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伺候季隐真的小厮跪在霓欢面前汇报了季隐真一天的行程。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去了西边的水榭。
他虽没跟进去,不知道里面具体的情形,但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就知道霍行知在里面,等季隐真回了自己的住处,他就马不停蹄的来向霓欢汇报消息了。
霓欢勃然大怒,找到良远,将他手下的人尽数调了过来。
半夜的时候,八个佩刀侍卫推开大院的大门,直奔霍行知原来的寝室而去,两人提着他的胳膊将他拖了出去。
霍行知正睡得稀里糊涂,连问道:“你们做什么?”
无人回答他的问题。
霍行知急了,挣扎着要站起来,立马被一旁的侍卫打了腿上的麻穴,一阵发麻,无力站起。
他心中焦急万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霓欢要趁着夜黑风高准备两刀把他捅死?
霍行知见事不妙,张开嘴要大声呼救。另一边的侍卫眼疾手快,捆住了他的嘴,使他不能发出多大的声音,他顿感绝望。
侍卫来抓人的动静惊醒了不少人,一传十,十传百,登时一大片人都醒了,好奇的远远跟在后面观望。
霍行知嘴里发不出声音,那就从鼻腔里发出惨绝人寰的声响,但无济于事。
没一会儿,霍行知被拖进了霓欢的院子,抓着他的两个侍卫将他粗暴地扔在地上,霍行知立即拽开自己束口的布条,抬头看过去。
庭院正中间摆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霓欢翘着腿坐在那里,身边站着四个侍卫和一个妇人。
那四个侍卫举着火把,将庭院中照得很亮。
霓欢端起茶杯,细细地抿了一口,才抬起眼眸,视线落在庭院外举头张望的一众侍仆身上。
外面的侍仆以为霓欢不开心了,顿时想要逃,但霓欢竟然和颜悦色朝他们招手,道:“想看就进来看。”
众侍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走进一两人,见霓欢没什么反应,众人胆子也大了起来,甚至还折回去叫了其他的人来看热闹。
霍行知见此情景倒是放了心。
霓欢叫了这么多人观看,应该不是要杀他。
霍行知机敏,大概明白了是季隐真昨天来找自己被别人告诉了霓欢。
霍行知心中叹了一口气,拍拍衣服站起来,向霓欢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大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霓欢放下茶杯,抱起了胳膊,反问他:“我为什么叫你来,你心中不知道吗?”
霍行知依旧询问:“我刚来不懂流明宫的规矩,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请大小姐明示,下次便不会犯了。”
霓欢摇摇头,道:“不,我看你心中清楚得很,我三番两次叫你好好工作,你却不将我放在眼中,做工偷懒,招惹班头,排挤工友,还花言巧语去诱惑少宫主,我看你不是不懂流明宫的规矩,是太懂了!巴结上少宫主,就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了,是吧!”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之声。
霍行知环顾四周,这里离季隐真住的院子不远,他要是能跑到外面找季隐真就好了。
可前院能出去的三个入口都守着两个侍卫,其中一个门前还围满了侍仆,硬闯是出不去的。
他抬眼向上扫去,墙上也或站或蹲有十多个侍卫,双拳难敌四手,他今天是要栽到这儿了。
霍行知转眼望向霓欢,忽然冷笑了两声,道:“你嫉妒季隐真喜欢我,就拿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于我,呵呵,你这么做,不怕明天季隐真找你吗?”
霓欢的脸色阴沉了一瞬,道:“你不认错,还敢和我强词夺理?我现在只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滚下流明宫,永远不许上来!第二,你心甘情愿让我打十鞭子,我便让你留下。”说罢,霓欢起身,甩出了腰间别着的软鞭,发出破空一声。
霍行知面色沉沉。
霓欢自小训练的武器就是这根白色软鞭,最大的功绩是一鞭抽死了一头熊。抽十鞭子,是要把他打成肉酱吗?
