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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尘网

晨光熹微,淡金色的光线像被揉碎的金箔,透过窗棂的缝隙漫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未散的、淡淡的安神香气息,混合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冷冽气息。

陆景年是被颈间的微痒弄醒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他先是习惯性地动了动手指,却触到一片温热坚实的触感。

紧接着,后颈传来的呼吸声清晰得过分,带着规律的起伏,轻轻拂过他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陆景年猛地睁开眼。

视线所及,是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苏铭的睫毛很长,此刻垂着,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

而他的手正牢牢地环在陆景年的腰间,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力道算不上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

陆景年:“?!”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想挣开,身体微微一动,怀里的人却像是感应到了,手臂下意识地收得更紧了些。随即,苏铭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刚睡醒时带着几分迷蒙,可在看清眼前的情景时,那点迷蒙瞬间褪去,只剩下错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两人对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陆景年能清晰地看到苏铭眼中的自己,发丝微乱,脸色带着刚睡醒的苍白,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

而苏铭的眼神变化更快,从最初的错愕,到一闪而过的不自然,最后定格为惯常的冷沉,只是耳根似乎悄悄爬上了一点红。

陆景年:“……”

苏铭:“……”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窗外的鸟鸣声此刻显得格外清晰,衬得房间里的气氛愈发尴尬。

陆景年率先打破了僵局,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只是尾音还是泄露了一丝不自在。

“苏将军,可以松开了吗。”

苏铭像是才回过神,喉结滚动了一下,松开手的动作快得有些仓促,仿佛那手臂是什么烫手的东西。

“……抱歉。”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比平时更低沉了几分,目光微微错开,落在床幔的花纹上,不再看陆景年。

陆景年几乎是立刻掀开被子下了床,动作快得像是在躲避什么。他站在床边整理着衣襟,指尖还有些发凉,心跳却快得不像样。

身后传来苏铭起身的动静,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说话,各自沉默地洗漱整理。

等两人都穿戴整齐,恢复了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模样,方才那点旖旎又尴尬的气氛才算散去,只剩下公事公办的疏离。

“走吧。”陆景年率先开口,推门而出。

苏铭跟在他身后,目光落在他挺直的背影上,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按照昨日定下的计划,两人径直前往了醉仙楼。

醉仙楼是京城有名的销金窟,白日里虽不如夜晚热闹,却也已有了几分喧嚣。雕梁画栋,朱红的栏杆被擦拭得锃亮,空气中弥漫着脂粉香和酒气混合的味道。

陆景年和苏铭一进门,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一个是大理寺评事,清隽文雅,自带一股书卷气。

一个是镇国将军,身形挺拔,气势迫人,周身仿佛萦绕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这样两个人出现在醉仙楼,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苏铭径直走向柜台后的掌柜,开门见山:“有个叫刘兰的少女,据她父母说,一直在醉仙楼当差,不知你是否认识?”

掌柜是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闻言脸上堆起油腻的笑,搓着手道:“官爷,您说的这刘兰……小的没印象啊。咱这

楼里人来人往的,姑娘也多,实在记不清这么些名字。”他眼神闪烁,明显是在敷衍。

苏铭眉头微蹙,正要再问,一个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什么事啊,能惊动大理寺和苏将军。”

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让喧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了几分。

陆景年回头看去。

来人穿着一身锦袍,面容算不上顶出众,却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倨傲,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眼神扫过陆景年时带着几分探究,落在苏铭身上时,那笑意便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只是一眼,陆景年便认出了这人。

李卫宁。

当年那场火烧苏府的滔天大火中,那个带头指挥、眼神阴狠的领头者,他化成灰,陆景年都认得。

掌柜见了来人,像是找到了救星,连忙点头哈腰道:“李大人!您可来了!这两位官爷说是来找个叫刘兰的女人,咱这这么多女人,我哪知道他们要的是哪个嘛。”

李卫宁斜睨了掌柜一眼,语气带着训斥:“连个人都记不住,要你有什么用?”他话虽严厉,眼神里却没什么怒意,显然只是做做样子。

随后,他转向陆景年,脸上重新挂上那副虚伪的笑:“陆评事,苏将军。”他微微颔首,算是见礼,“刘兰确实在我们这当差,不知二位找她什么事?”

陆景年感觉自己的指尖有些发凉,方才听到李卫宁声音时瞬间攥紧的拳头,此刻缓缓松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又慢慢恢复了血色。

陆景年脸上挤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公事公办意味的笑,语气平和地回道:

“李大人。”他顿了顿,清晰地说道,“刘姑娘失踪了。听她父母说她在醉仙楼当差,我们便找过来调查调查情况。”

李卫宁脸上的笑容僵了那么一瞬,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阴翳,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一秒,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他很快便掩饰过去,依旧笑着,只是那笑意没达眼底:“哦?竟有这事?”

