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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脉脉灼灼3

“李二狗!”

这一声喝落下,霍裴的衣领就被人一把揪住,倒退了好几步才停下。

他们正在寨子的梯田中,刚刚在水中种好的几株秧苗被霍裴全部踩扁了。

四周同样在插秧的人看过来。

揪着霍裴衣领之人是个男人,眼睛都泛了红,十分愤怒:“你家那个野娃子把我家大宝当马骑,你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把你全家烧了!!”

霍裴连连挥手,道:“你先消消气、消消气……”心里头却在想:我能给你什么说法?你干脆来把我打一顿算了。

那男人向天怒吼一声,拽着霍裴的衣领向前走去:“消气?只有你家那野娃子滚出寨子我才能消气!!来,你来看看我家大宝成什么了!”拽着霍裴远去了。

二人一走,寨子里的其他人纷纷议论:“二狗这孩子看着挺老实的,怎么捡了那么一个孩子?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闹的孩子,简直是个魔头!”

“甭说他家大宝了,我家还是个女娃娃,被那个小魔头又抢东西又拽辫子!”

“我家的也被抢过,最近我都不敢让我家孩子带吃的出门了,真是无法无天了,这二狗也不管管!”

“管?他可不会管!那个小鬼把我家三个娃都打了,我气不过扇了那小鬼一巴掌,二狗死活跟我过不去,居然还说我家三个娃打一个都打不过不是活该挨打吗?问我一个大人参和什么,我要参和他也要参和,要跟我那三个娃比划比划。气得我……这还没完,那小鬼晚上翻窗子跑进我家,把我一家五口的衣服全部偷走,扔在鸡圈一把火烧了,害得我们第二天连门出不了!我家的鸡嘴被捆起来,身上的毛也全被拔光了!”

“他家那小混蛋给我家孩子打得头破血流,我叫那个小混蛋出来道歉,二狗居然说那孩子是个哑巴!那不会说话,鞠躬总会吧!二狗还说不会,多赔我们点钱就是了,说他道歉,他鞠躬,他回去管教那个混蛋,结果我家孩子第二天又被那个混蛋打了一顿!”

“是啊,我家孩子最近都不敢出门了,生怕遇到那个小孩,那身上带点吃的更不得了了,非抢过去尝尝什么味,没见过这样嘴饿的!”

各人各有各的委屈,同仇敌忾,越说越是来劲。

最后他们把矛头指向李婶:“李婶,你别叫他帮你干活了,他一出来干活,家里那个小鬼就没人看着了,受委屈的都是咱们。”

那李婶打哈哈说道:“行,我回去好好劝劝二狗。这不是我说不让他来,他就不来了,他非要来。嗳,你们也知道当年那点事儿,这小子人还挺好的,当年没救错他。”

众人忽然一愣,全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说道:“好啦,快干活吧。”

这李婶平时爱占人便宜,爱炫耀,多嘴多舌,实打实是个长舌妇,却在李二狗十二岁即将饿死之时偷偷给过他一碗饭吃。

那年李二狗家的地与寨主家的地同在一片,插秧之时,寨主家非说李二狗占了他家的地,让他们往另一边挪三寸。李二狗父母不肯,于是便起了争执,结果当然是寨主家胜了。

素来高傲的父亲被打断了一条腿,郁郁不得志。母亲怒火攻心,一病不起。

李二狗为了照顾他们,变卖了家里的所有东西,最后还把自家的地卖给了寨主,可父母还是没救回来,相继离世,只留下李二狗一个人。

他们得罪了寨主家,没人敢给李二狗送一口吃掉。李二狗家中也早已空空如也,一颗米也没有。正当他又饿又累,哭着想寻死找爹娘之时,那妇人趁着夜色出现,给了他一碗饭,还叫他跑去镇上打短工,总比留在这里好。

从此李二狗便当这妇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两年后寨主在家老死,他又回来了,帮着妇人任劳任怨干活。那妇人到处炫耀,只要一见到李二狗便使唤他做这做那。

李二狗的心思便是一生都要报恩,霍裴回来寨子的那晚李婶便找上门让他去插秧,本来不想答应,但季隐真爱吃得要命,看见人家喝药都想尝两口,而且天生爱自由,商队回程的路上他得一直用各种零嘴钓着,否则季隐真早跑了。

