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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小树花记忆【童年碎片】

迪迦奥特曼。

演到最精彩的部分,拖鞋穿上又脱下,最后还是穿上,几乎是飞奔到卫生间门口,抬头,伸手,够到门把手,还专注地听着电视机里打斗的声音,以至于门内那细缓的流水声,都被抛在脑后,打开门的时候,就这样看见一个东西,她从未在自己身上见过的东西,属于她父亲的东西。

“这是什么?”

奥特曼倒下,压碎了许多建筑物,巨响,伴随着结结实实的耳光,将她挥到门外,后脑勺与鞋柜撞了个满怀,她知道,她是被怪兽踩扁的人,耳边有蚊子啸叫,盖住怪兽的嘶吼:“去你妈的,这么小就这么不要脸。”

母亲被哭声而撼动,从厨房里慌张地走过来,沾水的双手在围裙上草率地蹭了几下,留下两行残陋的水渍。她将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父亲此时走出了卫生间,一边系着腰带,一边仇恨地望着她,她瑟缩在母亲怀里,那样的眼神让她害怕,那不是任何一个动画片里反派的眼神,魔王说他要吃掉所有的小孩,魔王要毁灭全世界,魔王的眼睛是绿色的,皮肤如树皮,漆黑,布满褶皱,但父亲,有着和她一样的皮肤,相似的眉眼,却是比魔王更加可怕的东西,是她简单的世界里,复杂的入侵者。

那一年,家里又多了一个有这样东西的人。

她在诊室门口暗暗看着父亲怀里的小孩子,她忘记不了父亲喜悦的眼神,那种眼神只有在不望向她的时候才有,似乎躺他身边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并不存在,她怔怔地看着插入母亲鼻腔里的管子,被汗浸湿的头发死气沉沉贴在额角,母亲又死气沉沉地贴在床上,像被人踩进水滩子里的干花,与她一起在众人的欢愉之外,暗自寥落着。

她回过神来,二年级一班的课堂上,她的书翻开着,页角被校服袖子蹭卷,依依细心地抚平书页,如同抚平心里刚泛起的波澜。

老师说,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无条件的,对不对?她第一次勇敢站出来说不对,爱是有条件的,不争取,就没有。老师微笑地看着她,兰依依,为什么这样想。她说,每次我把喜欢的东西让给弟弟,妈妈就会更爱我一点。

老师问她,你身上的衣服,是谁买的?是爸爸。她答。你的书包,你的文具,是谁给你的?是妈妈。谁教你梳头发,每天是谁为你做饭呢?

是妈妈。她重复道。三个字,自己说服自己。老师露出得意的笑容,成功的教育,三个问题,让学生自己悟出她要教给她的东西,与最直接的说教相比,更加高级。她要她坐下,开始给同学讲人要懂得感恩的道理。

那天她觉得自己很坏,误会了含辛茹苦的母亲,给她套上偏心的罪名,在自己心里默默审判了许久,却发现只是一桩冤假错案,她为母亲平反,以为这世间再无冤屈,这是她踏入牢狱的开始。

她不明白,“家”这个字何以带着最温润的含义根植每个人心中,又带着最冰冷的恨意长出锋利的倒刺。避风港又为何成为她的苦牢,为何那些本该渗进骨骼的清晰爱意频频与她兜着圈子,不起眼的,弥漫在空气中的疏离,却毫无保留地锥入她脊骨的缝隙。

或许母亲尝试过爱她,上天保护人的方式是叫人记不清三岁以前的事情,不记得出生那天父亲把她抱起来,盯着她的身体看了又看,将她放回襁褓里,走到窗边点了一支烟,母亲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地说,这是我的孩子,父亲寞然,停顿许久后开口,语气中又流露出焦躁,是,是你的孩子。

她记得的,只是父亲抱着弟弟,欣喜地对母亲说,这是我的儿子。她扒着门框悄悄看,就那样,小小的,发红又发黑皱巴巴的一个人,看起来就很难闻的一个人,被父亲珍宝一样捧在手心里,这一刻的父亲是没有洁癖的,不会因为谁的手上糊着融化的雪糕错触到他而大发雷霆。

所以她也喜欢弟弟,这个孩子的到来让她父母变得比以前爱笑,有时候借着这欢喜的惯性与他们搭话,会收获同样带着笑意的回答,只是一句半句便好,一旦贪心,那笑意就要消散。有时候,父亲翻着字典,她凑过去看看,父亲就会耐心地同她解释,这个字是什么含义,那个字又是什么含义,比如“毅”,勇猛,坚韧,“博”,丰厚,宽广。酒席上,姑姑高声称赞弟弟的名字,毅明,毅明好啊,字面意思也好,谐音是一鸣惊人,这孩子前途无量。她将酒杯碰撞的声音关在门外,原来名字,是有含义的。弟弟酣睡在母亲怀里,像一只小猫,她压低声音问母亲,我叫“依依”,依依也是个好名字吗?她央求母亲,也讲讲给我起名字的故事好吗,我的名字在字典哪一页,也选了很久很久吗。

母亲皱着眉说嘘,说别吵,弟弟在睡觉。

她讪讪离去,只好自己琢磨,依依,一一,听起来有些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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