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隐真房间的窗外种了一丛芍药,一夜花香弥漫,芬芳馥郁,醒来时鼻间尚且萦绕着淡淡的香甜气息。
霍行知一夜好梦,睁开眼时,外面已是正午时分,阳光强烈,一片暖意,照得屋中的檀木家具也散发光彩,温暖宜人。
霍行知顿了顿,视线立即向床内投去,只见那里空空一片,季隐真并不在上面睡着,这才松了一口气,翻身起来。
夜里季隐真将他带到流明宫,遣散了所有侍卫,路上只有他们二人,他万分担心,向系统不住地求救:“季隐真要是让我和他睡在一起怎么办?之前在虎口岭,他对我那样,我已经没有办法了,现在来了他的地盘,还不是他要我怎样我就得怎样?那、那假如他要对我做那种事,我难道就要任由他为所欲为吗?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我……唉。”
一时之间,霍行知的心中悲苦万分,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面,连系统的回话都没有听进耳中。
反正系统回答的话总是那么两句,系统不能参与,让他自己探索,听不听也无所谓了。
惴惴不安跟着季隐真走了一段路,进了一座庭院,最后停在一座精致的小屋门外。里面还点着灯火,通明一片,两个小厮低头站在门口,见季隐真来了,便低头问好。
季隐真顿了顿脚步,视线落在这座小屋上,回头对霍行知道:“你今晚就睡在这里。”
霍行知神情为难地瞥了一眼小屋,低头忍耐片刻,忽然抬头,毅然决然拒绝道:“季隐真,我不是断袖,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这么暧昧了!我是不会和你睡在一起的!你再纠缠我我也不会答应!”
门口的两个小厮身躯一震,相视一眼,皆看见对方眼中同样的震惊,这才重新把头低下去。
季隐真闻言则是负手哼了一声,慢悠悠开口:“谁要和你睡在一起了?你猜错了。”
霍行知猛然一震,脱口而问:“那你要睡在哪里?”
他问出这句之后才感到不妥:嘴上说不和你睡在一起,人家真不和你睡在一起你又追问不休,这简直是欲拒还迎好吗?!!
他想收回这句话但已经来不及了,忍不住面红耳热,侧过头不去瞧季隐真。
季隐真则是有自己的心思。
他本来打算和霍行知睡在一起的,但霍行知猜出来了,他就偏偏不要合了别人的心思,就算是,也故意说不是,此时被霍行知问得发虚,又哼了一声:“整个流明宫都是我的,我爱睡在哪里睡在哪里,你管得着吗?”
眼神留恋地在霍行知身上转了两圈,快步离开了,只剩下霍行知一个人站在院中。
霍行知望着季隐真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又是气愤,又是羞恼,还有一丝难言的失落。最后统统掩盖,也毫不留恋地迈步进入小屋,摔上了门。
屋内已经摆了浴桶,里面的水温度正好,霍行知也不管是给谁的了,反正季隐真让他自己一个人睡,那这屋里的东西也是他一个人的了。
脱了衣服跳进水里胡乱洗了一下,刚吹了灯,门又被叩响了。
霍行知望着门狐疑地顿了一下,张口问:“谁?”
外面传来陌生人的声音:“公子,膳房做了安神汤,公子喝一碗好睡觉。”是小厮。
霍行知满心不耐烦,道:“进来放下吧。”
那小厮推门进来,将一盅药膳放在桌上,道:“公子请喝。”
霍行知恼道:“你管我喝不喝?快出去。”
那小厮一愣,道:“是。”退下了。
霍行知吹灭最后一只灯,闷闷不乐躺在了床上。
正发着愣,暗夜中忽然闻到花香,他抬头一看,是窗户没关,窗户外,一朵朵芍药花的花香飘了进来。
月光透了进来,洒在地上。
他这个视角,正好能看见升到高空的明月,于是刚刚想要起身关窗户的动作暂时停住了,看着那轮明月,回想这段时间在茯苓镇上的种种。
季隐真是不是有很多朋友,所以这半个多月只让一个下属看着自己,而本人却一直不露面?
霍行知想到这里有些躺不住了,翻了个身。
毕竟现在这个季隐真和原著中的季隐真有很大的区别,其他事情也难免跟着改变。那这样说,自己在季隐真那里不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吗?假如季隐真在意他,那怎么会一直不来找他呢?