他这一趟商队的工钱只花的剩下几十个铜板了,而李二狗十二岁攒到二十六岁的钱全部藏在地板下,一共是四十八两银子,这笔钱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李二狗既然想报恩,那他就答应了。

只是季隐真连日来不断闯祸,他其实也没帮李婶干多少活儿。

霍裴又给人家赔了点精神损失费后,不去插秧了,径直回了家中。

寨子中的房屋九成都是吊脚楼,悬山顶式房屋,一条平脊,两面斜坡,一楼架空,养牲畜放杂物和做饭,二楼会客和卧房,中间挂了一道帘子,将会客厅与床隔开。

霍裴一开门,登时眼前一黑,只见季隐真浑身泥泞,怀里抱着一条脏狗,鞋都不脱躺在床上翻书看。

床上摆着各种零食,地上也扔了很多。这是霍裴给季隐真买的,不是季隐真抢的。

霍裴望了一眼衣柜顶上,这个衣柜跟他差不多高,上面的东西抬手才能拿到,这屋里也没梯子这种东西,以季隐真的个头,踩着桌子也够不到,季隐真怎么拿下来的?

霍裴身心俱疲叹息一声,走去床边把季隐真手里的糕点夺下,道:“还吃这么多甜的?前几天刚牙疼完就忘了吗?”

前几天季隐真一天吃光了两大袋糖,晚上忽然开始牙疼,捂着脸疼得眼泪直流,还不许霍裴发出动静。

霍裴就问了一句你怎么了?被季隐真一口咬住怎么也不放,霍裴只好提着灯带他去镇子上找大夫。

这镇子不是霍裴遇到季隐真的那个市镇,而是距离寨子五里路的小镇,比市镇小了不少,街上也全是土路,所幸在这里的居住的人也有几百户,铺子开了不少,医馆也有两间。

大夫给季隐真开了点药膏,回去后抹在牙上,会缓解一些。这一罐是三天的用量。

而季隐真疼的厉害,抓着霍裴的手一直往自己脸上放,窝在霍裴身上一直流眼泪。霍裴也心疼,这一罐一天就用完了,只好天天跑医馆了。

这两天季隐真好了,又开始生龙活虎的欺负人了。

霍裴搬了张凳子坐在季隐真面前,道:“你才来半个多月,我已经赔出去十两银子了,你天天在干嘛啊,你能不能别打人了?你要实在闲得不行就来跟我插秧好了。”

季隐真另抓了个零嘴吃。

霍裴道:“喂,我说话你有没有听见?”

季隐真忽然发现了什么,低头一看怀中的狗,爬起身来,跪坐在床上,双手把身下压着的狗提起来,露出肚皮给霍裴看,歪头对霍裴笑了笑。

那只狗正在淅淅沥沥地尿尿,喉咙里还哼哼唧唧的,显然是吓失禁了。

霍裴:“……”

霍裴撸起袖子,指着季隐真叫道:“这谁家的狗!你三秒内不把它丢出去你看我收不收拾你!”

季隐真哼了一声,把狗扔在床上,双手抱在胸前,侧头不看霍裴,表示自己很抗议。

那狗受了惊吓,四条腿都是软的,从床上跳到地上,从地上跑出门去,走两下跌一下,七荤八素地跑了出去。

霍裴低头仔细看了看床,床褥上有两块水迹,肯定是那只狗尿的。

霍裴气得脸都红了,就这一刻,很想拿出鞭子把季隐真抽成三百六十度高速旋转的陀螺。

他坐在凳子上闭眼深呼吸,让自己宁静下来,睁开眼道:“你现在自己去热水洗澡,身上的衣服新换一套。在我收拾完屋子后你还没洗完,你看我揍不揍你!!”

