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初弦月与小树花 > 第15章 小树花记忆【兰依依不会得忧郁症的对吧?】

第15章 小树花记忆【兰依依不会得忧郁症的对吧?】

狂犬病发作的狗,炸毛的猫,还有应激的猴子,她是哪个角色,蹲在下水道旁边,偷吃老鼠药。敌敌畏,杀虫剂,她的饮料。总是想躲起来,把自己包裹起来,书桌下的小角落比软凳好坐,毛毯棉被才是她的皮肤,她看到鞋盒子就想把自己肢解了装进去,看见卷笔刀,想把自己一段一段旋进去,变成碎末密密麻麻躺在狭小的塑料盒内,以拥挤代替拥抱,稍稍缓解局蹐。

她幻想一次车祸,只有她没逃出去的火灾,幻想食物中毒,或者煤气泄漏,幻想自己去替母亲挡酒瓶与菜刀,倒在温暖的血的热水澡里,人们以为她死于爱只有她知道她死于死。她在淋浴喷头下幻想在浴缸里的溺亡,最后**裸走出幻想,穿上人的衣裳,戴上人的伪装,露出人的微笑,学会人的宽容,模仿人的话语,生来就会说没关系,是她语言天赋之一。

无论是在客厅在厨房还是在自己的卧室,她会经常觉得自己是**的,不同于□□的那种**,她甚至连皮肤都没有,血和肉都暴露在空气里,细菌灰尘感染她,她溃烂而后长久地感受刺痛钝痛,一针针一下下,贯穿碾压,直到□□消弭之际,才像一个如梦初醒的人一样回到现实,惊魂未定看着完好的骨肉,不知道究竟该庆幸还是惶恐。

在她还没有丧失求助能力的时候,身体不适会想到妈妈,但她讲不了现实是如何把她切开一个小口,又顺着小口撕掉她的皮毛,将她变成铁钩上挂着的生肉,或者是砧板上红白相间的肋条,神经未死,徒劳抽动。她简单机械,三岁孩童一样,只会用疼字来形容疼,或者偶尔文质彬彬地说成痛。身上没有伤口也会疼,这很奇怪吗,语文书上写,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理解不了这句话,要被老师批评,理解不了她,她会自我批评。

有时候,她长大后的梦想是成为一本语文书,字字珠玑,当被读不懂时,为了不被误解,能有文字精准地替她做注解,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读不懂就被丢掉,撕掉,泡水发霉,粉碎掉。

她分析,自己是文盲写的诗,不通顺,欠美观。

疼痛丰富而她想象力贫瘠,文字丰富而她语言贫瘠。她试图思考那些让她困惑的东西,她思考“青春期”这三个字是否美化了什么东西,在学校里被男生形容为飞机场,由于无知与懵懂,当即表现为迟钝,后知后觉也愤怒不起来,兴许是早已对异性失望,失望到甚至连在那里得到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期望,就像她走进农户家里,不能期待马牛羊猪狗鸡对她鞠躬,看到它们随地大小便了,也是无法真正动怒的,因为怒过之后还有下一次,直到他们的生命走到终点,一切恶习才走到终点。

但她不被允许为此困扰,古语讲无规矩不成方圆,她方方正正,不方正的地方就被切正,连想法也要被切割。你的烦恼,应该是为学习成绩什么的,重点高中…而不是为一些总盯着女生身体看的男孩。

看你一眼能怎样,碰你一下能怎样,就算我抱着你,亲吻你,把手伸进你裙摆里,未经允许的,未留下痕迹的,你又能怎样。

她会觉得男生像马戏团里的猴子或者原始森林里的狒狒,就算有长得帅的,在她眼里好像也是这样,她没有办法像书中所写的情窦初开的少女那样,对同龄男生投去青睐目光,最终表现为一种受过良好的性教育的模样,但实际上爸爸妈妈以为老师会教,老师以为父母会教,这堂课没有人开,最后等来热心的坏人支教。

她听着后座的他们谈论女生,从手腕上小皮筋的颜色,头发皮肤的颜色到内衣的颜色,他说他看见了,透过薄薄的夏季校服甚至能看到那上面的花纹,有人喜欢若隐若现,有人喜欢一目了然,你喜欢哪种?□□那种。

身后传来窃笑。她觉得冷了,就裹紧校服外套。有时候觉得,那个人就坐在她身后盯着她,或许最终最终他们和他都是一种人,只要提供给他们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和一个天生喑哑的一年级小女孩,他们就会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跟她说,刚刚有只小虫爬进去了,我帮你,抓一下。

她木头一样支在座位上,来往的同学水一样流过她,她像看着沧海变迁的一棵榕树,有时也能明白树不是天生安静,也许只是被困住了,被形困住,被心困住,动弹不得而已。上课铃响,老师喊她回答问题,同桌见她没反应,伸出手指,在桌下悄悄戳破她的心与形,她惶然站起来,说选C,应用大题,她选C。

在人类眼里,似乎只有尖叫与伤痕才能证明一个人正在饱受煎熬,她像个骗子,说自己不舒服时,自己也脸红。她说想去医院看看,她想知道身体上时常出现的刺痛的原因,呕吐的原因。妈妈听完她的话,从药柜里翻出一瓶维生素,啪地拍在她桌上,像下象棋,将军,将她一军,她又在沟通中败局。回头看看连败的战况,不知是该彻底放弃这项活动,还是锲而不舍,再来一局。

人走进朝堂,不能期待君上对你多有关照,她是臣是子也是臣子,提供忠诚顺从是她义务,在索求这件事上,伴君伴虎。

如愿去了医院那次,她拿到了判决书,书上写没有任何器质性病变,坐实了她的罪名,妈妈记得法官说过,或许,应该带你的小孩去看看心理科。妈妈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因为这句建议,礼貌与理智像果冻一样从她身上滑走了,妈妈指责医生误导她和她的孩子——我的孩子怎么了我最了解。她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依依听到两声空心的闷响,兴许是肺里没有堆满肉,只有空气的缘由。

回家的路上妈妈一直跟她说,我的孩子不会得那种病的对吧,有吃有喝,怎么你了,你要得病啊?你看网上那些,得忧郁症的孩子,都是什么人啊,把父母逼得无可奈何,依依你不是这样的人,对吗?

抑郁症。她在心里纠正,语文老师纠正她的作文里的错别字,她纠正这世界的错别字,屡教不改的差生。

依依你不会得忧郁症的,对吗?

最后一句甚至带了恳求的意味,依依在这恳求中听出了一些逼迫的成分,只不过作为女性,母亲比父亲委婉柔软,不同于挨打时被厉声呵斥不许哭,母亲只是擦擦她的眼泪,温声问她:不要哭了,好吗?她好像是有选择权的,选择哭或者不哭,却不是选择被不被打,选择不疼与疼。生病这件事在能与不能之外,还有许与不许。

坏掉的收音机,人们按几下没有声音,就重重按,加快频率猛按,直到按钮坏了,也没有人承认自己曾因愤怒滥用过她,似乎她出厂的时候,就是一个故障机器。成年人用汹涌的暴怒解释自己的无辜,她疲累,连在心里为自己辩驳的力气也失去,到最后只会礼貌地想着,我坏了,请把我回收掉,如果方便的话,仅仅是摧毁也可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还有此等好事?

六十二年冬

我在虫族监狱写小说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狩心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