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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罪证

陆景年之后又找了几次江夜情。

醉仙楼的喧嚣依旧,只是每次见她,她总在角落里独坐着,月白襦裙衬得人愈发清冷。

第三次寻到时,江夜情终于从袖中摸出张折得整齐的纸,指尖在纸面轻轻一按:“城西三家,城南两家,都是近来回了家的。”

纸页上的字迹娟秀却带着几分仓促,墨迹深浅不一,像是趁着无人时匆匆写就。

“多谢。”

江夜情没抬头,只将茶杯往身前挪了挪,青瓷杯沿与桌面相碰,发出轻细的声响:“能不能成,看你们的本事。”

……

第二日天刚亮,陆景年便与苏铭出了城。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将晨露溅起细小花纹,苏铭掀着车帘看外头,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忽然道:“江夜情肯开口,倒有些意外。”

陆景年正对着那纸地址出神,闻言抬眼:“她身在泥潭,却不想看着更多人陷进来。”话音落时,马车已停在柳家村口。

柳家是间低矮的土坯房,院墙爬满了枯藤。陆景年刚走到门口,就见个老妇人蹲在石阶上搓麻绳,粗粝的麻线在她掌心磨出红痕。

“请问柳姑娘在吗?”陆景年放缓了声音。

老妇人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警惕,见他们穿着体面,才慢慢放下麻绳站起身:“在的,在的。两位公子找她什么事?”

“我们在办一桩失踪案,想与柳姑娘聊聊。”陆景年说着,从袖中取出块碎银递过去,“耽误您些时辰。”

老妇人的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接过碎银时指尖微微发颤,却忽然叹了口气:“可以是可以,但是……”她往屋里瞥了眼,声音压得极低,“她已经疯了。”

陆景年和苏铭对视一眼。“疯了?”

“可不是嘛。”老妇人往门框上靠了靠,眼圈泛红,“前阵子回来时好好的,还给我带了城里的花糕,说话做事都利落。可过了没几天,夜里突然就哭嚎起来,说什么别抓我,别抓我,第二天就不认人了。”

正说着,屋里传来“哐当”一声响,像是瓷碗摔在了地上。

老妇人慌忙往里跑,陆景年两人也跟着进去,就见个穿蓝布裙的姑娘缩在墙角,双手抱着头来回摇晃,发髻散了,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嘴里反复念叨着:“别,别过来……”

她的眼睛睁得极大,瞳孔却涣散着,像是透过眼前的人,看到了更可怕的东西。

陆景年试图靠近,她却一直往里缩去。

“柳姑娘,我们是来帮你的。”陆景年放缓了声音,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温和。

她却像是没听见,只是抱着头蹲下去,肩膀剧烈地颤抖着。老妇人抹着眼泪上前搂住她,在她耳边轻轻拍着:“不怕了,阿翠不怕了,娘在呢……”

从柳家出来时,晨雾还没散尽,沾在眉梢上带着凉意。陆景年回头看了眼那扇紧闭的木门,隐约还能听见里面压抑的哭嚎,喉间发紧:“她回来时正常,过几日才疯,分明是被什么吓破了胆。”

陆景年看问不出什么,便离开了。

……

两人又去了城南的张家。开门的是个中年汉子,听闻要找他家姑娘,脸“唰”地白了,不等陆景年多说,就摆手往外推:“不在!俺家丫头没回来!你们找错了!”

门“砰”地关上,还能听见里面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

接下来的两家,境况大同小异。一家姑娘疯疯癫癫,见了人就往床底钻;另一家姑娘倒是清醒,却坐在窗前织着永远织不完的布,问什么都只是摇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打湿了衣襟上的丝线。

日头爬到头顶时,两人站在树下歇脚。苏铭声音里带着疲惫:“陆评事,已经访了两三家了,每家都是这个结果,现在还要去吗?”