然而事实是这半个多月季隐真过得非常舒坦,夜里和霍行知睡在一起。虽然说是睡在一起,但他常常一夜都舍不得合眼,一直在看霍行知,白日里才睡一会。
其间有一次半夜有人敲门,吵醒霍行知,霍行知开门交谈,无非就是点心买卖的事,谈完回来继续睡觉。季隐真就睡在床榻里侧,霍行知都没发现。
霍行知自然不知道这些了。
他胡思乱想着,将被角压在头下,侧身而睡,忽然闻到被褥中传来一阵温和的淡淡香气,这味道明显是有人肌肤相贴盖过这床薄被的。
霍行知脸一红,忍不住将薄被扯到鼻子下方,闻了闻,确定是被子散发出来的气味后心情怪异,脸更烫了。
这附近的屋子只有这一间亮着灯,门外还有小厮伺候,肯定是季隐真的屋子,这被褥也是季隐真的被褥吗?
思绪来未来得及散发,霍行知余光中忽见窗口闪过一道影子,他登时一惊,悄悄盯着窗口,默不作声。
片刻后,从那窗口忽然翻回一个人来,一身居家时穿的白色绸衣,站在屋中。看清那人的脸后,霍行知更加愕然,居然是季隐真?
霍行知立马闭上眼装睡。
季隐真的脚步悄无声息,几步后到了床边站定。
霍行知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季隐真掀起了他身上的被子,坐在了床边。可能是感到这块地方睡不下,又起身用双手把霍行知往床里面推。
霍行知这下都不醒就很刻意了,睁眼抓住季隐真的手叫道:“你干什么?!”
季隐真一僵,抬头和霍行知尴尬相视,没想到霍行知没睡着,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霍行知不可置信:“难道你是要趁我睡着和我睡在一起?”
季隐真略微思索答道:“这是我的房子,我一直在这里睡觉,现在我在外面玩够了困了,我就回来睡觉了。”
霍行知眼神审视:“既然是你的房子,你让我睡在这儿做什么?”
季隐真理所当然道:“我允许你跟我睡一起呀。”
霍行知推开季隐真,恼道:“我才不跟你睡一起。”一把把被子全部抱在怀中,将季隐真挤下床去,背对季隐真躺下,“你快点离开,我要睡觉了。”
季隐真又要往床上挤,道:“我才不。”见挤不上来,抬腿跨过霍行知,便要往床里面跑。
霍行知眼疾手快抱住季隐真,叫道:“不行!你快点走开!”
季隐真力气也不小,再加上季隐真身上绸衣丝滑,霍行知这一下竟然脱手了。
眼见季隐真就要爬进去了,霍行知重新抓住季隐真的腰使劲往外滚,要把季隐真丢出去。可好巧不巧,身上的薄被恰好在纠缠中把他的胳膊缠住了,没把季隐真丢出去,倒是把季隐真压在了身下。
霍行知丢他的时候使足了力气,季隐真虽然没被丢下去,但似乎头碰在床上有些疼,眼睛一眯,伸手揉了揉后脑。
霍行知见挣扎中季隐真的衣服凌乱,一抬手,白色的绸衣不堪重负从胸膛中间滑落,里面雪白的皮肤大片暴露,不由得一脸窘迫,咬了咬唇,低下头不去看,另一只可以活动的手连忙去扯身上缠在身上的薄被。
季隐真见霍行知的样子有心戏弄,嘻嘻一笑,伸出双手,强硬地捧住霍行知的脸,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下。
霍行知一愣,更是羞臊,此时另一只手终于摆脱包裹,他忍无可忍手脚并用,又推又踹把季隐真推下床,叫道:“下去!!”
季隐真被推到地板上,又满脸无所谓站起来,拍拍屁股,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语气里满是哲学:“你不让我和你在一起睡,我偏要和你在一起睡,你醒着的时候不让我上床,你睡着了还能不让我上床吗?我就在这里等着你睡着。”
季隐真身上的衣服盈盈挂在肩头,像寒风里的一枝花,随着季隐真迈步的动作一颤一颤,似乎马上就要掉落了。
霍行知满脸通红,一眼也不敢瞧季隐真,又觉得他在有意引诱自己,又觉得季隐真没什么羞耻心,完全是无意的。没好气道:“行啊,我今天就不睡觉了,我们一起熬鹰吧!”
为了不睡着,以及避免季隐真看见可乘之机钻上来,他直接坐在架子床的正中央开始打坐修炼,双眼一闭,两耳不闻窗外事。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是睡着了。
霍行知想起昨夜的事不免有些懊恼。
季隐真说的是真的,自己总会忍不住睡着,季隐真便会趁那个时候上来,自己无论如何是控制不了的。
霍行知咬了咬牙,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遇上这种厚颜无耻的人真是毫无办法。
他起身走到穿衣镜前,撩开衣服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痕迹。
确定季隐真没在他睡着时对他做什么事后他才愤愤地放下衣服。
看不见就没做什么吗?看不见但做了的事也有很多,季隐真就是一个大变态,他才不信季隐真趁他睡着没对他做什么。
事实证明霍行知绝顶聪明,且直觉一流。
他满身怨气,一把推开里间的门,外室的两道声音立即传进霍行知的耳朵里,他不禁停下开门的手,侧耳细听。
一个女声语气气愤:“隐真哥哥,你不让他离开?行,你不让他离开,那他就得听我的!”
