来,费劲地动了几下徒劳无功。他张嘴想喊救命,只见自己嘴里只能冒出几串泡泡,却发不出声音。他惊恐地看着上方的飞炀和何执子离他越来越远。
还好飞炀注意到了他,也注意到了渔网。他牵着何执子游过来,抓住渔网,使劲拉了几下。此时水压已经大的能压碎一个凡人的脑颅,一举一动都需要使出平时好几倍的力气。吴泌这会儿本就虚,挣扎了一番后很快用光了力气,晕了过去。
飞炀又使劲扯了几下渔网,渔网的那头似乎是感觉到了,网那头的人开始迅速收起网来。飞炀干脆拉着网绳,借力带着何执子极速向海面浮去。
岸上有几个穿着同款式劲装的人,其中两个人正拉着渔网往上收,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是仔细观察,那么巨大的网,两个人居然徒手就能轻松拉动,可见力道不一般。一个女子站在不远处,一边看着网,一边拿着本子毛笔做笔记。
旁边走过来一个穿同款劲装的男人,道:“我那东岸今日救上来两个,你这里如何了?”
女子摇摇头:“一个还都没有。”
“南岸据说今日有几个自行上岸的。”男子道。
女子似乎习以为常:“南洲大陆灵气充足,天生地养,有资质者多,正常。”
男子笑了,点点头:“确实。不过要我说,还是师妹这里工作轻松,半个月都不见有一个。”
女子腰背挺得笔直,一看就是工作一丝不苟的类型,听不得别人影射她偷懒,眼角斜看男人一眼:“你怎么不说西岸工作轻松呢,那边的人几乎都是越空飞过来的,哪用像我们这么费劲的还得去捞。”
男子尴尬一笑,心想自己真是嘴笨,又说错话了:“西岸连接楚地西洲,那里交通是发达些,但是那边来的人,没经过这一轮考验,资质良莠不齐,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点女子也同意。西岸经常会混进来一些凡人,命脆,到了上界往往一不小心就死于非命。他们死倒是不要紧,重点是害死凡人的修士就莫名背一条人命因果,不划算的很。
比如说曾经有个筑基修士,好不容易就快结丹了,就因为他练剑正练到忘我之境,剑气扫到一个在远处路过的凡人,一下就把人扫死了,因此莫名背了一条因果,这下金丹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跨进去了,都得看缘分。
还有传说很久前一个元婴的大能,正在渡劫呢,天象异变引来乌云压顶,好多低阶修士赶过来围观感悟天道准则,偏偏其中混进去几个看热闹的凡人,那周围的天雷噼里啪啦一通炸,不在中心的都是碎雷,修士们当然都无事,但那几个凡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劈成了黑碳,不用说,这个元婴大能这次的劫必定是渡不过去了。
这还是比较经典的两个故事,其他小事多如牛毛。比如跑太快了撞死一个,吵架扇个巴掌把人脑壳扇飞了,凡人与修士双修被吸成人干,等等。
只能说戌夷大陆的天道是公平的——虽然修道之人能力强与凡人无数,且生命超脱轮回,但是几乎不可生育繁衍,且不可随意滥杀人命,否则背负六道因果,有悖天道平衡。简单来说,修士杀修士,可;修士杀凡人,不可。
两人聊着,正在拉网的人喊了起来:“师姐,拉上来人了!”
女子一听,快步走过去,看到顺着网牵上来两个人,网里面还套着一个不知死活的。
飞炀上了岸后,先摸了摸腰间的锦囊,确定蛋儿还在;然后拉了一把脚缠在渔网里的何执子,解下手腕里的红绳;最后才去摸了摸吴泌的鼻息,确认人还有一口气后,站起身开始拧头发里的海水。
女子拿着本子走上前,问:“你们几个,姓甚名谁,来蜀阳宫所谓何事?”
飞炀拧完头发里的水,又去拧衣服里的,明知对方是蜀阳宫的人,却一点寒暄客套的意思也没有。
何执子眼神滞空,抱着剑问:“我们这是得救了吗?”