“去吧,总要问出一个。”

他们要找的最后一家在城西的坡上。院墙是用碎石垒的,院里种着棵歪脖子枣树,枝桠光秃秃地指向天空。陆景年推开虚掩的柴门,院里静得能听见风吹过草叶的声响,连虫鸣都没有。

“有人在吗?”

话音落下许久,才见西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个穿灰布衫的女子站在门后,身形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你们找谁?”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异样的平静。

“我们找何拾姑娘。”陆景年说着,注意到她手腕上有道深褐色的疤痕,像条扭曲的蛇。

女子沉默了片刻,将门彻底推开:“我就是。进来吧。”

屋里陈设简单,只有张旧木桌和两把椅子,墙角堆着半捆柴火。何拾给他们倒了水,自己却不坐,就站在桌旁,双手交握在身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是江姑娘告诉你们我的位置的吧。”她忽然开口,目光落在陆景年腰间的玉佩上,那是大理寺官员的信物,“她总说,该有人出来说句话。”

陆景年直接问道:“何姑娘,我们想知道,那些失踪的女子,到底遭遇了什么?”

何拾的目光飘向窗外,落在那棵歪脖子枣树上,声音轻得像叹息。

“醉仙楼的后院有间暗房,锁着的都是不肯听话的姑娘。李卫宁让人把她们捆在柱子上,谁要是敢顶嘴,就用布团塞住嘴……”

何拾顿了顿,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有的被那些富商拖进雅间,有的被装在麻袋里送走,听说……听说有个妹妹不肯从,被生生拔了舌头,血顺着嘴角往下淌,染红了半条裙子。”

苏铭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出“咔”的轻响。陆景年的指尖也凉透了,他看着何拾手腕上的疤痕:“你……”

“我逃出来过一次。”何拾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像是在看别人的东西,“被抓回去时,他让人在我手腕上划了一刀,说再跑,就卸了我的腿,大概半月前,李卫宁突然放我们回家,我们便回去了。”

“可她们为什么不愿说出来?”苏铭问道。

“我们回来前就被他们警告过,不让说。”

“那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们这些?”

何拾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没到眼底,只是嘴角微微勾起,带着种破罐破摔的悲凉:“她们担心家人,李卫宁说敢往外说一个字,就屠了她们满门。可我呢?”她抬眼时,眼眶泛红却没掉泪,“爹娘早病死了,唯一的弟弟去年饿死了,我已经没有家人了。他来杀我,倒也算是解脱。”

陆景年和苏铭都沉默了。

窗外的风穿过枣树枝桠,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无数冤魂在低语。

离开何拾家时,夕阳正沉在远山背后,将天空染成一片血色。陆景年攥着那张地址纸,指尖几乎要将纸页戳破。

“去醉仙楼吧。”陆景年忽然道。

……

醉仙楼的灯笼已次第亮起,红得像团火。

陆景年和苏铭再次踏入醉仙楼时,正赶上堂中琵琶弹到最急处。江夜情所在的雅间门虚掩着,隐约能看见里头明黄的灯影里,坐着个穿月白锦袍的男子。

那男子侧身倚在榻上,手中把玩着枚玉扳指,指节修长,动作闲雅得很。江夜情站在他面前,手里握着支紫竹笛,尚未吹响,男子便抬手示意她停下,声音不高不低,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这支曲子听了三,四回了,换支新的。”

江夜情垂眸应了声“是”,指尖刚触到笛孔,男子忽然站起身,伸手轻轻握住了她持笛的手腕。往自己这拉,另一只手抱住江夜情。

那男子低头想吻江夜情,可江夜情跟快一步,取下头上的发簪抵在对方下颌。

“江姑娘,我把你买回去好不好?府里正好缺个吹笛的。”

江夜情缓缓抽回手,将笛子横在掌心,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我似乎与你说过很多遍,我只卖艺不卖身。”

“我知道。”男子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手却顺着她的袖口往下滑了半寸,指尖擦过她腕间的银镯子,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可规矩是人定的,价钱若是开到让醉仙楼掌柜都动心,你说他会不会松口?”