另一个声音是季隐真,他的语气也很不耐烦:“他连我的话都不听,凭什么听你的?”
女声叫道:“他不听,我就告诉人界的玄门百家,堂堂灵霄山的弟子,名门正道,居然和他们眼中的邪魔外道流明宫厮混在一起!”
季隐真冷笑两声:“那很好啊,你去说吧,说完他就没地方可去了,只能留在我身边了。”
那女声气得大喊大叫。
霍行知听完季隐真的话额头上冒出冷汗,这事季隐真绝对做得出来!那个女的是谁?
霍行知顺着门缝悄悄一望,首先看见一抹粉色,当即便知道了这女的是霓欢,老宫主独生女,喜欢季隐真。立马缩回头来,不住深呼吸。
原著中这个时候人魔都准备开战了,霓欢当然也不会来人界了。
他没想到这个版本霓欢忽然出现了,他要是知道霓欢在,绝对不会上来的。
被传出他在流明宫的传言不可怕,如果有需要,他说一句他是在流明宫卧底,什么事都过去了,说不定还会被正道褒奖。可霓欢要是一时想不开把他的事告诉了魔君,魔君一定会收拾他。
还是等霓欢走了再上来吧……
霍行知不敢关门,怕关门的声音被听见,蹑手蹑脚往窗边走,从窗户翻出去先躲一阵子再说,反正他的任务还有时间,一切以稳妥为先。
霍行知一只脚迈过窗户,尽量不去踩坏花圃中的花,小心翼翼。正在此时,一道惊喜的声音从院中传来:“哇!公子,你醒了呀,怎么不走门走窗户呢?是什么东西掉了吗?小的帮公子找找?”
霍行知一抬头,昨晚给他端汤那个小厮一脸惊喜走到了他的面前,还要伸手搀扶他。
霍行知默默看他,和小厮相对无言:“……”
这是恶有恶报吗?他昨晚就吼了一下这个小厮,报应这么快就来了?老天啊,他以前对别人那么善良怎么没见他有什么好报啊??给他一点好报啊!!
只一瞬间,里屋的门便被推开了,季隐真走了进来,霓欢紧随其后,一脸面对强劲敌人之时的狰狞面容。
季隐真一脸笑容走到霍行知身边,道:“你醒啦?睡得好吗?饿不饿?我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全然没在意霍行知这个要走不走的尴尬姿势。
季隐真一身青绿衣衫,袖口挽在臂膀上,露出两条白玉似的胳膊,手上还拿着一双象牙筷子。
头发绑在脑后,青绿色的发带缠绕其中,长长地落在身后。
阳光照在他脸上,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无比明亮。双颊白里透红,艳丽无方,唇瓣嫣红。脸上有微微细汗,黑色的发丝黏在脸颊两侧,脖子上也粘着不少,细细去看,还能发现有细汗流淌,无端多了几分色气。
霍行知不合时宜地出了神:“每天睁眼就能看见季隐真,倒是一件很美的事情。”
霍行知还没看两眼,霓欢先受不了了,一只裹满绷带的手横插入二人中间,冷呵呵地对霍行知道:“霍行知,是吧?”
霍行知眼看跑不了了,只能把迈出去的腿收回来:“是我。”
霓欢兀自忍耐,道:“好,你承认就好。我不管你来流明宫有什么目的,但你来了,就要听我的号令,明白吗?”
季隐真眉毛一皱,扯了扯霍行知的衣服,道:“你别听她的,她是讨厌鬼,你快跟我来嘛。”
霍行知听着季隐真好像撒娇似的语气,登时感觉热血沸腾。就这一瞬间,愿意为了季隐真上刀山下火海,但随即冷静下来,佯装不知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二人同时开口:“吃饭!”
“做工!”
霓欢瞪了一眼季隐真,道:“你想在流明宫呆着,可以,但我告诉你,你必须为流明宫做出足够的贡献才能呆着!午饭之后,门外有人等你,你吃完了饭就跟他走,以后他就是带领你做工的人!你要是不听我的,我有的是办法叫你后悔!”
说罢,也不等霍行知回话,气冲冲地夺门而出。
季隐真也瞪了霓欢一眼,哼了一声,拉着霍行知的手向外走去,道:“别听她的,她太烦了,我决定今天晚上一刀解决了她,这样就没有人妨碍我们在一起啦。”
霍行知“啊”了一声,不由得停下脚步:“这,这是不是有点太严重了,其实吧……去一下也没关系……”
季隐真面色一变:“你说什么?那你去了我怎么办?”