季隐真哼了一声,跳下床去一楼热水去了。

霍裴看着满室狼藉抱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原来养孩子是这样的感觉,工作时电话不断,全是你家孩子在学校怎么怎么了,下班后回家看见家里天翻地覆,什么都来不及做,先收拾屋子吧。

幸好当时他有先见之明买了两套被褥,这套脏了,先换另一套睡吧。

收拾完屋子,他将季隐真一天一套的脏衣服洗了晾在外面,又拿了剪刀针线,把褥子上狗尿湿的地方剪掉,掏出里面的棉花,塞了新棉花进去。

最后从旧衣服上剪下一块布来,缝在了被剪掉的地方。

他将褥子也晾在外面,看外面天色准备黑了,洗了洗手开始做饭。

季隐真爱吃酸汤鱼,有一天闻到人家家里在吃,非要过去看看,眼睛都移不开。霍裴却闻着这味道有些怪,不过吃进嘴里倒也还行,锅里炒了姜蒜,倒进酸汤,最后把处理好的鱼放了进去。

另外他又炒了一盘豆芽,煮了一锅米饭。

季隐真早就闻到香味了,书也不看了,站在灶台边上盯着霍裴直咽口水,已经把刚刚霍裴不顺着他的事忘干净了。

吃完饭季隐真照例倒头就睡,霍裴洗了锅碗,又把衣服被褥收回来,洗漱一下,这才躺在了床上。

季隐真已经睡熟了,他借着月色看了季隐真一会儿,笑了笑,伸手把他抱在怀里。

刚抱了没一会儿,季隐真忽然睁开眼睛,睡眼惺忪,伸手往外推霍裴的脸,用脚蹬霍裴的肚子,让霍裴放开他。

霍裴原本不想理,但奈何季隐真的反抗太强烈了,他被蹬的肚子疼,忍无可忍叫道:“我好吃好喝伺候你,天天给你洗衣服做饭收拾烂摊子,你连抱都不让我抱一下?”

季隐真已经彻底醒了,使劲全身力气推霍裴。

大夏天的,他嫌霍裴身上热,平时睡觉就连霍裴的胳膊也不许靠过来,更别说搂搂抱抱的了。

前几天季隐真牙疼,自己难受还要折腾霍裴,叫他也不得好睡,所以一直让霍裴抱着他,霍裴敢放下他他就咬人。

霍裴虽然被折腾了,但季隐真软软呼呼的手感很好,也倒可以抵消了,这两天不抱都觉得缺了什么,季隐真越要反抗,他就越是要抱。

季隐真最终还是个小孩,力气再大也大不过霍裴,最后不情不愿被霍裴抱进怀里,霍裴大获全胜,哈哈大笑。

季隐真小睡了一会儿,现在睡不着了,从枕头底下翻出本书,放在霍裴脸上让他给自己读。

霍裴知道季隐真的意思,反正经这么一闹他的困意也没了,点亮油灯,翻开书本,念起了第一个故事:

“传说在苗岭的深山中,有一个神秘的山洞,里面住着一种怪物,名叫山魈。它长得青面獠牙,身形巨大,一到晚上,山魈就会从山里跑出来,抓走落单的人,用锋利的爪子剥下他们的皮,用坚硬的牙齿咬碎他们的骨头,有人曾听到山洞里传来凄惨的哀嚎和啃食的声音……”后面还有一张山魈的绘画图。

霍裴缓缓合上书,这什么东西?这是小孩读的东西吗?霍裴后背发凉,瞧了眼黑漆漆的门,已经栓好了,窗户也关好了。很好,很好……

他低头一看,季隐真还没睡,双眼炯炯地望着自己,显然是很喜欢这个故事。

霍裴喝道:“看什么?睡觉!”将书扣在身后,吹灭油灯,只是把季隐真抱得更紧了。

季隐真撇了撇嘴,却也不闭上眼,脑中在回味霍裴讲的这个故事。

第二日清晨,季隐真还在睡,霍裴硬把他摇醒不许他出门,季隐真没听完又睡了。

霍裴又不能把他拴在屋子里,而且就算把季隐真拴住了,只要季隐真想,有的是办法逃出来。

每日祈祷:希望今天季隐真能少惹点祸。

出门去帮李婶插秧了。

午饭时候,霍裴回家给季隐真做饭。季隐真到了饭点才知道往回跑,可今天比往常回来的慢一些,霍裴不禁有些担心,一抬头,就见远处一只狗没命价四腿狂甩,往这边奔来,扬起一阵黄土。

黄土渐散后,霍裴瞠目结舌,看见季隐真也跑得飞快,紧紧撵在狗身后一丈的地方,伸出双手要去抓它。

这狗正是季隐真昨天抱在床上那只。

霍裴见那狗跑得口吐白沫,已经累到极限了,而季隐真还双眼发亮,精神满满,这么下去,只怕把这只狗累死了,连忙挡在路上,一把把季隐真抱住,道:“你不累么?别跑了,来吃饭!”