女子似乎是被这么问多了,冷漠道:“不然呢?”
何执子还是比飞炀懂得礼数,对着女子颔首示礼:“多些姑娘搭救。请问我们现在所处何处?”
“望阳岛,蜀阳宫入口之一,你们来之前都不打听打听的么?”
女子口气不是很友善,得亏何执子脾气好,谦虚道:“是贫道寡闻了。”
女子见这道士虽然看起来穷酸,但礼数不错,倒是对人生出一点好感,口气都缓和起来:“好了,你先报上名来,我好做个登记。姓甚名谁,从何而来,所为何事。”
“贫道何执子,来自中圖北洲光明观,来此参加修道大会。”何执子一一答道。
女子低头仔仔细细地记下来,又点点飞炀:“那你呢?”
飞炀这会儿已经连鞋子都脱了,湿鞋裹脚不得劲,干脆光个脚丫站在那,简短道:“飞炀,来此拜师。”
女子把飞炀上下打量一番,心想这少年虽然外貌出众,但一副目中无人不懂礼数的样子,选徒又不是选美,蜀阳宫上下除了那个色鬼渣人,大概没人能看得上这个徒弟。
想归想,女子还是细细做了笔记,然后用下巴点点还套在渔网里昏死的吴泌:“那个人,还活着不?”
飞炀口气平淡地回答:“暂时还活着,过会儿就该没气了。”
何执子听了担心道:“吴公子还有救吗?”
飞炀淡定答:“有医者就有救。”
女子停下手中书写不停的笔,抬头飘了飞炀一个白眼,心道这种事你不早说?然后撸起袖子就去翻吴泌的眼皮,又听了下心跳,果然就只剩一口气了。
她赶紧地从袖袋里掏出个瓶子,倒出几粒小小的药丸,从吴泌的鼻孔里塞进去,然后捏住吴泌的鼻孔。
那药丸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一进入鼻孔就化为液体,倒流入鼻腔内,挥发极快,味道冲鼻的很,一股子难以描述的刺鼻味直通吴泌大脑,那叫一个提神醒脑,死人都得给熏活了。
原本躺的像一条死鱼的吴泌是呛的眼泪口水一起流,扑腾着手脚乱舞,看起来无比遭罪地活了过来。
女子见人算是暂时救活了,放开捏着吴泌鼻子的手,没好气地看飞炀:“幸好你们是从我这里上岸,换了另外三地,他都得死!”
飞炀明明被瞪了一眼,反而莫名笑了笑,他看着画蒽一通操作,神态似乎从冬日转入暖春,嘴巴都变甜了:“修道者命天定,师姐,我们急也无用,不是吗?”
这个少年态度反复无常,刚还对自己爱睬不理,这会儿怎么就叫上师姐了?女子觉得这人怪怪的,忍不住皱起眉头多看几眼。
刚才与他聊天的男人见女子这里耽误的有点久,关心地走上前来:“婳蒽,怎么登记这么久,出什么问题了吗?”
婳蒽摇摇头:“一点小事,我已经解决了。”
男子注意到地上那个呛的一脸痛苦的吴泌,对那两个打网的师弟道:“你们看什么呢,把人先送去侯师叔那去呀?”
两师弟应声就听话地把吴泌从渔网里翻出来往岛内搬。
飞炀带着何执子一起跟上去,婳蒽喊住了他们:“那谁,你们还未告诉我半死不活的那个叫什么名字?”
“婳蒽师姐,他叫吴泌,也是来拜师求道的。”飞炀回头答道,那个笑的阳光开朗的样子,让婳蒽开始怀疑自己一开始对飞炀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男子见婳蒽盯着飞炀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爽道:“小屁孩子,年纪不大,嘴倒挺甜,这就一口一个师姐叫上了。哼,他若入的了我们蜀阳宫,就送去逍遥峰,拜那个姓柳的为师正合适!”
婳蒽飞了男子一眼:“你都活了一百多年了,跟个孩子较什么劲。”
男子咂咂嘴,心道画蒽这实心眼子什么时候才能懂他在为她较什么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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