霍行知撇了撇嘴,绕过季隐真向外间走去,看见桌上摆了十二道大菜,眼前一亮,这才感到肚中饥饿。
霍行知挖了米饭,坐在凳子上就要吃饭,季隐真一把按住他拿筷子的手,脸色阴沉道:“你不许去。”
季隐真的嘴紧挨着自己的耳朵,说话时热气一阵阵地传来,霍行知耳朵红了,侧开头,道:“我这么做是有道理的呀,你坐下我跟你细说。”
季隐真哼了一声,不太相信,可还是坐在了霍行知给他搬的凳子上面。
霍行知夹了块鱼肉,伴着米饭吃进嘴里一起下肚,满意地叹了口气,这才开口:“你看啊,霓欢她是不是只住几天,我是不是要住很久很久?”
季隐真眼睛一眯:“你怎么知道她叫霓欢?”
霍行知一愣,又吃了口米饭,不着痕迹道:“我刚刚听到你这样叫她了,怎么,她不叫这个名字吗?”
季隐真一皱眉头:“我叫她霓欢了吗?”
霍行知理所当然道:“肯定叫了呀,不然我怎么知道她叫什么?好了,这个不是重点,你听我说。”
季隐真半信半疑,狐疑地盯着霍行知。
霍行知道:“她既然只住几天,那就让她这几天顺心一点好了。忍个几天,她一走,什么麻烦事也没有了。”
季隐真道:“可是我不顺心啊。”
霍行知道:“我要忍忍,你也要忍忍啊。”
季隐真道:“不顺着她那又怎么了?我马上就把她杀掉。”
霍行知连忙拉住季隐真,道:“你不要这么暴力行不行?你太暴力了。你好好想想,霓欢她跟在魔君身边做事,如果她不顺心,把我的事告诉了魔君,魔君肯定生气啊,就不让咱俩在一起了。”
季隐真怒道:“他管得着吗?”
霍行知道:“他是你爹他当然管得着了。到时候岂不是弄得很难看?还不如忍忍算了。”
季隐真哼了一声,道:“那你又怎么会知道,顺了她的意她就不会告诉魔君了?”
霍行知道:“因为你呀。”
季隐真道:“我怎么了?”
霍行知道:“魔君平时是不是很凶?”
季隐真想了想:“不知道啊。”
霍行知扶额,道:“魔君对待别人都很凶,霓欢害怕魔君,怕说了这件事魔君会罚你,她喜欢你,她就不说了。但她特别特别生气,就说不定了。而且你不要总去杀不杀的,假如你杀了她,那事情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魔君本来不想管也得管了,到最后还是我倒霉。”
季隐真眼睛不快地转了转,轻轻哼了一声。
霍行知笑了笑,道:“那我等会儿就去工作了,你忍一忍,尽量不要来找我,我晚上不忙了来找你。”
季隐真道:“凭什么我要听你的?”
霍行知啧了一声:“你既然不听,那问我那么多做什么?”
季隐真道:“你管得着吗?”
霍行知顿时感到一股无名火:“你不听?你不听我现在就回灵霄山,我可害怕你爹把我砍成肉泥!”
季隐真拍桌恼道:“你敢回去,我现在就把你砍成肉泥!”
霍行知道:“你千方百计把我骗来流明宫,就是为了把我砍成肉泥?”
季隐真道:“才不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嘛。”
霍行知道:“那你就听我的啊!”
季隐真很不乐意,嘟嘟囔囔一会,伸出手指,一点一点把一盘点心推下了地,瓷碟碎裂满地,才趴在桌上问霍行知:“那你喜欢我还是喜欢霓欢?”
霍行知一愣,这不是两个臭西瓜非得选一个吗?刚刚还很生气,现在却忍不住有些想笑,哼了一声,语气故意为难道:“非要选一个……那只能是你吧。”
今天季隐真穿得很漂亮,暂且给他一分耐心好了。要是在虎口岭季隐真问这个问题,他会拼上自己的性命和这两个臭西瓜同归于尽。
季隐真听不懂霍行知语气里的戏谑,只听见霍行知说喜欢他,一向的魔王脾气忽然安静了一瞬,坐直身体,在霍行知侧脸上亲了亲,认真地说:“我也喜欢你。”
霍行知吃饭的动作忽然顿住了,良心受到重击。
他去做工的原因还有一个,但不便向其他人说,那就是他嫌季隐真缠着自己,到时自己去做工了,季隐真总不会缠自己到那个时候了吧。
他听见季隐真说“我也喜欢你”之后,忽然很想很想留在季隐真身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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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黑工日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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