季隐真一停下,那只狗也身子一翻躺在地上,不住地喘粗气。

霍裴放开季隐真,季隐真也累得直接坐在地上喘粗气休息。

霍裴见他早上刚换的衣服又脏得不行了,瞪了他一眼,舀了碗水放到狗的嘴边,才倒了碗温水给季隐真。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二狗呀,你还没吃饭吧?你看婶子给你拿什么来了!拿回去下酒吃!”

霍裴一转头,见是李婶,手里提着一只烧鸡。

季隐真立马伸手要拿,霍裴把他的手打了一下,季隐真只好把手缩回去。

李婶笑嘻嘻把烤鸡往季隐真手里送,笑道:“这孩子爱吃就让他吃去呗,喏,这是你张叔叔给你的,你吃了可要记住了。”

季隐真闻了闻,那条黄狗也走过来闻了闻。一人一狗只来得及闻了第一下,正要闻第二下的时候,霍裴伸手挡了回去,道:“李婶,你想说什么就直接和我说好了,怎么还给我拿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太见外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那李婶哈哈大笑,道:“婶子还和你客气什么,这可不是婶子给你的,是你张叔叔给你的!我们去里面说!里面说!”

正在此时,另一个路口忽然扬起黄土,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霍裴登时以为季隐真又打人了,瞪了季隐真一眼,而季隐真和那只黄狗正仰头对那只烧鸡垂涎欲滴。

黄狗的口水已经流下来了。

李婶看见这群人,却是脸色一变,瞬间很不愉快了,扯着霍裴的胳膊往里走。

霍裴道:“李婶,你等等……”

“二狗!”那群人立即奔近了,霍裴才看清他们手中提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有的是名贵糕点,有的是烤鸡腊肉,还有陈年佳酿等等,总之是平时不舍得吃的东西。

李婶“哎”了一声,拉着霍裴便往屋子里走,季隐真和黄狗也跟在了后面。其他人紧随而至,霍裴方寸的屋子立马被占了一半。

一群人踏进霍裴的房子,立即左摸摸右摸摸,估摸着屋子里的东西值多少钱,心里的算盘啪啪响,嘴上夸奖霍裴眼光好。

霍裴勉强勾了勾嘴角,倒是季隐真发了脾气,不许这群人动他的东西,别人甭管拿起个什么他都夺下,就连别人坐个凳子他都要把人推开,忙得不可开交——在他眼里整个屋子都是自己的。

不过大家来都是有正事的,虽然被季隐真下了面子很不舒服,霍裴也不管管,但也没将他放在心上。

李婶一进门便看到了床上两张厚实的棉被,立即摸摸揣揣,道:“诶呦,这被子,这褥子,都是纯棉花的,可贵!一床要一吊钱呢!二狗,你前段时间还不是买了两床薄被子吗?你说你们一个大人一个小人,买两床做什么?还不如一起盖,省了多少钱?身边没个女人就是不会过日子。”

霍裴登时明白了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霍裴向众人望了一眼,开门见山道:“各位,我锅里还热着饭,大伙有什么话便一起说了吧,是怎么了?”

李婶率先拍拍霍裴的肩膀,笑道:“还能怎么样?你一直想讨个老婆,今天就有看上你,来让我与你说说!”

霍裴挑了挑眉,道:“是吗?不过李婶,人都是会变的,我这些年对媳妇儿的要求又改变了一些,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适的。”

这段时间他不是给季隐真赔钱,就是带季隐真上医馆,买肉买菜买家具,钱跟流水一样往外花,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眼红了,猜测他这十四年到底攒了多少钱。

那李婶拍胸脯担保道:“别人的我不知道行不行,我介绍的这个肯定能行!”一边说一边瞥了各人一眼,真是够恼人的。

其他来给霍裴介绍对象的人立即上了火,呵呵冷笑,道:“李婶,不知道你是给哪家闺女做媒人的?”