他故作惊讶地叹了口气,“抱歉,陆评事。刘兰之前与我们掌柜说有事要出城,我们掌柜给她批了准假,所以她之后的事,我们一概不知。”他侧头看向掌柜,“是吧?”

掌柜连忙点头:“是是是!李大人说的是!刘兰前几日确实说家里有急事,要出城一趟,小的给她批了假的。”

两人一唱一和,将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陆景年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又与李卫宁寒暄了几句,句句不离刘兰的行踪,试图从他话里找出破绽。

李卫宁应对得滴水不漏,言语间始终保持着距离,既不显得过分热情,也没有刻意回避,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聊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李卫宁借口还有公务,便带着人离开了。

他走后,陆景年才转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苏铭。

自从李卫宁出现,苏铭的脸就没好过,像是被墨染过一般,黑沉沉的,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连周围路过的侍

女都下意识地绕着他走。

陆景年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李卫宁,这个毁了苏府,让他一夜之间失去亲人的仇人,如今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京城,甚至与他们周旋,苏铭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致的克制了。

所以他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开口,打破了沉默:“走吧,苏将军,还有很多事要做。”

苏铭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怒火已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片冰寒。

他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嗯。”

两人离开了醉仙楼,又去走访了京城其他几家。

随着调查的深入,一个清晰的线索逐渐浮出水面——那些失踪的女子中,除了少数几位家世显赫、身份特殊的,其余人竟都曾在醉仙楼当过差。

这个发现让两人心头都沉了下去。醉仙楼,李卫宁,失踪的女子……这三者之间,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布,缓缓覆盖了整座京城。华灯初上,醉仙楼门前挂起了璀璨的灯笼,映得朱漆大门一片通红,喧嚣和脂粉香比白日里更甚。

陆景年和苏铭再次站在了醉仙楼前。

“进去看看。”陆景年低声道,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白日里人多眼杂,李卫宁又在,很多地方不方便细看,只有到了夜晚,或许才能找到些不一样的线索。

苏铭点了点头,率先迈步走了进去。他周身的寒气比白日里更重,显然,白日里李卫宁的出现,让他积压了太多的情绪。

陆景年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也跟了进去。

灯笼的光在他们身后拉长了影子,交织在一起,又随着脚步的移动而缓缓分开。

陆景年刚迈过门槛,尚未看清满堂的灯红酒绿,便觉一股温软的力道撞进怀里,带着环佩叮当的脆响。

“哎呀——”

女子的娇呼贴着耳畔落下,他下意识伸手扶了把。

抬眼时,正对上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眼尾描着浓艳的红,像两抹晕开的胭脂。

她手中的团扇半遮着口鼻,露出的下颌线条圆润,唇角噙着刻意勾出来的笑,声音软得像浸了蜜:“这位哥哥,第一次来吧?瞧着面生得很呢。”

团扇轻轻往他胸口一点,带起的风里有浓郁的熏香,陆景年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后退,就听她又道:“左右也是闲着,要不要陪妹妹玩玩?楼上雅间清净,妹妹给你弹段新学的曲子好不好?”

他这才回过神,垂眸看了眼仍倚在自己臂弯里的人,女子鬓边斜插着支金步摇,随着她说话的动作轻轻晃动,碎钻折射的光晃得人眼晕。周围已经有几道暧昧的目光投过来,带着看戏般的调笑。

陆景年的手猛地收回,力道不算重,却足够让女子踉跄着退开半步。

他抬手拍了拍衣襟,仿佛沾了什么不该沾的东西,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姑娘请自重。”

说完便径直往里走。

“陆评事还真是招人爱啊。”身后传来苏铭低低的笑声,带着几分揶揄,“方才那位姑娘,眼波都快黏在你身上了,这么主动,寻常男子怕是早就应了。”

陆景年脚步一顿,回头时眉峰微挑,眼里带着不解:“苏将军,我们今日是来查案的,不是来寻欢作乐的。”

“我知道。”苏铭往前凑了两步,他的袖口擦过陆景年的袖子,两人距离骤然拉近,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

下一瞬,苏铭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力道,“走吧,找个清静地方问话。”

