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的南星中学，春寒料峭。连绵的阴雨让校园笼罩在一片湿冷之中，教学楼里却热火朝天——距离物理竞赛预赛只剩不到两周，紧接着就是本学期的第一次月考。
周一清晨六点，天色未明，徐嘉庆和许源已经在操场晨跑。细雨刚停，跑道湿滑，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最后那道关于电磁感应的综合题，边界条件我还是有点模糊。”徐嘉庆调整着呼吸，步伐略显沉重。连日的熬夜让他的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
许源的呼吸平稳，但声音带着疲惫：“早自习我画图给你看。关键是理解麦克斯韦方程组的积分形式和应用场景。”
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操场回响，像急促的鼓点。
竞赛教室里，气氛比天气还要凝重。黑板上写满了复杂的公式，窗玻璃上凝结着水汽。物理竞赛教练周老师的声音格外严肃：“这是冲刺阶段，我要看到你们的极限。今天的模拟题难度接近国赛，三小时完成。”
徐嘉庆做到第三大题时卡住了。这是一道结合了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题目，题干长得令人窒息。他下意识侧头，看见许源的草稿纸上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推导，但眉头紧锁，笔尖在纸上点出一个深深的墨点。
课间休息时，班长李薇组织大家分发复习资料。她细心地给每份资料贴上标签，按照科目和难度分类。“这是上周月考的重点题型汇总，”她推推眼镜，“周老师说竞赛班同学可以优先复习。”
林浩冒着细雨送来热豆浆：“嘉哥，许神，趁热喝。我妈说雨天要保暖。”
徐嘉庆接过豆浆，手心传来暖意：“谢了，胖子。”
许源轻声道谢，目光却还停留在试题上。林浩凑近徐嘉庆低语：“许神脸色不太好，你们别太拼了。”
下午的物理课上，周老师宣布了月考安排：“这次月考难度会适当增加，特别是物理卷，会有竞赛级别的拓展题。”他在黑板上写下重点，“许源，徐嘉庆，你们要起好带头作用。”
教室里一片哀嚎。李薇举手问道：“周老师，竞赛和月考时间太近了，复习计划怎么安排？”
“这正是考验你们时间管理能力的时候。”周老师看向后排的两人，“特别是竞赛班的同学，要平衡好两者的关系。”
放学后，两人留在空教室复习。窗外又下起了雨，雨点敲打着玻璃，教室内灯光昏黄。徐嘉庆发现许源的手在微微发抖——这是连续熬夜做题的后遗症。
“这里，”徐嘉庆指着月考试卷上的一道题，“你的解法跳步了。”
许源仔细看了看：“惯性系变换那里确实可以再展开。不过月考时间紧，这样写能省时间。”
“但容易扣步骤分。”徐嘉庆拿起笔，“你看，这样写既完整又简洁...”
晚自习结束时，雨已经停了。月光透过云隙洒下，地面上的积水映着零碎的星光。李薇抱着作业本从办公室出来，看见他们教室还亮着灯，轻轻敲门：“还不回去休息？周老师说明天早训要讲重点题型。”
许源抬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马上就走。”
徐嘉庆收拾书包时，发现许源的水杯已经空了，顺手把自己的温水递过去：“喝点水，嘴唇都起皮了。”
小吃街的灯光在雨后的夜色中格外温暖。他们常去的那家面馆里，老板娘一见到他们就笑了：“两个读书郎又熬夜啊？今天有新鲜的鱼丸汤。”
热腾腾的蒸汽模糊了镜片，也暂时驱散了疲惫。徐嘉庆注意到许源拿筷子的手还在微微发抖，默默把他的汤碗往面前挪了挪。
“紧张吗？”徐嘉庆吹着汤勺问。
许源小口喝着汤：“有点。这次很关键。”
“我觉得我们能行。”徐嘉庆咧嘴一笑，“你可是许神啊。”
许源低头，耳根微红：“你也是省第二。”
回宿舍的路上，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经过公告栏时，班长李薇正在贴新的通知。看见他们，她推推眼镜说：“王老师让我提醒你们，明天早训要带之前的错题本。”
“知道了，谢谢。”许源轻声说。
月光下，公告栏里物理竞赛的正式通知格外醒目，日期用红笔圈出，像一道即将开启的大门。
走到宿舍楼下，徐嘉庆突然说：“不管结果如何，这段时间和你一起备赛，我很开心。”
许源停下脚步，雨水从屋檐滴落，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我也是。”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泥土和花草的香气。许源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这是我这几天整理的错题集，重点标红了。”
徐嘉庆接过本子，封面是许源工整的字迹，还细心地贴了分类标签。他小心地放进书包最里层：“明天早训一起看。”
竞赛前最后一周，压力达到了顶峰。某个深夜，徐嘉庆发现许源独自在空教室做题，手指因为长时间握笔而微微发抖，草稿纸上的字迹都开始歪斜。
“该休息了。”徐嘉庆拿走他的笔，发现笔杆上都是汗渍，“明天再继续。”
许源揉了揉太阳穴：“最后一道题...”
“我陪你一起想。”徐嘉庆在他身边坐下，递过一瓶热牛奶，“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窗外，春雨又悄然而至。而教室里的灯光，一直亮到很晚很晚。在这个春寒料峭的三月底，两个少年在竞赛和学业的双重压力下相互扶持，共同前行。他们的故事，就像窗外的春雨，细密而持久，静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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