那李婶一扬脖子,神气十足,搬了一张凳子坐下,道:“等会儿你们不就知道了?”说罢,她瞥了一眼正在藏东西的季隐真,摇摇头,手掌堵在嘴前,“二狗啊,不是,婶子说你,你不管怎么样,怎么能随便带个娃娃呢?还不是自己亲生的,那怎么能放心呢?况且……”

她言尽于此,但现在寨子里谁谁不知道,季隐真是个暴力狂,长大了是个杀人犯。

霍裴笑了笑,看向季隐真的眼神却是温柔的。重新看回李婶,已然换了一副神情,语气中已然带了些恳求:“婶子,那人到底是谁呀?你别吊我胃口了,快告诉我吧!”

李婶哈哈大笑,道:“这人便是寨子东边张家那位美若天仙的张姑娘啊!”

众人皆是惊讶。

霍裴却道:“哦?是吗?”

李婶打了霍裴一下,道:“怎么不是啦?那姑娘长相没得说,咱们寨子上的美人,只是家中清贫,母亲死的早,父亲一手将她拉扯大,也是与你一样不容易。那姑娘性子温顺,女工也做得好,你瞧瞧,这是绣的一块枕巾,多漂亮。喏,你正好换了新被褥,这块新枕巾多应景!”

霍裴听说过这个人,听说家中的父亲一直有病在身,她曾说过要照顾父亲一辈子,永不出嫁,于是错过了婚嫁的年龄。不过还是很多人想娶她。

现在忽然要嫁人了,恐怕是父亲病重没钱治了。

霍裴抬手将枕巾挡回去,给李婶倒了一杯水,道:“李婶,这姑娘是挺好的,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先不收礼了,就算是她,我也得好好想想嘛。”

那李婶面色一变,道:“这你还想什么?二狗,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你尽管和婶子说。”

霍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道:“确实有。是这样子的,婶子。我呢,大家也知道,爹娘走的早,一个人这么多年挺不容易的,但我也挺过来了,现在我决定养这个娃娃呢,也是想弥补一下我的童年,你能理解吗?”

李婶若有所思点点头。

霍裴道:“能理解就好,我希望找的对象呢,其实好不好看无所谓,我这个人比较注重内在。和我差不多就行。这一呢,我希望她会读书,会读的书越多越好,将来我家娃娃都不用上学堂了,直接在家教就好!对了你还说她女工不错,那正好一边缝东西一边教我家娃娃认字,多好,赚了两份钱。”

“这二呢,她做饭得好吃吧,不然我们在家吃什么?还有洗衣服打扫家务这种事情,她也得拿手吧,不然我去外面赚钱养家,她在家里看看孩子就行了?我觉得不公平,所以这些事情她必须会做。诶,对了,她会不会种地?”

李婶一脸为难摇摇头:“老张就她一个女儿,从来没下过地。”

霍裴不满地敲了敲桌子:“那怎么能行呢?现在这世道一颗白菜都要我两文钱,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她不会种地,难道要去外面买菜吃吗?我在外面累死累活挣钱,她两文钱的大白菜说买就买?从这点来看,这女人就一点也不贤惠!李婶啊,你回去可要好好告诉张叔和他女儿,节省的女人才嫁的出去!”

“婶子啊,这个可有点差劲了,你再帮我找找吧!”

霍裴摆摆手,连连摇头,言尽于此。

他一转眼,没看见季隐真,视线不由得四处寻找。

季隐真去哪儿了,怎么忽然变这么安静了?

李婶擦了擦额头的汗,道:“二狗啊,你这条件是不是有点太苛刻了?咱们这穷乡僻壤,识字的人两只手就能数过来,而且种地什么的,人家姑娘也从来没去过,你这不是有些为难人吗?再说了,你不是存了不少钱吗?哪还用得着人家忙活呢?是不是?做人不能这么小气啊,你这样可怎么娶媳妇儿?你带着个孩子,人家也没嫌弃你呀。”

霍裴连道:“婶子,你这么想就不对了。首先,我跟我儿子才是一家人。其次,我的钱要给我儿子用啊,况且如果她以后过了门,我们三个就是一家人,这孩子就是我们共同的孩子,钱也是我们共同的钱,将来都是要花在孩子身上的,怎么会给她用呢?”