陆景年挣了一下没挣开,只能任由他拉着穿过喧闹的大堂。

满堂的笑语喧哗里,歌姬们的水袖在灯影里翻飞,酒盏相碰的脆响此起彼伏。

他们要找的人是醉仙楼里无事的妓女问问。可眼瞧着个个都被客人围着,有的正倚在富商怀里喂酒,有的被一群公子哥簇拥着唱曲,竟没一个空闲的。

“那边。”苏铭忽然停住脚步,朝角落里抬了抬下巴。

陆景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临窗的位置坐着个穿月白襦裙的女子,没施多少脂粉,只眉心点了颗极小的朱痣。

她面前摆着杯没动过的茶,正垂着眼摆弄腕上的银镯子,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不同于其他女子的刻意逢迎,她身上有种冷淡的疏离感,像是这楼里的局外人。

“那位姑娘到看着无事,”苏铭低声道,“陆评事不妨去问问?”

陆景年点头,刚要走过去,却被苏铭拽住。“等等,”苏铭从怀里摸出个钱袋塞给他,“你不给人家些东西,谁愿意跟你讲?。”

他这才恍然,捏着沉甸甸的钱袋走过去。

江夜情闻声抬头,目光在他身上一扫,又落回茶杯上,语气平淡:“两位找我?”

陆景年将钱袋推到江夜情面前,指尖在袋口的流苏上轻轻一捻:“姑娘,近来楼里是不是有些异样?”

江夜情的目光在钱袋上打了个转,又迅速移开,端起茶杯抿了口,睫毛垂得很低:“楼里每日都这样,歌舞升平的,能有什么异样。”

陆景年将那方绣着残桃的帕子轻轻按在桌沿,目光扫过江夜情紧绷的侧脸,沉声道:“近日城西有许多少女失踪,而这些少女大多数在醉仙楼当过差。”

杯盏轻磕桌面的脆响顿住,江夜情抬眼时,长睫在眼下扫出片浅影,语气听不出波澜:“公子想问什么?”

“姑娘可知她们为何失踪?”陆景年往前倾了倾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钱袋边缘,金属搭扣在寂静里泛出冷光。

江夜情的视线落在窗外摇晃的灯笼上,声音淡得像蒙了层雾:“我不知。”她顿了顿,银镯子在腕间转了半圈,

“我只知道她们很多都回家了。”

“回家了……”陆景年低眸重复着这三个字,他眉峰微蹙,心底暗忖:或许这些妓女并没有回去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江夜情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她抬眼看向陆景年,眉心的朱痣在烛火下亮得刺眼,“虽然她们都回家了,但也有的人安全到家。”

话音落时,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杯底与桌面相碰的声响,在这喧闹的醉仙楼里,竟显得格外清晰。

“你们还有什么事吗?”她站起身,理了理裙摆,“我约的客人该到了,还要接客。”

陆景年看着她转身的背影,那月白襦裙在满堂艳色里像一抹转瞬即逝的月光。“没了。”他轻声道。

江夜情的脚步没停,很快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线索就这些?”苏铭看向陆景年,眉头紧锁。

“总比什么都没有强。”陆景年推开窗,晚风吹进来,带着些微凉意,吹散了些楼里的腻香。

“回去吧。”陆景年道。

“急着回客栈做什么?”

陆景年收拾着桌上的钱袋:“既然问不出更多,留着也无益。”

“来都来了,”苏铭忽然拉住他的手,眼底带着点不容拒绝的笑意,“醉仙楼的梨花白是一绝,陪我喝几杯再走。

查案也不差这半个时辰,难道陆评事还怕我灌醉你?”

陆景年看着他眼里的促狭,终究是叹了口气。

“只三杯。”他妥协道。

苏铭笑着招手叫来了店小二,要了一坛梨花白,两个青瓷酒杯。

陆景年浅尝一口,只觉舌尖微甜,余味带着清冽的酒香,倒不像他想象中那般辛辣。

“你看那边,”苏铭忽然朝大堂抬了抬下巴,“方才撞你的那位姑娘,正瞪着咱们呢。”

陆景年顺着看去,果然见那浓妆女子站在不远处,手里绞着帕子,眼神里带着怨怼。

他皱了皱眉,移开目光。

苏铭低笑出声,碰了碰他的酒杯:“陆评事,你这般洁身自好,往后怕是要成京城贵女们的心病了。”

酒液在杯盏间晃出涟漪,映着窗外的灯笼,也映着苏铭眼底的笑意。

陆景年没接话,只是又饮了一口酒,心里却在盘算着明日该去城西哪座破庙查探。

醉仙楼的喧嚣还在继续,丝竹声,笑语声,骰子落碗的脆响,像一张绵密的网,将这片刻的宁静轻轻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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