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里西！”
黑山羊顾不上其他，慌忙跑过去查看起对方的伤势。
按理说他们都是怪物，受了伤最后也能自动愈合，可是黑山羊尝试着摸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处，却发现血液怎么止也止不住。
黑山羊瞬间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武器。
“是谁，是谁干的？！”
黑山羊抬起头，面色阴沉，她的目光一寸寸扫视过在场的众人，很快从德里西中弹的位置推测出了大概方向。
在正西方，有人躲在了那里。
黑山羊想要去查看，但是又想起德里西的伤，如果不及时医治的话很有可能会因此丧命。
德里西气息虚弱，他抬起染血的手，轻轻抚上姐姐的脸庞。
“……我没事的姐姐，我只是有些困，我想先睡一会。”
“德里西！你先别睡，你不是想回家吗，等会我们就回家。”黑山羊语气急切，回握住他冰冷的手，“我带你回家，我们一起回家。”
“你要是睡着了，我就把扔在这里，扔在可怕的墓地里。”
“我不怕，姐姐。”
德里西露出苍白的笑，眼眸中亮起微弱光点，温柔道：“我不怕这里，让我勇敢一次吧，姐姐。”
德里西这么说着，身体却在轻轻颤抖。
他可以站在光亮下，因为比起怕光，其实他更怕独身一人。
从前他确实很想死亡，可是如果要丢下姐姐的话，他做不到。
他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活下去的念头。
但是他的生命力在迅速下降，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所以他现在想的是要给姐姐留下最好的印象。
“你这个傻瓜，谁要你勇敢了。”黑山羊眼眶微红，“我不会丢下你的，我刚才是在说气话，你给我振作一点。”
传闻西方的恶魔是不会流泪的，果然她始终成为不了真正的恶魔。
德里西已经没有力气再回应她了。
黑山羊不敢再细想下去，她从头到尾都忽略了自己最亲的人，如今又怎能接受即将失去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羁绊。
“德里西，你不会死的，不要离开我。”
“我只剩你一个家人了……”
或许双胞胎真的能互相感受到对方的所感，明明是德里西命悬一线，可黑山羊此刻却感受到了钻心的痛，头晕目眩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亓衣尘有些紧张，不仅是周围围了一大圈怪物，更是想不明白刚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中弹了：“怎么办，他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筱世同样面色凝重，他思索片刻，随后看向桂花，忽而开口：“……桂花，你可以变些医疗用品出来吗。”
桂花抬眸，他心中微动，原来筱世已经知道了他的复制能力。
这一刻，桂花先前恐惧自己被抛弃的心情得到了缓解，只要筱世还需要他，那么他们就还有可能继续相处下去。
“不需要那些东西，我可以救他。”
桂花轻飘飘的一句话，被对面沉浸在悲伤之中的黑山羊听见了。
黑山羊蓦地抬起头，看着对方。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能够救他。”黑山羊顿了顿，给出承诺，“只要你们能救活德里西，从前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
“我也不会再来找你们的麻烦了，我只要德里西活着。”
德莉娜为了唯一的亲人，宁愿放弃自己筹谋了数年的计划，看起来德里西确实对她很重要。
“嗯，可以救。”
桂花走上前，他伸出手，巨大的黑色不可名状之物拔地而起，将黑山羊怀里的德里西吞了进去。
黑山羊一惊，目光担忧望去。
“不用担心，他在里面疗伤。”桂花忽然望向西方，提醒道，“你最好解决一下朝他开枪的人，他们似乎在朝这边过来了。”
此话一落，远处一群全副武装的白衣人将这里团团围了起来。
他们手中拿特制的枪支，想必刚才攻击德里西的就是这些东西。
看来这武器能对怪物产生一定的伤害，甚至只要命中要害，杀死怪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终于出现了，他们是研究所的人，没想到会来这里。”黑山羊的神色瞬间阴冷下来，这是先前她从未出现过的表情。
仿佛要吞食这些人的皮肉，喝光他们的浊血，最后再磨碎骨头才能解恨。
不，怎么可能解恨，怎么能够释怀。
只要是个有思想的，有情感的人，被研究所改造成了另类的怪物，都会对其恨之入骨吧。
而现在这些人出现在了这里，那么肯定是来找自己的。
“伤害了德里西的人，我不会轻易放过。”黑山羊紧握长鞭，站了起来，“既然来了，那么新仇加旧恨，都该好好清算一下了。”
研究所的人沉默无言，他们戴着耳麦，背后似乎有什么人在对他们下着指令。
下一刻，四面八方的白衣人整齐举起了枪支，密集的激光扫射而过，将树木烧毁了一大片。
黑山羊抬起手，她的手腕处被攻击到了，伤口无法恢复，留下了不可逆的伤痕，但她没空在意这些。
“你们现在还对付不了他，都退到我的身后去。”
黑山羊声音冷然，她的三头犬也匍匐在她脚边，死死盯着黑暗处，蓄势待发。
不得不说，与黑山羊为敌虽然危险，但和他们站在统一战线时，莫名有一种稳稳的安全感。
金子站着不动，她勾了勾唇角：“你是在小看我们吗，不过是拿了几个破枪而已，不足为惧。”
亓衣尘拉动电锯，一个劲点头：“我也能帮上忙，我不怕疼。”
黑山羊淡淡撇他们一眼：“你们随意。”