李婶向来能言善道,此刻也有些词穷了,盯着霍裴,几番张嘴,又合住了。

霍裴找不到季隐真越来越急,这下也不顾众人在不在意他了,将头大幅度转动,在人群中搜寻季隐真的踪影。

正在此刻,站在李婶身后等着说亲的人忽然大叫了一声:“刀子!!”

霍裴一惊,及时起身向李婶身后一捞,猛然手掌一片剧痛,霎时出了满头冷汗。

李婶急忙起身向身后一看,只见季隐真手里握着一把崭新的菜刀,刀刃一面被霍裴握在手里,血已经流了满地。

如果不是霍裴这么一捞,这一刀就砍在她背上了。

李婶霎时冷汗直流,后怕不已,不住退了两步。

霍裴一把将菜刀夺过来,在季隐真背上锤了一拳,将菜刀扔在桌上,道:“总之就是这样了,如果没有符合的各位还是不要找上门了。请回吧。”

霍裴手掌剧痛,说话已然有些不耐烦了。

众人眼见季隐真举刀伤人,本来也不敢呆了,点点头连忙走了。霎时间房间只剩下了霍裴季隐真。

那条黄狗本来躲在桌子下面,霍裴扔刀的声音吓到了它,跑了出去。

霍裴从柜子里拿出药擦了一下,用纱布包扎好——季隐真经常在外面会有各种摔伤,霍裴只好买了一些纱布和药备下。

他侧眼看了季隐真一眼,季隐真正在原地站着,也在看他。

霍裴走到他面前蹲下,道:“你为什么砍人?”

季隐真盯了霍裴一会儿,转身跑到抽屉前,把昨晚那本恐怖故事本子塞进霍裴手里,让霍裴给他读故事。

霍裴疼得神经有些被麻痹了,耐心也少了一半,他将本子握了握,又道:“我问你为什么砍人?”

季隐真把本子从霍裴手里拿过来,翻开第一页,又交到霍裴手里。

霍裴忍无可忍,起身的同时将本子甩在地上,双手抓着季隐真的肩膀喊道:“你听不懂我说话吗?我问你为什么砍人?!!我知道你会说话,你不是哑巴!你把嘴张开,张开!快点说话!”

霍裴右手的鲜血浸透了季隐真的衣服,季隐真感到了黏腻,向自己左肩看了一眼,又迷茫地重新看向霍裴。

霍裴顿了顿,低下了头,放开了季隐真,将头深深低下,叹了口气。又烦又累。

过了一会儿,季隐真忽然叫道:“狗。”声音又小又软。

霍裴一愣,抬起头来:“你叫我吗?”

季隐真拉着霍裴的手往外走,道:“狗。”

霍裴被拉到门前,看见那只黄狗趴在树荫下乘凉。

那狗一看见季隐真,蹭一下起身,朝一个方向逃命似的跑了。

季隐真见黄狗跑了起来,他也笑嘻嘻地快速追上去,霎时间不见了踪影。

霍裴立在门边叹了口气,他还以为季隐真在叫他呢。

右手手掌中不断传来痛感,每一次刺痛都让他想起自己刚刚吼了季隐真。有些后悔了。

其实他知道季隐真为什么要砍人,因为李婶占了他的凳子,他生气了,才抡刀子的。

而他气的也不是这个,而是系统任务。

细细想来,他这些日子几乎九成时间都被系统任务的阴影笼罩着,因为季隐真这个样子,让他丝毫看不见任务完成的希望。

很绝望。

霍裴吐了一口气,抬眼望向天空。

如果这个任务注定是要靠运气完成的,那么时刻牢记它还有什么用?只会增加烦恼而已。如果记着只会是烦恼,那还不如忘了。

完整人格的机会共有三次,接下来的两次,还是把系统任务淡忘了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到哪里算哪里。

站了一会儿,又见季隐真火急火燎的回来了,手上已经抓到了那只狗。

霍裴不禁摇摇头,季隐真竟然能比一只狗跑得快,将来一定是跑步的好苗子,以后有人欺负他都不用怕了,嗖一下就跑没影了。

季隐真笑嘻嘻地往里走,霍裴连忙拦住他:“诶!我还在这儿呢,你又要抱它上床?不行!”