霍行知道:“我下山。”
霓欢愣怔了一瞬,并没想过霍行知竟然会这么轻易答应下山。她都已经做好抽死霍行知的打算了,就算今天把霍行知打成了废人,季隐真得知消息也是明天的事了,到时季隐真生气她躲一躲就是了。
霓欢脸色阴晴不定,霍行知却已经潇洒甩手往外走了。
走出了霓欢的庭院,几个侍卫不远不近跟在了霍行知的身后,防止他乱跑。
看热闹的侍仆也全部跟了出来,远远瞧着。
他又走了几步,霓欢也跟了出来,走到了侍卫的前面,招了招手,侍卫立马将霍行知左右拿住。
霓欢人多,他就算再怎么躲避也终究会被抓住,但霍行知还是猛往前跑,侍卫随即追上,去摁霍行知。霍行知与着六人交了没几手便被按着跪在地上。
霍行知抽动了两下肩膀,抬头看着走来的霓欢,道:“霓欢,你做什么?”
霓欢走到他面前停下,居高临下看着他,道:“我叫你滚下流明宫,你不会滚吗?”
霍行知道:“你让我走,我走就是了,别欺人太甚,兔子急了也咬人。”
“咬人?”霓欢格格笑了两声,弯腰手指在霍行知面前晃了晃,“那你来咬我吧。”
霍行知不语,心道:“我又不是季隐真。”
霓欢眼睛在他身上打量一眼,道:“让你留下也可以,一鞭子顶一个响头,你给我磕十个响头,兴许我高兴了,就饶你一次。”
霓欢今日主要是为了折辱霍行知,让他在大家面前丢丢脸,把他赶走是肯定的事,但现在不行。不然,霍行知走了,她今夜的大张旗鼓成什么了?大家明面上不敢说,背后定在笑话她。
霍行知道:“我要走,我不呆在流明宫了,快放开我。”
霓欢略感不悦,用鞭子抵着他的脸,道:“你想留下!”
霍行知转开脑袋,道:“我不想。”
霓欢双眉竖起,道:“好啊!你想走,就在这里给我学狗爬三圈,一边爬一边学狗叫,你爬完了,我就让你安安稳稳下山!”
霍行知道:“我不。”
霓欢反手用鞭子抽了他一个耳光,喝道:“你认不清现实吗?你敢和我讨价还价?”
众人发出一声惊喝。
霍行知被两个侍卫按着肩膀,脑袋就算能转动,也只是可以在原地转,因此并没有躲开霓欢这一鞭子。一阵失神后,霍行知感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同时,什么东西顺着脸快速地流到了脖子里。
霍行知闻到血腥味后怒叫道:“我告诉你!你再怎么逼迫我也没用!我就是喜欢季隐真、我就是死也不离开流明宫,你再怎么打我、折辱我,我也绝不肯让你得逞!来啊!你就打死我吧!让季隐真明天给我收尸!”
霓欢脸色一变,道:“你在说什么?”又急道,“你们还看什么?快捂住他的嘴!叫隐真哥哥听见了!”
霓欢吩咐完向四面看了看,并没有季隐真的影子,可一颗心还是放不下来,兀自砰砰跳个不停,向四周观望了一会儿,火冒三丈,一脚狠狠踹在霍行知的心口,将他踹倒,这才算吐了一口恶气。
她喝道:“将他绑起来,先打他五十板子!打得他求饶为止!”
霍行知被霓欢一脚踹在心口,登时呼吸困难,疼入骨髓,缓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他还要叫骂,但口已被缚住,紧接着手也被缚住,最后把两只脚也缚住了。
捆绑他的侍卫起身后,道:“他是季隐真的人,我们最多帮你捆一下人,刚刚你打他那两下,也与我们没关系。”
霓欢登时发怒,正要骂人,西首蓦地出现一个声音,道:“你们做什么?”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霍行知身上,忽然听见别的声音,齐齐吓了一跳,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季隐真手中捧着什么东西,头发放在两肩,身上披了一件黑色披风来了。
霓欢更是吓得一激灵,随即僵在原地,不知要如何解释。
众人愣神间,霍行知蠕动身体站起来,一蹦一蹦,直接蹦到了季隐真怀里,开始呜呜假哭。
霍行知身强力壮,个头比季隐真还要高上一些,他猛地撞进季隐真怀里,季隐真不禁后退了一步才稳住身体。
他撕开霍行知口上的束缚,霍行知立即哇哇大叫,道:“霓欢要杀我,隐真我真的好害怕,她故意趁大半夜你睡着的时候来欺负我,为了不让我跑掉,还叫了这么多人,把我捆成这个样子……好害怕好害怕……”
季隐真皱着眉听着,听完后发现霍行知在嘤嘤地哭,居然有些手足无措。
不知所措地思考了片刻,季隐真将手放在霍行知背上拍了拍,道:“别害怕。”
转而看向霓欢,道:“我把你当做好朋友,你竟然如此折辱他?”