毕竟他们的性命与黑山羊无关，就算是悬赏目标在她眼前晃过，黑山羊也已经不在意了。
她回头看向筱世和桂花，最后将目光放在德里西的身上，颔首示意：“德里西就拜托你们了，我会尽可能地拖延住时间。”
至于能不能消灭这些人，黑山羊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她抬头望向天边，目光忽而有些悲怆，原来兜兜转转了大半辈子，她最在意的人一直在她身边。
即使是到最后，她也要守护好她的德里西。
密集的激光扫射而来，黑山羊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原地，她精准闪避，穿梭于各个空隙之间，看准时机用长鞭卷起了离这边最近的研究人员。
紧接着，黑山羊身后的无头信徒们也开始行动。
一场黑与白的较量在林中混乱进行着。
这边，桂花用自己的怪物身躯支起了一个黑色保护罩，他脸色苍白，一边用触手吞噬着靠近的研究人员，一边为德里西传输着能量。
既然现在已经被筱世发现了自己的身份，那么似乎也不必隐藏实力了。
筱世注意到桂花的情况，微微蹙眉道：“没事的，不用勉强。”
毕竟像这种接近死而复生的能力太过逆天，违背了自然法则，如果桂花真的能救活德里西，那应该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筱世很担心他，桂花却摇了摇头。
“这些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他顿了顿，心中仍在意着刚才的事，垂眸解释道，“黑山羊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不会这么做的，我接近你没有任何目的。”
虽然他是个怪物，但是他现在已经学会了如何去爱人。
“我也不会吃了你，我……”
“现在不用说这些。”筱世定定望着他的眼睛，那里不再掺杂半点谎言的痕迹，他微微一笑，“这些话，回去再和我解释好吗。”
……回去？
他们还能再一起回去吗。
桂花稍稍安下了些心，其实数年来担忧的问题在今天突然被揭露时，他曾产生过一个黑暗的念头。
那就是清除掉在场所有人的记忆，然后再带着筱世离开这里。
他们可以去一个远离怪物与纠纷的地方，然后他可以等待，等到筱世原谅自己。
可触手怪物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么做或许是错误的，筱世应该有自己的选择。当怪物开始反思时，这便证明祂已经在来到地球的这场旅行中真正理解了人类的情感。
黑山羊提出的寿命论，祂当然在意过。
死亡是永远的分离，人类太过脆弱了，随时都有可能面临死亡的风险，所以祂一直以来才会对筱世过度保护。
可仔细想想，筱世拥有自己的思维，有时候能够自己保护自己。
他想活得如何，又要活出怎样的人生，一开始就不是祂能所左右的。
祂是他的养育者，也是他人生的旁观者。
祂从一开始就错了，好在现在明白过来也并不晚。
桂花回过神，他将德里西放回地面:“结束了，等他睡上一天应该就能醒了。”
“嗯你先休息……我去看看金子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筱世起身，他垂眸看了眼面前的白发男人，随后转身离去。
桂花望着他的背影，唇微微张了张，但并没有阻拦。
等筱世来到金子身边时，他发现金子的面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
“不对劲，这些根本不是生命体。”金子抬头，举起她刚才捡到的一截手臂。
那条手臂上沾染了金子具有腐蚀性的毒素，随着毒素的侵蚀，它慢慢展现出了内里的组织。
那是无数机械零件与线路组成的手臂。
没有血液与骨肉。
这些人……全都是机器仿生人！
筱世心下一惊，他转头望向四周，发现源源不断赶来的研究人员又诡异地撤退了，悄无声息朝着另一个方向集聚。
那是德里西躺着的地方，难道他们还想要杀德里西吗。
……可是为什么。
筱世眼皮跳了跳，总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他忽然灵光一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漏了半拍。
不对，他们真正的目标是……
桂花！
…
远离墓地之外，天边的暮色微微升起，人群结束了万圣节活动，收集糖果满载而归，准备回程。
刹那之间，林中鸟雀飞起。
某路人回头望了一眼，面色怪异地询问起身边的同伴：“奇怪，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你听错了吧。”
“好像是枪声，你真的没听到吗？”
“没听到。”那人耸了耸肩，不甚在意，“可能是谁在打游戏吧，走了走了。”
“哦好，等等我。”
他们不知道是，就在隔着一片树林的另一头，正发生着惨烈的战斗。
他们也不会想到，只存在于虚构故事之中的怪物真的存在，距离他们很近很近。
[记录社恐作者工作的82天]
改了下文名，角色栏新增了一张双人同框图，感兴趣可以看看[摸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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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是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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