季隐真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哼了一声,搬了个凳子让霍裴坐下,自己抱着狗坐在霍裴怀里,把书给了霍裴让他读。

霍裴叹了口气,又翻开那本恐怖册子,往后翻了翻,都是这种吓人的故事。

霍裴笑道:“你喜欢听吗?我昨晚读了一遍,吓得一晚上尽做噩梦。”

季隐真笑了笑,好像在笑霍裴胆小。

霍裴翻了第二篇,正要给季隐真读,鼻腔里忽然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登时想起自己锅里还煮着东西,吓得把季隐真放在地上,连滚带爬去掀开锅盖,里面一股浓烟霎时扑了出来,呛人无比。霍裴连忙捂住口鼻。

季隐真抱着狗也走出来了,那股浓烟正好飘向木梯,木梯上的一人一狗登时没命价地咳嗽。

霍裴舀了瓢水倒进锅里,烟雾中看见季隐真和黄狗一起咳嗽的样子,不禁弯了弯嘴角。

下午霍裴带季隐真去镇子上买了些吃食,隔天才去到梯田插秧。

梯田内弯腰插秧的人见他来了,立即相互看上几眼,一副默默姿态。显然季隐真昨天拿刀砍人的事已然传遍寨子了。

霍裴望了一眼,层层梯田上大家都在低头劳作,唯独少了那个聒噪的李婶。据说是昨天吓破胆了,连地都下不了。

不过李婶的家人来没找自己,那应该是没什么事。

霍裴中午给季隐真做了饭,下午继续劳作。

——

黄狗慌不择路窜进草里,季隐真一个飞跃扑上,将狗一把按住。

那只黄狗立即身子侧翻,露出肚皮,哼哼唧唧的向季隐真求饶。

季隐真微微一笑,抓住它又放开,黄狗立即狂奔,奔出草时,却狠狠撞在了一个孩子的身上。

那孩子“诶呦”一声,被撞倒在地。围在身边的孩子立即举起手上的木枝石头,去催赶那只黄狗,嘴里叫道:“坏狗!快走开!”

季隐真也从草里钻出了头,看见草外围了一片孩子,一眼望去,有男有女,粗略有十个,手上拿着石头木枝,被撞倒的那个孩子身上还缠了一捆麻绳。

季隐真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左看看右看看,看黄狗往哪个方向跑了。

他钻出来正要追赶之时,被撞倒那孩子伸手挡住季隐真的去路,威风凛凛地叫道:“季隐真!你不是寨子里的小孩,你必须离开寨子!”

其他孩子立即应声道:“你是坏小孩,我们都讨厌你!”

“你最好现在自己离开,不然我们就对你不客气了!”

“快走!”

季隐真哼了一声,理也不理,径直往前面走了。

为首的小孩反手握住季隐真的手腕,叫道:“喂!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季隐真抽了抽手,那孩子抓的很紧,嘴里还叫道:“我们不允许你在寨子待着了,你就是大魔头!我妈说你长大了是杀人犯!”

说话之际,季隐真已然伸起手,一拳砸在那孩子脸上。

那孩子吃痛,立即放开季隐真的手腕,五官紧皱,两只小手全都捂在自己的脸上,鼻血一大颗一大颗地落下来。

其他孩子全部一怔,看看那孩子,又看看季隐真,想起了昔日被季隐真痛打的日子,不禁害怕地退了几步。

为首那孩子立即叫道:“大家上啊!我们有十个人,他只有一个人,我们今天就要报仇!我们今天就要为民除害!”

其他孩子尚在犹豫之际,为首那孩子大叫一声,已经冲上去和季隐真扭打在一起。

见此情景,其他孩子也不再犹豫,纷纷举起自己手中的武器冲了上去。

季隐真当然没打过,被那些孩子用麻绳捆住拉上山去。

他们怕被大人发现,一路上尽走偏僻小径,最后把季隐真吊在了一棵树上,拳打脚踢一顿后,拍拍手兴奋地跑回家了。

晚上霍裴回家找不到季隐真,自然要去挨家挨户的问了。

他看见那些孩子身上有新伤,却个个神气非凡,心如明镜似的知道季隐真肯定是他们弄走的,威逼利诱要他们说出季隐真在哪儿。

可这些孩子平日受季隐真欺负,个个视死如归,死也不说。

其中家人也厌恶季隐真到处作恶,就算帮霍裴询问季隐真的位置,也不尽用心。

还有人劝告霍裴:“二狗啊,这孩子他天生就是个恶种,小时候都这么坏,长大了那还得了?做长辈的劝你一句,丢了就丢了,还找什么?你还不如趁年轻自己生一个呢。”