没等霓欢开口,霍行知抬起脸添油加醋道:“她妒忌你我二人的情谊,便故意让我去做工,不让我见你。我想着,她是你的好朋友,我不愿让你们为我吵架,或许我努力工作就能让她对我改观了,这样的话,你就不用夹在我们中间为难,我不愿让你为我为难。可是昨夜里你来找我说了两句话,被她知道了,她便要趁夜半时分如此的折辱我!还叫了这么多人来看我的笑话!说我要么给她磕头学狗爬,要么就永远离开流明宫,不然就……呜呜呜呜,隐真,我就算再忍让也不能忍让到这种地步,她若真逼我做了这些事,我、我、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我不活了——!”
说罢,霍行知又缩进季隐真的肩窝干嚎。
季隐真拍着他的背安抚道:“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也不会让你跪下学狗爬的。”
霓欢憋得脸都红了,向前踏了一大步,喊道:“你不活了就去死啊!你竟敢碰隐真哥哥!”
霍行知哇地大叫了一声,更加缩在季隐真的肩窝不出来,一边蠕动一边嚎叫:“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季隐真斥道:“他处处为你着想,你却来害他,还让他离开流明宫,这流明宫现在是你全做主了吗?”
霓欢道:“不是的隐真哥哥,不是霍行知说的那样,他在胡说!”
季隐真道:“我亲耳听见你们几人折辱他时,他喊出来的那些话,还有你说要打他板子,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他这脸上这么深的伤口,难道是自己出现的吗?”
霍行知适时抬脸凑到季隐真耳边道:“隐真哥哥,我觉得霓欢有话要说,你倒不如让她将事情讲述一遍,也对她公平,不算我冤枉了她。”
季隐真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他转向霓欢,“你要说什么,说罢。”
霓欢一时语塞。她想反驳霍行知的话,但不知道要怎么反驳,从哪里反驳,因为霍行知说的全是实话。那她为什么第一次听见,只觉得霍行知在添油加醋的害她?
霍行知心里面已经开始捧腹大笑了。如果季隐真不在,他已经去霓欢面前耀武扬威了。
霍行知窝在季隐真肩上看着霓欢,道:“你不开口,是承认了这些事情吗?”
霓欢垂下眼咬了咬嘴唇。
霍行知吹耳边风,道:“隐真,我不想呆在这儿,我看见她好害怕,我们走吧。”
季隐真点点头,抽出旁边侍卫刀将霍行知身上的麻绳砍断,道:“走吧。”
两人正转过身,霓欢哇地一声蹲在地上哭了。身旁的妇人一惊,连忙蹲在身边细声安抚霓欢。
季隐真哼了一声要走,却被霍行知按住肩膀。
季隐真正要问他留下做什么,霍行知却投给季隐真一个放心的眼神,在站在一边的侍卫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块手帕,走到霓欢面前蹲下,将帕子递了出去。
霓欢泪眼中看见一只手伸过来,第一时间以为是季隐真,将帕子拿来擦了擦脸,正露出一个笑脸抬起眼睛看上去,正看见霍行知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表情一僵,惊吓似的猛站了起来将帕子丢给霍行知,喊叫道:“滚啊!你就是个撒谎精!撒谎精!”
霍行知也缓缓站起来,姗姗开口:“我哪里撒谎啦?”
霓欢咬牙切齿走到霍行知面前,道:“你有本事就露出你的真面目啊?你算什么男人?你恶不恶心?你有本事就堂堂正正的对付我!”
霍行知一脸凝重听完,缓缓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霓欢忽地伸起右拳,毫无征兆冲霍行知的脸打去。
可霍行知早有准备,一弯腰躲掉了,还顺势跑到了季隐真身边,将帕子塞进侍卫手中,大喊道:“你怎么忽然打人呢?”
霓欢气愤地跺脚,季隐真正要说话,被霍行知打断:“隐真,霓欢她肯定是气头上了,没关系,我原谅她了,不过咱们让她自己安静一下吧。”
季隐真向霍行知投去敬佩的目光,点点头,由衷地叹了一句:“你真好。”
霓欢听在耳中怒火中烧,霍行知哈哈大笑,道:“一般好,一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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