江夜情终于抬眼,目光在他脸上一掠,清冷如秋水:“公子说笑了。”她微微侧身,恰好避开他的触碰,“我若想走,不必等旁人开价。”

话音刚落,江夜情已用力推开他。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门口的陆景年,握着笛子的手指紧了紧,随即松开,朝那男子微微欠身:“失陪片刻。”

男子看着她转身的背影,非但没恼,反而低笑出声,指尖在榻沿轻轻敲着,目光追随着她,带着几分玩味,却并无半分猥琐,倒像是在看一件有趣的玩意儿。

“两位公子找我?”江夜情站在雅间门口,将两人引到隔壁空置的房间,门合上的瞬间,她方才的平静淡了几分。

“我们去找个何姑娘了,”陆景年开门见山,“还请江姑娘将那个位置告知我们。”

江夜情的指尖在袖中蜷缩起来,点了点头:“跟我来。”

她引着两人穿过回廊,进了间空置的雅间,反手关上门。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灯笼光,她从妆奁里翻出纸笔,蘸着墨汁飞快地画起来。

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她画得极快,线条却清晰,一座宅院的轮廓渐渐浮现,最后在西北角重重画了个圈。

“这是具体位置,”她将纸递给陆景年,指尖微微发颤,“不要被李卫宁发现。”

陆景年接过纸,指尖触到墨迹未干的地方,带着点温热。“多谢。”

江夜情没说话,只是转身推开窗户。

“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看着她消失在回廊尽头的背影,苏铭忽然道:“她怕是早就想脱身了。”

陆景年将纸折好塞进怀里:“走吧,苏将军。”

……

回到客栈时,天已全黑。苏铭站在柜台前交代了几句,回头对陆景年道:“我先有是,出去一趟,你先歇着。”

陆景年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上楼。

房间里只点了盏油灯,昏黄的光将案上的卷宗照得模糊。

陆景年铺开江夜情画的那张图,指尖在窑厂的位置轻轻点着,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何拾的话——拔了舌的姑娘,连哭都发不出声。

忽然,窗纸“嗤”地响了一声,一道黑影破窗而入,带着凛冽的寒气。

陆景年几乎是本能地往旁边一退,长剑擦着他的肩头刺进案几,木屑飞溅。

“应是李卫宁派来的。”陆景年心中想着。

刺客抽剑再刺,剑光在昏黄的灯光里划出冷冽的弧线。

情急中抓起案上的卷宗挡开剑锋,册子被剑气割破。

刺客的动作顿了一瞬,陆景年抓住机会,抓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拧。

长剑“哐当”落地,两人扭打在一起,滚到地上。刺客的拳头砸过来,陆景年偏头躲开,反手扣住他的咽喉,将人死死按在地上。

“李大人还真是消息灵通啊,”陆景年看着他蒙着黑布的脸,笑了笑,“我刚找到线索,就来杀我了。”

刺客还在挣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闷响。陆景年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瓷瓶,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将瓶里的液体倒尽。

松开手时,刺客剧烈地咳嗽起来,黑布被咳落,露出张年轻的脸,眼里满是惊恐。

“放心,”陆景年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尘,“这毒,只会让你现在难受些,不会让你立刻死,不过,它会让骨头一天天发疼,起初像针扎,后来像火烧,到最后连床都下不了,要熬足四十九天才能断气。”

刺客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你……你想怎样?”

“不怎样。”陆景年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凉茶,“这么算的话,再过三四天就能给李大人定罪了。拐卖少女,残害良民,普通人该判绞刑,可他是皇子,最多不过是圈禁。”

他呷了口茶,目光落在刺客惨白的脸上:“等他被圈禁时,你帮我放把火。”

刺客猛地睁大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你疯了?那是皇子!”

陆景年放下茶杯,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你跟着他,不就是为了活命吗?可现在你中了毒,活不过四十九天,还要替他卖命?”陆景年的声音十分平静。

空气仿佛凝固了,油灯的火苗在两人之间跳动,将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刺客的手指深深抠进地里,指节泛白,过了许久,才听见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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