霍裴只好自己一个人提着灯笼出去找了。

可寨子何其之大,寨子之外又是荒山野岭,霍裴在崎岖的山路中寻了许久,抬头看向遮天蔽日的莽莽黑山,心中一片喟然。

正在此时,山坡那边传来一阵犬吠之声。

霍裴转身,举起灯笼,向那边一照,只见山坡上站着一只黄狗,正是季隐真欺负的那一只。

那只黄狗不住向霍裴吠叫,叫两声,在原地转几个圈,似乎在叫霍裴跟它走。

霍裴顿一会儿,立即心领神会追上去,心中不住的欣喜。

那黄狗身子矮小,动作灵活,在崎岖的山路上奔跑一点也不停顿。

这倒是难为了霍裴。不过那黄狗颇有灵性,见霍裴追不上它,便停在原地等一等。

就这么停一停,等一等,霍裴走进了一个山谷之中,只见一棵树下吊着一个人,不是季隐真是谁?

黄狗也奔了过去,蹲在季隐真脚下。

霍裴使尽平生最快的速度奔了过去,叫道:“隐真?”眼见季隐真被困在这黑黝黝的山谷之中,他便忍不住的心惊肉跳。

季隐真被头下脚上的倒掉在树上,他将灯笼放在地上,一把捞起季隐真,安慰道:“别怕。”他话音刚落,就看见季隐真缓缓睁开眼,睡眼惺忪,明显是睡着了。

季隐真睁开眼看见是霍裴,又闭上眼继续睡了。

霍裴愣了愣,掐住季隐真的脸叫道:“喂!你不知道害怕是什么东西吗??你别睡!快给我醒过来,我问你,你不怕这里有狼吗?山魈呢?”

季隐真听见山魈睁了下眼睛,视线向四周看看,看见地上的黄狗伸手逗了逗,此时霍裴给他解开了全身的麻绳,他便趴在霍裴怀里又要继续睡了。

霍裴看着季隐真真是又气又好笑,也四处看了看。

季隐真不怕狼和山魈,他怕啊。招呼上黄狗,提着灯笼,抱着季隐真往回走。

季隐真这个样子,将来可怎么办。根据现在的情况,他最多可以呆一百二十天,一百二十天之后,难道季隐真又要去流浪吗?

灵霄山有霍行知,季隐真去了之后,难免不被霍行知残害。还是不要走灵霄山最好。

可其他门派家族的情况也差不多,有人的地方就总有算计,季隐真哪能算计过别人呢。

去找魔君吗?说这是你的儿子,你可要好好对他。魔君神出鬼没,在季隐真十二岁之前几乎没什么戏份,他怎能找到呢。

不如把季隐真也送到李家,这种小地方出了一个甲等天才,那必定是人人爱护,前途并不好说,但让季隐真平平安安长大或许可以。

偏远的山寨在夜晚来临后,舍不得点油灯,便都早早地睡了。此时月上中天,月光如练,山野寂静,霍裴借着月光走在路上,需要小心翼翼。

季隐真睡梦中并不安稳,每走一段路便会睁一下眼睛,霍裴亲了亲他的额头,一边手掌在他背上轻轻抚着,一边轻轻哼着山寨里的山歌:

山莽莽呀草青青

刺梨花儿满山坡

天上的月亮亮哟哟

脚下的溪流泪汪汪

鱼儿闻着花香

水在天上流淌

枫树的叶子红了

梯田的稻谷黄了

风儿吹过轻轻响

枫叶变成香气的红霞

飘向远方

我的小阿哥呀

我的小阿妹呀

迷路了不要伤心

彩霞的香气伴你身旁

蝴蝶妈妈带你回家

带你回家

……

脉脉灼灼篇剩下一章就结束了[奶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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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脉脉灼灼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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